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闖三關藝驚羣豪

方兆南自在抱犢崗谷中和人載手之後,已知自己武功大進。

已非昔時可比,如若加上陳玄霜相助之力,或可闖得過少林僧侶攔截。

葛天鵬對他的武功,早已傾服.是以對他闖過少林寺僧侶攔截之事,信心甚是堅定。

一瞧方兆南當先躍奔而上,立時低聲對葛氏兄弟說道:“你們瞧瞧人家和你年齡相若,但拳掌之學,比你們高出不知若干倍了……”

忽然想到自己就難以接得方兆南三招五式,這等責備他們兄弟兩人,自是不太適當,趕忙停口,撥身一躍,急追過去。

神刀羅昆與天風道長相互望一眼.彼此不約而同,搖頭微笑,原來兩人心意相同,對方兆南的武功,甚不信任。

神刀羅昆擡頭望去,只見方兆南、陳玄霜。葛天鵬,以及葛氏兄弟,卻已到一兩丈外。

羅昆才低聲說道:“道兄放心,那姓方的娃兒武功雖差。但那女娃的武功卻在咱們之上,再加一筆翻天葛天鵬,於必要時會出手相助,也許能闖過少林僧侶攔截。”

說罷,急躍向前追去。天風道長緊隨羅昆身後,也急急向前趕去。

方兆南一馬當先,奔到那二僧隱身岩石面前,陡然停下腳步,高聲說道:“兩位禪師請留神防守,在下要闖關了!”

他這一聲喝問之言,用心在引誘二僧,暴露藏身位置,以便早作預防。

那知這後山派守之人,都是少林寺達摩院中高僧,個個武功高強,機智沉着,對方兆南喝問之言,置如不聞。

陳玄霜疾如飄風,掠着方兆南身側而過,櫻脣輕啓,低聲笑道,“我替師兄開路!”

放出上乘輕功身法,迅快無比的從巨巖一側衝過。

方兆南怕她有失,大喝一聲:“師妹不可輕敵!”

緊隨她身後追去。

但聞巨巖之後響起了一聲佛號,一股強猛絕倫的潛勁,山涌而出。

少林寺中高僧,大都是心地慈悲之人,掌勢雖然強猛,但並未直接擊人,僅橫對封路,阻擋敵勢。

陳玄霜生死玄關已通,武功早已步人另一境界。

她對敵經驗不足,看對方擊來潛力雄渾,那裡敢硬擋銳鋒,當下一提起真氣,身子忽然問向上升去。

只覺嬌軀凌空直上,疾升起兩丈多高,懸空一個筋斗,人已越過了大巖,直飛過兩丈六七尺遠。

這一招輕功身法,舉世罕見,只瞧得葛氏父子暗中敬佩不已。

陳玄霜一躍而渡大巖後二僧攔截,方兆南已緊隨衝到。

大巖後佛號重起,一支鐵撣杖橫伸而出。

揮舞間幻出一片杖影,攔住了方兆南的去路。

方兆南在向前躍衝之時,早已拔出近日備好的劍在手。

他見杖影重重,橫阻去路,長劍立時疾點而出,一招“迎雲捧日”勁力集中於劍尖一點,刺入那幻起的杖影之中。

劍杖相觸,響起了一陣輕微的金鐵交鳴之聲。

那幻起巖側的一片杖影,被方兆南運集全力一點之勢,倏忽消失。只見一支銀光閃爍的劍尖,壓在一柄鐵撣杖上,相待不下。

原來方兆南見對方杖影如山,劃帶起一片嘯風之聲,威勢強猛,如不設法衝破這一片杖幕,決難闖得過去。

因那登山之路,在那突巖之前,突然縮爲兩丈寬窄的一片狹道,一半被那突巖擋住,餘下七八尺寬窄的狹道,又被突巖後橫出的鐵憚杖封住。

兩側絕壁深達百丈,除了以絕世輕功,越過那兩丈多高的大岩石外,只有衝破那重重杖影封鎖,纔可通過。

形勢迫得方兆南不得不冒險硬衝,但又覺得對方杖風猛烈驚人,只怕憑藉自己內功實力,難以硬接對方杖勢。

正感到爲難之際,忽然想到那駝背老人,所授的一招,“迎雲捧日”,把全身真力集中於一點之上,專以化解對方排山倒海的攻勢。

當下提聚真氣,貫注在劍尖之上,用力點去。

這一招奇奧之學,雖是專解對方排山涌浪的攻勢,但如稍有失措,便易招致殺身之禍。

因爲全力集於一點,如無法點中對方兵刃,立時將暴露在對方兵刃籠罩之下,那時想抽身而退,實是太不容易之事……

方兆南一着得手,欺身而上,正待躍過石巖。

忽聽沉喝道:“小施主身手不凡,勿怪膽敢口出大言,硬闖後山!”

