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火災時候,很少有遇害者是直接被火燒死,更多是因爲吸入太多濃煙,最後導致死亡。
李君昊不擔心王浩,他正在陽臺上,身後的房間裡冒出滾滾濃煙,幾米的高度就算跳下來也死不了,最多傷筋動骨受點小傷,性命沒有危險。
然而那個小姑娘的處境就很危險了,耳邊能聽見悽慘的呼救聲,應該是被火給困住,嗆得直咳嗽,李君昊還記得這位小名叫做妞妞的小姑娘,這幾天總能在圖書館裡見到她,即使性格再木納,也懂得她的想法了,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想救出她很簡單,這種程度的火焰對李君昊造成不了影響,連吸血鬼一族都不懼怕火焰,更別提身爲殭屍的他,然而周圍圍觀的普通人太多了,數十年的隱居生涯讓他明白,假如想安安靜靜過日子,就絕不能暴露自己的特殊。
短短十多秒,已經聽不見妞妞的聲音,大概是已經昏迷,趁着現場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往下跳的王浩身上時候,李君昊往後退了幾步。
他的瞳孔此刻悄悄變成暗紅色,連帶眼部周圍的細小血管顏色,也跟着變得暗淡起來,剛剛還帶有生氣的目光,這時候只剩下冷靜,另外牙齒也在發生變化,並不是太長,上顎部位的獠牙大約只有一釐米,而下面稍稍短一些。
突然從原地消失,衝進了火場裡面,有人餘光瞧見了點什麼,但那邊什麼都沒有,只當是眼睛花了,對騎在陽臺欄杆上的王浩喊着“跳啊!”、“快跳!屋頂要燒起來了!”、“我們在下面接着你!”之類的。
王浩身上只穿着條紅色三角褲衩,脖子上的大金鍊就算睡覺也沒取下,足有平常人的小拇指粗,彎着腰不停咳嗽,準備了好幾次都不敢跳,他稍稍有些恐高。
此刻,他從底下人羣裡見到了自己的父母,也就是剛纔跑出去的那兩位,視線掃視一圈之後,竟然沒見到自己女兒,王浩原先以爲被困住的只有自己,神色立馬慌張起來,朝底下的大喊着:“我女兒呢!?妞妞呢!!”
人們這才發現,王浩女兒果真不在,妞妞的奶奶年紀已經挺大,立馬準備往門口衝,被身邊老頭一把拉住了,瞬間哭得無力癱軟下來!
王浩見沒人回答,神色瞬間變得慘白,比剛纔更加白,來不及多想就往自己房間衝進去,無論他的性格有多喜歡炫耀,從這種舉動上可以看出,其實他爲人還是挺不錯的,至少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再看李君昊這邊,一樓到處都是火,他毫無顧忌地按照剛纔小姑娘發出聲音的地方跑了過去,臉色平靜到可怕,這時忽然停下動作,因爲牆上有一團血跡,那是剛剛老頭逃出門時候,慌不擇路割傷留下的。
這種近距離接觸人血的刺激,讓隔絕人間數百年的殭屍李君昊,一瞬間產生嗜血的情緒,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喝血了,不過並沒有忘記自己應該幹嘛,壓制住心底涌現出來的嗜血衝動,穿過火焰來到房門口,抓住門把手後用力掰斷,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縫沒有塞好,濃煙已經跑進了房子裡,煙霧濃到看不見天花板,早在着火時候房子裡的燈光就熄滅了,李君昊打開衣櫥,能看見倒在裡面抱住自己膝蓋,臉上帶着淚痕的小姑娘。
房子安裝了防盜窗,雖然窗戶打開,但她逃不出去,再加上外面都是火,因此被困在了房間裡。
可以看出,妞妞試過推開防盜窗,還用上了板凳,試圖砸開它,可惜鋼筋製作的防盜窗質量確實好,這不是十一歲小姑娘能夠弄開的,還因此劃傷了自己的胳膊。
李君昊能夠聽見妞妞微弱的呼吸聲,很想直接將她救出去,然而意識此刻不受他控制,目光投向了小姑娘胳膊上鮮紅的傷口。
在潛意識的驅使下,他蹲下來伸出了手,摸在了小姑娘胳膊處的傷口上,手指染上了紅色,隨後收回手準備放在嘴邊,完全忘記自己是來救人的,許多殭屍就是這樣,永遠迷失在了對血液的渴求中。
而李君昊,這時也想起了自己當初吸食人血時候的暢快感,聞見指尖這迷人的鮮血味道時候,他的嘴巴已經微微張開,能看透過脣間縫隙,看見可怕的尖銳牙齒……
就在這時候,王浩那邊隨着咳嗽的大喊聲傳來:“妞妞!妞妞!你在不在?!
別怕!爸爸來救你了!!”
外面都是火,火舌已經燒上了天花板,空氣中帶有刺鼻的氣味,黃色伴着幽藍的火焰,吞噬着這座房子裡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
這句叫喊了,驚醒了李君昊,他的目光恢復一絲理智,搖搖頭驅散那種他控制不了的對血液的本能渴望,起身走到窗邊,房子建在樹林邊,窗外就是樹,還有人正在下面,大喊着妞妞的名字。
鎮上居民性格單純一些,有人正從一樓往上爬,此刻李君昊的意識很不清醒,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雙手抓住鐵欄杆,用力往裡拉,再次用力時候牆上都出現裂痕,防盜窗連着磚塊,都被他整個拉了開來,底下觀望的人們面露驚愕,他們並沒有看見人,只是發現防盜窗被拿開。
幾塊碎石,砸在一位踩着空調,正在往上攀爬的中年人身上,細碎粉塵落盡他眼睛裡,手一鬆跌落下去,被其他人接住了。
房間外面,王浩聽到動靜,心裡慌亂極了,折返回自己房間,從牀上拿了塊毛毯,也不沾水就大喊着爲自己鼓氣,穿過火焰往女兒的房門上撞去!
門早就打開,結果是他直接摔倒在地上,正準備找女兒妞妞,視線裡似乎出現一雙成年人的鞋子,眨眼睛又不見了。
李君昊已經抱着妞妞,以極快的速度踩在窗外的樹枝上,腳剛碰到樹幹,再次發力竄到了另一棵樹上,過程快到幾乎看不清他,現在本就是晚上,而且月亮和星星還被烏雲遮擋住了。
確定沒被人發現,李君昊抱着她蹲在十多米外的另一棵大樹上,低頭看看妞妞,察覺沒了濃煙之後,呼吸平穩了許多。
隨後,他回頭看了見小姑娘的房間,聽見裡面傳出動靜,很快又出現王浩的那張臉,心想這回王浩只能自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