“你說什麼?!!”
於大海的話說得太快,根本就來不及制止,易川聽後,全身的殺氣突然收斂,一步一步向着倒在地上的於大海走去。
邊上的人發現不對,全都圍過去想要將於大海帶走,然而在易川的周圍彷彿佈下一層什麼,阻攔了他們的腳步,無論他們如何使力,均不能前進一分。
易川一步一步平靜的走到於大海身邊,伸出手,就在衆人臉色大變以爲易川要下殺時,卻見易川只重重的扇了於大海一巴掌:“這一掌,打你自私自利,因一己私憤,將人引至日軍範圍,最後若不是靠她,你們根本回不來!”
啪!
“這一巴掌,打你惡毒狠辣,不管你心裡有多麼恨她,卻不應該利用她的善心,而將她生生推向狼窩!”
啪!
這一巴掌卻不是打在於大海的臉上,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這一巴掌易川扇在了自己的臉上,“這一巴掌,打我自己識人不清,撿了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回來!”
啪!
“這一巴掌,打我自己不是好你,你說得對,我不配做爲隊長,不過……那又如何?這些年,爲了你們我做得夠多了,我奢求不多,只是想要自己愛的人平平安安。你口口聲聲說我拋妻,是,我是休了阿離!但是……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愛她,繼續將她捆在身邊便是對她好?你說我棄子?我可有棄過?我可以不管過他們?!”
“既然我在你們眼裡已徹底是個混蛋,那不如我將這個罪名坐實了,我現在告訴你們!這個隊長我不做了!!!”話音一落。突然將關上的軍帽和身上的軍衣在所臉人慌亂驚駭的表情下全都扯了下來,扔在地上。發現呯的一聲響!
聲音沉悶,像是悶雷一樣響在衆人心裡。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你們的隊長!爲麼多年過去,你們也有許多經驗,我也教過你們許多……既然如此,從今以後,你們和我再無一絲瓜葛!!記住!!沒有任何瓜葛!!”
唰的轉身,回身至房間,抱起熟睡的心蓮,踏出房間,對着所有驚惶失措的人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緩緩移動,落在已經呆在地上回不過神的於大海身上,眼裡全是痛恨,恨不得殺了他,卻偏偏不出手。
目光再移,落在已經哭成一團的阿離和易華身上,眼裡無波無喜,“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不過我不在乎……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你們應該感激,如果你們不曾與我作戰,現在的你們早已不可能站在這裡……”
“從仿以後,我們再無任何聯繫!”
扔下這句話。易川的身形陡然拔高落在房頂上,旋即幾個起落,人影已消失不見……
“隊長!!”
“爹!!”
“阿川!!”
一聲聲的呼吸在空中飄散開來。迴應他們的只有更淒厲的北風。
當心蓮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問易川。易川只輕輕吻着她,淡淡的道:“無事。我們去遊歷天下。”
心蓮不解:“可是你妻子與孩子呢?怎麼不叫上他們?”
易川眼裡閃過一絲愧疚,卻更深的吻她,良久放開她:“我這樣對你你高興嗎?”
心蓮臉上有一絲紅暈,卻毫不羞澀的點頭:“高興!”
“如果他們在我們身邊,我就不能這樣對你。”
“爲什麼?”
“不爲什麼。”
“啊?”
“而且我跟你說過,她已經不是我妻子了。”
“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我上次告訴了你。”
“可是……”
“沒有可是……蓮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了你也是報恩嗎?”
“……對。”
“好!我嫁。”
在這個小小的山谷裡,耳邊響起心蓮輕脆的承諾聲,易川什麼也不願想,管他什麼身份,他只想要她,哪怕他會老去……哪怕她會一直活下去……他也要她。
他不僅要她,他還要她愛上他!