話未落口,人已現身,另一個手執禪杖的和尚,搶先躍落在方兆南身前五六尺處,手橫撣杖,擋住去路。

第一次出手施襲的僧人,卻用力一彈,收回禪杖,仍然隱在大巖後,沒有現身。

方兆南暗讚道:“少林高僧,究非一般綠林中人物可比,不肯以二打一。”。

這時,葛天鵬帶者葛煌、葛偉,也到了大巖旁邊。

葛氏兄弟聞少林武學,領袖天下,被譽爲武林中泰山北斗,心中甚想見識見識,不約而同轉過臉去,低聲叫道:“爹爹我去把那位方大俠替下好嗎?”

兩人一般心意,都知父親異常敬重方兆南,如果說出替他下來,或可得父親允准,最少不致捱罵!。

葛天鵬望了兩人一眼冷冷說道:“這後山派守之入,都是少林寺中最有名望的高僧,我都沒有勝人的信念,你豈是敵手?”

幾人這說話的時間,方兆南已和那攔路的和尚動上了手。

那和尚功力深厚,出手橫掃一擊,威勢強猛,杖風如嘯。

方兆南看他出手一擊這等兇猛,心中暗自驚駭,忖道:“江湖上盛傳少林武功,領袖羣倫,今日一見,果是不錯,如在那駝背老人未授自己武功之前,只此一杖威勢,已足以把自己驚退了。”

當下抱元守一,長劍斜斜刺出,封往緊依大巖的側翼門戶,人卻迅快向後飄開三尺,讓過一杖。

那和尚一擊迫退了方兆南,立時緊接着攻襲而上,鐵禪杖,縱送橫擊,挾着勁厲金風,排山倒海般直涌過來。

這等威勢不只看得葛氏兄弟有些驚駭之感,就是久經大敵的神刀羅昆和天風道長,也看的暗自驚佩,想道:“少林寺被譽爲武學發源集萃之所,看來果是不錯。一個名尚未列入寺中高手的和尚,竟然有這等本領,看他掃擊杖勢的雄渾,縱然是我,也難擋得住這雷霆萬鈞的攻勢。”

葛天鵬卻已從背上拔出文昌筆,目注場中形勢變化,準備及時搶救。

那施展輕功絕技,躍過突巖的陳玄霜,也緩緩走了過來。

原來那和尚不容方兆南有緩手的機會,以全力連杖迫攻,但聞呼呼嘯風中。幻化出滿天杖影,山涌攻上,迫得方兆南節節後退。

激戰之中,忽見大巖後又躍出一個和尚,翻身擋住了陳玄霜,道:“姑娘已闖過第一攔截,雖非憑仗武功闖過,但貧僧已不願再行追截,如若姑娘重又返回助拳,那就不能怪貧憎等不守信約了……”

忽聽方兆南大喝一聲,手中長劍突然幻化出滿天銀星,綿綿反擊過來。

原來他被迫得節節後退,心中甚是焦急。

雖然已想到那駝背老人相授的武功劍招,但一時間卻不知用什麼劍法,才能一舉扭轉劣勢,再者又被那和尚手中禪杖迫得沒法抽暇還擊。

要知那駝背老人傳授方兆南的劍招,大都是天下各門各派劍法精奧之學,沒有一套完整的劍法,在未能融會貫通之前。很難用來克敵。

心中愈急,愈是想不出制敵之策,劍法逐漸散亂,眼看落敗在即。忽想到那駝背老人傳授劍招中的一記,“天河倒掛”,此一招之中,連續七劍,可攻可守,當下大喝一聲,縱躍而起,長劍揮舞出一片寒星,反擊過去。

此招乃武當劍法中一記精萃之學,七劍綿連,合爲一招,攻勢銳利異常,反擊之勢,強猛絕倫,登時把那和尚攻勢擋住。

葛天鵬本對方兆南的武功甚是敬佩,但見他被那和尚迫得節節後退,卻無一記奇招,挽回劣勢。心中甚覺奇怪,不禁對那次失敗之事,發生懷疑起來。正待躍上,接替他下來。忽聞方兆南大喝一聲,躍起反擊,長劍連綿出手,倏忽之間,已把少林僧侶強猛的攻勢擋住,而且借勢迫攻,反把那少林僧侶迫得節節後退。

方兆南一招“天河倒掛”用完,已把那少林和尚擊退了四五步。

陳玄霜目睹方兆南忽然間反敗爲勝,隨之停下了腳步。

那躍出守護同伴背後的少林和尚,也被方兆南反擊的劍招所震。呆在當地。

他見多識廣,眼看那攻出劍招頗似武當派中一招絕學,不知此人竟何以會此劍招,難道他是武當門下下成……

忽聽方兆南又一聲大喝,長劍忽然斜斜指出,徑向那少林和尚右腕之上刺去。

這一招乃華山派中一招奇奧劍學“蛛絲纏腕”。

那少林和尚連續閃避三次,均無法逃避那指襲向腕上的劍勢,迫的一個大轉身,向後讓退了三四尺遠,纔算把那如影隨形的劍勢拋開。

方兆南不待少林僧有還手機會,第三招連續攻出,長劍在身前劃了一個半圓的圈子,倏忽間帶着一圈銀虹,直刺過去。

閃閃銀虹,幻化出三朵劍花,分襲少林僧前胸三大要穴。

這一招是崑崙派中一記“彩雲飛虹”,那一圈耀目銀虹,掩護着幻化出來的三朵劍花,叫人難以分辨虛實。

少林僧舉杖一封,方兆南冷笑一聲,健腕一抖,長劍乘虛而人,挑破了少林僧左肩的僧袍。原來他被劍圈幻化起的銀虹所惑,封架失誤,門戶大開,被方兆南劍勢乘隙而入。

他在出手幾招反擊之中,連續用出武當、華山。崑崙三大劍派絕招。

不但看得葛天鵬、天風道長、羅昆等一個個既驚且服,就是那少林僧,也爲之大大的心折,雙腕一振,投了手中撣杖道:

“小施主以弱冠之年,懷此絕技,老納有幸領教,佩服至極。”

合掌當胸,躬身退到一側,讓開路來,方兆南收了長劍,笑道:“少林高僧,風度果然非凡。”葛天鵬父子、天風道長。神刀羅昆等,魚貫走了過去。

兩個少林僧靜靜的站一側,也不攔阻,直待幾人走出五六丈遠後,纔回到那大巖之後。

神刀羅昆輕輕嘆息一聲,道:“小兄弟身負絕世武學,但卻深藏不露,實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方兆南道:“那裡,那裡,晚輩僥倖勝得,怎敢當老前輩等過獎!”

天風道長說道:“以貧道所見而論,那少林和尚如若再戰下去,只怕也難再撐五合、……”

陳玄霜聽得幾人盛讚方兆南的武功,心中大感高興,秀眉一揚,嬌笑說道:“那裡還要五合,如他再不棄杖讓輸,立時就要身受劍創。”

葛天鵬微微一笑,道:“以老朽半生走遍天涯的見聞,方兄可算是我生平所見高手中,武功最是博奇之人。

幾劍反擊中,似都是眼下武林幾大著名劍派中的奇奧之學。

不傳之秘,廣包武當。崑崙。華山三大劍派絕學……”

他幼年闖蕩江湖,憑一支文昌筆,打出一筆翻天的綽號。會過無數高人,所聞所見,可算舉國第一,是以一口氣說出了方兆南劍招源出的各大門派。

方兆南所用劍招,源出何門何派,他自己也一無所知,只好淡然一笑,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陳玄霜忽然回過頭,望着方兆南嫣然一笑問道:“師兄,咱們闖過這一關之後,不知道是否還有和尚攔截?”方兆南擡頭望去;相距小峰之頂,尚有一段不近的距離,點頭笑道:“既有守護山道之人,只伯不止這一關攔截!”

陳玄霜忽然放低了聲音,道,“再遇攔截之時,讓我試試好嗎?”

方兆南知她武功高過自己,當下一笑說道:“好吧.再遇攔截之人,由你出手就是……”

一語甫落,突聞兩聲低沉的佛號同時響起。

緊接着風聲颯然,兩個身着月白僧袍的和尚,同時由一株巨鬆之上,墜躍下來,橫身攔住了去路。這兩人身軀都異常高大,直挺挺的由半空中摔了下T來,如非有極佳的輕功,非得重傷當場不可。

陳玄霜似怕被人搶去了先着一般,嬌軀一晃,欺到二僧身側。

個僧人一個手執禪杖,一個手執戒刀,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陳玄霜已逼近兩人身側說道:“你們兩位可是要攔截我們登山嗎?”