他要爲她續接情念!!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可惡也罷,他不想放手,再也不想放手了……
在山谷裡兩人的建了一座小茅屋,旋即結婚……
簡易的婚禮,然而易川卻覺得他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婚後兩人幸福的生活,但是易川不滿,因爲心蓮只是爲報恩才嫁給他,於是他開始帶着心蓮去尋找念樹之心。
終於在三年後,他找到了。
找到念樹之心,那麼就可以將情念接起。
心蓮一直不知道他做什麼,那晚,他早早的讓心蓮陷入熟睡之中,撕裂自己的心魄,與念樹之心融合接起了心蓮的情念。
果然,當情念接好的心蓮,從最初的喜歡到深深的愛上。
兩人仿若神仙眷侶一般生活着,只是唯一不足的是易川撕裂心魄之後元氣大傷,心蓮一直用自己的生元爲他維持着生命。
就這樣,十年過去,二十年過去,三十年過去了,很多年過去了……中國獨立了,中國自由了,中國越發達了……一切都變了……
易川越來越衰老,但是心蓮一直用自己的生元爲易川續着命。
在易川八十八歲的時候,他們見到易華,易華也老了,而阿離已經去了……
當年的那些人,有的戰死,有的已經老死……早已不剩下什麼。
易華見到這麼多年過去,依然年輕但氣息卻委靡的父親和依然如當年沒有發生一絲變化的心蓮,眉羽間全是經歷世事的滄桑。
心蓮沒有變,只是沒了當初的嬌憨與天真,多了一些幸福與溼潤……
他告訴了易川他走後的發生的那些事,日軍侵過來,他們敗了,於大海在那一次事故中死了,最後在危急時刻,共產黨趕上了。
於是他們併入共產黨,一跳拼殺,他長大也成了一名英勇的戰士。
他告訴易川,阿離最後並沒有再改嫁,但是她過得很幸福,最後是笑着離開的。
兩父子說了許多,最後分別,至那之後,再也沒見過……
時間流逝,一年又一年,易川越來越衰老,他已經一百三十多歲了,如果不是靠心蓮的生元之力,他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後來他們在一次無意間遇上了齊旬的父母,他與齊旬的父親一見如故,最終結爲朋友。
而此時,不管是他還是心蓮,兩人都虛弱不已,心蓮爲他輸送太多的生元之力,輸出與進入不成正比。
然而心蓮不想易川死,兩人經歷那麼多,她從不懂愛到懂愛,她的一生都在爲他而活,如果他死了,她根本就找不到能活在世上的意義……
所以,爲了能讓易川活下去,她將自己的生元與精氣全給了易川,而自己卻化爲一粒蓮子……
當易川醒來時,身邊沒了心蓮的影子,只且一粒小小的蓮子。
當齊旬母親告訴他一切時,他抱着那粒蓮子無聲無息在原地坐了三天,而三天過後,當齊旬父母擔心推門而進時,一直保持着年輕模樣的易川瞬間化爲老人模樣,最後他將蓮子種在地小池塘內,從此守着它……不離不棄……
一守便是幾十年……
“師父的故事就是這樣的……”齊旬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悵然,整個室內的氣氛均被悲涼的聲息所充斥。
孟小呆的淚水不知不覺的滑落,她卻不自知:“那……照你這樣說,你師父應該還可以活得更久,可是爲什麼他……”
齊旬低低一嘆,聲音充滿着壓抑的自責:“師父是爲了我……”
“什麼意思?”孟小呆不解。
齊旬忽然將孟小呆拉入懷裡,死命的揉了揉孟小呆的頭,“真是隻大笨蛋!!”
“喂,齊旬……”一時有些不適應齊旬忽然的轉變,剛剛還是一臉學生悲涼樣,怎麼一下就又變回原樣了,簡直比翻書都還快。
“乖,走吧,將這個地方留給師父,咱們不要再打擾他們了。”齊旬拍拍孟小呆的頭,拉着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的孟小呆走出房間門,臨走時,齊旬看了一眼房門,心中輕嘆……最後轉身離開。
剛纔,就在他心神傷遲之際,師父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飄蕩,那是師父的最後一縷意識:“好好走下去,不用自責,我去找你師孃了,這麼久……我累了,也該是時候尋她了……”
人生本就有許多遺憾,但是何嘗不知這個遺憾又是下一個幸福呢?
師父的離去成了他的遺憾,但是師父去找師孃,何嘗不是幸福?
各有各的緣吧……
拉着孟小呆離開這棟房子,很奇怪的,當孟小呆離開房子,還想要再看看房子時,這座房子已經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原先佇立在那兒的房間成了空氣,那裡只有一處雜草。
“走吧。”拍拍孟小呆的肩,齊旬率先向前。
孟小呆皺了皺眉,跟上去,“我們去哪?”
“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又賣關子。”
“乖……”
“喂……別摸小狗一樣的摸我好不好?”
“你覺得你像小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