這兩句話問的既是單刀直入,又有些稚氣可笑,兩個和尚一時之間,真還想不出適當的措詞答覆她,只好點點頭。

陳玄霜不容兩人開口,又道:“你們既是攔截我們的,那是非動手不可了!”

右面一僧一橫手中祥杖,道:“貧僧等身受……”

陳玄霜忽然舉起右手,一掌拍去,說道:“別說啦!既然一定要動手,那就早些打一場吧!”

說完,左手“拂柳取花”向另一個和尚擊去。

兩個和尚想不到她說打就打,而且出手迅快無比,左右雙手。先後分襲兩人,攻的又都是要位大穴,迫的兩入一齊向後退陳玄霜一擊逼退兩個和尚,嬌軀直躍過去,玉掌翻飛,急如狂風暴雨一般,紛紛攻向兩人。

葛天鵬和天風道長,心中都覺這個女娃兒太過橫蠻,一句話尚未講完,出手就打,葛天鵬暗中提聚功力,準備出手相救。

在他暗忖道:“這個女孩子決非兩個和尚之敵,雖然搶了先機.但兩僧一開始反擊,陳玄霜定是難支。”

那知事情大去不然,陳玄霜攻勢愈打愈快,招數愈打愈奇,指點。掌劈,攻勢凌厲無匹。

僧被她搶去先機連綿的快攻,竟是迫得沒有還手之力,空自手中有着兵刃,卻是無法施展開來。一一側觀戰的葛天鵬、天風道長等,看下一陣之後,心中大生驚奇。

只覺得陳玄霜攻出的一指一掌,無不是精奇難惻之學,常常把兩個和尚準備好的反擊之勢,迫得自行躍退放棄。

轉瞬之間雙方已交手二三十招,二僧不但未能扳回劣勢,反而更覺得手忙腳亂起來。

反觀陳玄霜指風掌力,愈打愈是強猛,愈攻愈是凌厲,兩個和尚久戰無功,立時齊齊向後躍退出八九尺遠。

僧這躍退之勢,似是早有預謀,彼此之間,相距有六七尺遠,如若陳玄霜追襲一人,另一人則有充分的時間,準備施襲。

原來二僧想盡辦法,準備反擊,都爲陳玄霜搶制先機的快攻,逼的兩人無能還手,這才相互一施眼色,一齊向後躍退。

僧同是“達摩院”中的上座弟子,久在一起練習武功,彼此之間,心意已可相通,借那一眼互望,立時瞭然對方之意。

陳玄霜武功雖高,但她對敵經驗不足,一見二僧分頭躍退。

不覺微微一怔,一時之間,不知先攻那個纔對。

這等高手相搏,差不得分毫時光。

陳玄霜略一猶豫,二僧已分由兩側疾攻而上,左側一僧鐵禪杖幻化起一片杖影,山壓而下,右側一僧戒刀電奔,挾着金風破空之聲,閃電襲到。

這一攻之勢,不但迅如雷奔,而且分兩側同時襲到,不管封架、閃避,均極不易,何況陳玄霜手中全無寸鐵,憑一雙嬌嫩的玉掌,來對付兩般兵刃,自是危險異常。

方兆南一擺手中長劍,正待躍奔過去,忽聽陳玄霜嬌叱一聲,疾如離弦流矢般凌空而起,競比二僧合擊之勢,尤快幾分。

僧刀杖一齊落空,已知不對,還未來得及收回刀杖,瞥眼見陳玄霜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身,急撲而下,雙掌分襲兩人。

僧這合擊之勢,久經練習,一攻之中,威勢籠罩了丈餘方圓大小,當世高手,能夠躲得過合襲一擊之人,可謂不多。但陳玄霜卻在縱身一躍中,躲避開兩人的合攻,武功膚淺的人,還瞧不出什麼特異之處,但二僧和葛天鵬武功早列武林中一流高手、一望之下,已瞧出陳玄霜躍避二僧刀杖合擊的身法,和一般身法大不相同。

只覺迅快絕倫,直向高空射去,恰如射出的弩箭一般。

僧合擊之勢未中,已知決非來人敵手,登時面如死灰,橫向一側閃去,棄去手中兵刃,合掌當胸而立。

方兆南大聲喝道:“霜妹不可傷人!”

陳玄霜嬌笑一聲,懸空一個筋斗,向後翻落出一丈多遠,才落實地,身法美妙無比,二僧垂手退後一步,讓開去路。

方兆南當先帶路,挺胸昂首,大步走了過去,葛天鵬、天風道長、神刀羅昆、葛煌、葛偉等人魚貫而行,從兩僧之間穿行而過。

幾人目睹陳玄霜力敗二僧之後,對方兆南和陳玄霜的武功,心中已生敬佩,神情之間,對兩人甚是恭敬,已不敢再有輕視兩人的成見。

陳玄霜自幼追隨爺爺身側,一脈相承,她雖不知自己武功在江湖之上,應該列名幾流,但對擊敗二僧之事,認爲是理所當然。心中毫無驚異之感。

但方兆南卻是大感驚奇,他已在江湖之上習蕩了數年歲月,對少林寺的威名,耳聞甚久,看這般出手攔截自己和尚的武功,個個都甚高強,自己卻勝得毫無吃力之感。

這時.他才知道那駝背老人傳授自己的劍招武功,招招都是世所難求之學,雖然沒有一套完整的劍法,但任何一招,都可個別用出來對敵……

正忖思間,,忽聽神刀羅昆,輕輕嘆息一聲,道:“少年人能深藏不露,確是難得,老朽走了一輩子江湖。沒有走眼走的這般厲害,方兄身懷絕世武功,老朽竟然是一點也沒有看出……”方兆南暗道:“我這奇遇在我們相見之後,別說你看不出來,就是我此刻想來,還有些不大相信呢!”

但口中微笑說道:“老前輩過獎晚輩了!”

神刀羅昆突然一拍大腿,翹起大拇指讚道:“嗨!勝之不驕,懷技不炫,方兄的胸襟大度,實叫老朽佩服!”

此人雖已年過花甲,但仍帶三分童心.不失豪邁氣概,心對方兆南武功佩服,就滿口的稱讚於他。

談話之間,已登峰頂。

但見一片蒼松環繞山緣、掩遮住了峰頂景物。

葛天鵬道:“明月峰的後山和左右兩側,都爲松林環抱,只有前山一處,有路可通,咱們勢非穿林而過了……”忽聽林中梵音高唱.四個身着月白僧袍,肩披大紅袈裟。體軀高大的僧人。

緩步走了出來,一排橫立,攔住幾人去路。

葛天鵬曾得過少林方丈大方禪師邀約,在少林寺曾作三日盤桓。對少林寺中僧侶的服色,辨認甚詳。

此時一瞧四僧裝束,立時辨認出當前四僧、都是寺中身份極高的長老。不禁暗自發愁。

當下抱拳說道:“在下葛天鵬,承蒙撣師垂顧,馳函相邀,參與泰山英雄大會,貪看景色,誤人後山,尚望四位大師賞賜薄面。讓路放行。”

四僧年齡大約都在五旬上下,個個神情莊嚴,滿臉肅穆之色,令人一見之下。油然生出畏懼之心。,左首一僧手橫一柄鴨蛋粗細的鐵禪杖,最右一僧雙手分執兩柄寒光森森的爛銀戒刀,正中二僧手中各執兩面徑尺的銅鈸。

他們聽完葛天鵬的話後,彼此互相望了一眼,才由最左一位手橫禪杖的和尚說道:“葛施主既得本寺方丈馳函相邀,自屬大會貴賓。前山早已設下相迎驛站,迎接大駕。

貧僧奉了掌門方丈佛諭,後山捷徑不得任人擅行通過,幾位施主。還是請走前山大道吧!””方兆南目睹四僧一個個寶像莊嚴,心中本甚怯怕,但轉念又想到同行一羣人中,除了葛天鵬身懷少林方丈相邀之函外.其餘的人,均未蒙受邀請。

縱然繞道前山,只怕也得費上一番手腳,後山攔截已闖其二,看樣子,這大概是最後一道,倒不如闖它一下試試!

心念轉動,豪氣忽生,朗朗一笑說道:“四位禪師奉諭攔路。

自是不能循私,晚輩想試行闖過,不知四位禪師可否應允?”

四僧八道目光齊齊投注在方兆南的臉上。

瞧了一陣,右面手執雙刀的和尚,才低喧了一聲佛號,道:

“後山捷徑,共有三關,幾位施主能闖過二夫,自是身懷絕技之人。

不過貧憎奉諭甚嚴,未得方丈特許,不許任何人由捷徑入山,幾位施主如自信能闖得過,貧憎等自是不便出言相勸。”

言下之意,無疑奉勸凡人,要他們知難而退。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承蒙相示禪機,晚輩感謝不盡,但我等既然僥倖闖得過一二兩關,這最後一關總得勉力一試,尚望四位老禪師手下留情!”

翻腕抽出背上空劍,長長吸一口氣,緩步向前走去。

陳玄霜低聲說道:“方師兄,我和你一起夫好嗎?”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先讓我一人去試試,如果接不下時。

師妹再上不遲!”

陳玄霜嫣然一笑,深情款款的說道:“那我就替師兄掠陣吧!”

她自換着新裝之後,人更顯得嬌美,一笑之間,百媚橫生。

方兆南忽覺心頭一跳,慌忙別過頭,大步向前衝去。

只見四個和尚,個個閉目而立,毫無戒備動手的模樣。

方兆南一揚手中寶劍,高聲說道:“四位老禪師請手下留情!”

四僧同時微微一睜雙目,瞧了方兆南一眼,說道:“小施主但請出手就是。”

說完,重又閉上雙目。

方兆南一挺手中寶劍,大步向前走去,寶劍平橫胸前,真氣凝貫劍身,在接近四僧五步左右之時,突然停了下來。

四僧本來未把方兆南放在眼中,但一看他橫劍而進的姿勢,都立時變的臉色凝重起來。

這時,一筆翻天葛天鵬、天風道長、神刀羅昆、葛煌、葛偉:

等人的緊張程度,反超過了方兆南許多,個個臉上神色凝重,雙目圓睜,目注場中。

只見四僧淵亭嶽峙,尊嚴的有如四尊羅漢一般,動也不動一下,叫人望而生畏。

方兆南突然大喝一聲,手中寶劍緩緩掄動,平劃了半個圈子。

這一招看去不但緩慢異常,又毫無作用,但四個身披紅衣袈裟的和尚,卻看的臉色微變,不約而同的把手中兵刃向前推出半尺。

原來他這一招劍式,乃武當派震山絕藝“太極慧劍”中一招“動生兩儀”,看去勢道緩慢,但在那緩慢劍勢之後,卻蘊藏着綿綿不絕的奇奧變化。

四僧在少林寺中身份崇高,名列長老,常和武當派中高人相聚,是以對“太極慧劍”略有所聞。

現見他出手劍式竟是武當派中震山絕藝,不禁心頭大感震駭,個個凝神戒備,打消了輕敵之心。

那知事情大出了四僧意料之外,方兆南劃出一劍之後,竟然橫劍靜立。不肯出手搶攻。

左首手橫禪杖僧人低喧一聲佛號,問道:“小施主可是武當派門人弟子嗎?”

方兆南捧劍微笑,道:“晚輩授業恩師,未立門派,四位老禪師儘管出手!”

四僧同時一變臉色,道:“小施主出手劍式,明明是武當派‘太極慧劍’中一招絕學,但卻又不肯承認武當門下弟子,難道欺貧僧等不識劍術嗎?”

方兆南正容答道:“晚輩所學,異常博雜,而且武功一道變不離宗,縱然劍招之上,偶有和武當派劍術相同之處,也不能硬指晚輩出身武當門下。”

左面一僧一掄手中鴨蛋粗細的鐵禪杖,登時涌起一片杖影。

划起滿天嘯風之聲,說道:“貧僧等奉諭守此後山,未得敝寺掌門方丈令愉,任何人均不得擅越一步,小施主如自信可以闖過且請出手就是!”

方兆南見對方隨手舞杖的威勢,亦不禁暗生驚駭,但已勢成騎虎,自不能畏縮而退,當下一挺手中長劍,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長劍斜向右面最右一僧點去,身子隨着劍勢一轉,向前欺進了三步。

最右一僧手中兩柄爛銀戒刀,文錯而出,封住門戶。

方兆南挫腕收回長劍,對方也立時收回戒刀,靜站原地,竟不還擊。

這一來,卻給了方兆南甚大的困擾,如若四僧個個堅守原地不動,只用手中兵刃相互支援,除了施下毒手,傷人之外,想衝過這道攔截。實非易事。

他沉思了一陣,覺得只有同時分攻四憎,先把他陣位衝亂。

纔有衝過這次攔截的機會。

心念一轉,長劍突出一招“驚鴻離葦”,疾向正中一個手執銅鈸的和尚刺去,身軀隨劍移動,向前欺進。

只聽中間二僧同時高喧了一聲佛號,口面銅鈸一齊推出,揮舞之間,鈸光如幕。

方兆南不待劍勢和那漫天鈸影相觸,突然大喝一聲,身子懸空疾轉,劍勢易位襲敵,寒光電奔,猛向那手執禪杖的和尚攻去。

他自得那駝背老人傳授劍術之後,雖已學到了天下各大劍派中不少精華之學,但內功的進境,和身法的快速,卻無法配合他的劍招靈奇變化,如遇上武功較他稍高之人,立時將被他奇奧的劍招,迫的手忙腳亂。

但眼前四僧,個個都有着三十年以上的精純功力,靜如山嶽,動如靈蛇,隨手一擊,就勁道迫人。,動手之初,雖被方兆南精奧的劍招,迫的有點微生慌亂,但交手十合之後,四僧漸轉鎮靜,杖影鈸光,結成一堵光牆。

方兆南施盡奇學,也難越雷池一步。

激戰之中,忽聽那手執戒刀的憎人,高聲說道:“小施主所言非虛,劍招果是博雜,這十合之內已遍出當今武林各大劍派奇招。只可惜火候不夠,功力不足,無法粑各派劍招威力發揮出來他低沉的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接道:“小施主小心,貧僧要反擊了!”

餘音未了,人已欺身過來,兩柄爛根戒刀,幻化出一片寒光,當頭罩下。

方兆南久戰無功,.心中已自焦急,他已自知沒有取勝之望。

因他已快用盡那老人相授劍招,正待抽身而退,那手執戒刀的和尚,已挾雷之萬鈞之勢,凌空撲到。

葛天鵬低聲對葛煌、葛偉說道:“那和尚說的不錯,如果方兆南能有我這般功力修爲,少林寺的四位長老,早已敗在他的劍下了。

唉!如若少林寺四個長老敗在一個年輕人的手中,定當成爲震動江湖的一件大事,這一戰已足可使他成名江湖了……”

他一直對方兆南有着甚強的信心,認定四僧必然要敗在他精奇的劍招之下,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忽聽神刀羅昆說道:“葛兄,只怕方兄難以抵得住四僧合擊之力,咱們上去助他一臂如何?”

葛天鵬擡頭望去,只見那手執戒刀和尚,人已躍飛懸空。刀光如山,直向方兆南壓了下來。方兆南正在和另外三僧動手。似是無法兼顧那直罩而下的威勢。

這不過是剎那間,待葛天鵬覺出危險,準備出手相救時,已是晚了一步,但見一片銀虹直落而下。

忽聽方兆南大喝一聲,手中長劍奇招突出,劍尖顫動,灑出了滿天劍花,看的人眼花緣亂,有如數百支寶劍一齊出手。

原來他在四憎圍攻之中,突然想到駝背老人傳授劍招中一記“巧奪造化”,大喝一聲,施將出來。

這一招奇奧絕倫的劍招,一出手,立時使四憎大感震駭。

但聞幾聲連續的佛號,響起杖影鈸光,突然交連一起,疾向後退出五尺。

那幾聲佛號,似是四僧互相連絡的暗號,那懸空疾撲而下。

手執雙刀的和尚,也突然收住了向下撲擊之勢,向後疾退。

但見方兆南劍光暴張,直向四僧反擊過去。

葛天鵬、天風道長等人,齊齊爲之臉色大變。

他們從未見過,這等奇幻威猛的劍勢。只見那朵朵劍花。從眩目的劍光之中暴射而出,競未看清楚方兆南是如何出手……

一陣金鐵交鳴過後,劍光杖影突然消失,一切重歸寂靜。

在場之人,誰也沒有看清楚,方兆南這一劍是如何出手,但見四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和尚捧鈸橫胸,垂手甫立一側。

方兆南怔怔的望了幾個和尚一眼,只見手中分執禪杖的二僧,袈裟之上被劍鋒劃裂了數處,那手執銅鈸和分執戒刀的和尚,不但僧袍破裂,而且臂肩胸數處,汨汨流着鮮血。

葛天鵬回目望了羅昆和天鳳道長等一眼,說道:“老朽生平之中從未見過這等劍術,當真有巧奪造化之能……”

方兆南正站在當地出神,忽聽葛天鵬叫出自己施用劍招之名,不黨的轉頭問誼:“老前輩可識得晚輩這一招嗎”葛天鵬搖頭笑道:“方兄劍招奇奧,爲老朽生平僅見,似這等驚世絕學,老朽如何能夠識得?”

說話之間,人已走了上來。

方兆南啊了一聲:默然不言,心中卻在想着那招“巧奪造化”中以後的變化。那駝背老人在傳他這一劍招之時,雖然不厭其煩,反覆解說了數遍。但方兆南一直末能把這一招奇奧的劍招中的變化完全學會,剛纔形勢危殆,情急之下,用了出來,糊糊塗塗的出手一擊。現在想來,不但未能把這一招變化用完,連如何出手擊敵,腦際之間,亦有着茫茫的難憶之感。

其實上乘的武功、劍術,運用克敵,大都在心念一動之間,有時,劍勢還在意先而出。

只聽陳玄霜銀鈴般的嬌笑之聲繚繞耳際,道:“師兄剛纔用來克敵制勝的劍招,可是叫巧奪造化嗎?”

方兆南道:“不錯,師妹可學過嗎?”

陳玄霜笑道:“爺爺好像傳授過我,所以,當你劍招出手之時,會好像似曾見過,但仔細一想,又一點也記不起來,唉!想不到,我竟然是這樣一個笨人!”

方兆南收了長劍,暗道:“連我剛纔用過制敵,現在想來,還是記不清楚,自是難怪你記不得了”但口中卻微微一笑,道:

“以後咱們找些時間,在一起切磋研究一下,也許彼此都有收。”

陳玄霜嫣然一笑,當先向林中走去。

這時四僧都已隱入林中不見,再也沒有人攔截他們。

這座環繞在山峻四周的密林。看去雖甚濃密。其實只不過四五丈深。

幾人剛剛出林,忽見兩個面貌清秀年約十五六歲,身着灰憎袍,手執拂塵的小和尚,奔了過來,步履矯健,來勢甚快,轉眼之間,已到幾人面前。

陳玄霜只道兩人又來攔路,暗中一提真氣,嬌聲喝道:“站住!”

兩個和尚果然應聲停下了腳步,合掌當胸,說道:“我等奉了掌門方丈之命,特來迎接幾位,並無其他之意,姑娘不要誤會。”

葛天鵬搶前兩步,說道:“貴寺方丈現在何處?”兩個小沙彌道:“敝寺方丈現在峰頂恭候幾位大駕,小僧走前一步帶路了。”

說完,轉身急步向前走去。

羣豪隨在兩個小沙彌身後,走約十幾丈遠,到了一座寺院之前。

這座寺院的規模並不宏大,佔地不過畝許大小.兩扇黑漆大門早已大開。

兩個小沙彌同時停下腳步,回頭說道:“諸位請在門外稍候片刻,小僧去稟師父,迎接貴客……”

忽聽寺內響起了一聲低沉的佛號,打斷兩個小沙彌未完之言。

緊接着響起了一個嘹亮的聲音說道:“老衲已得監院上座四老轉告,葛大俠親率高人蒞會,請恕老衲未能分身迎迓之罪。”

只見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白眉垂目的者僧,緩步迎了出來。

葛天鵬搶前兩步,抱拳笑道:“在下得蒙老禪師法眼垂顧,飛箋相召,敢不如約前來?”

白眉老憎輕嘆一聲,笑道:“老衲凡俗之人,雖得我佛慈悲。

度人佛門.但五十年的清燈梵音,面壁向佛,竟然仍未能消除嗔怒之心,爲我武林同道,召來不少麻煩!”

葛天鵬雖是成名江湖的大俠,但面對天下武林千萬同道仰慕的少林方丈,卻也不敢隨便。

葛天鵬長揖肅容說道:“老禪師慈悲我武林同道,纔不惜跋涉千里,趕來東嶽,召開英雄大會,此等大仁大勇,豪壯千秋的用心。必將留給後代武林無比的敬慕崇仰。”

白眉老憎淡然一笑,道:“無嗔、無念。無我、無相,纔是佛門中上乘境界,老衲已着魔道,葛大俠這般稱讚,更使老衲惶惶無地自容了!”

他微一停頓之後,又道:“剛纔聽得敝寺中監院上座四僧相告。葛大俠邀約了一位身懷驚世武功的少年劍客同來,不知可否替老衲引見一番?”

葛天鵬哈哈一笑,回頭望着方兆南道:“方兄人中之龍,一舉名動天下,當今武林人物,能得少林寺掌門方丈這般頌讚之人,老朽還未聞有過第二個……”

方兆南久聞少林寺,被推崇爲武林中泰山北斗,能身受少林寺掌門方丈這等頌讚,自非容易之事。

方兆南當下抱拳說道:“晚輩方兆南,久慕老禪師慈顏威望,今日幸得一晤,何以幸如之?”

白眉老僧合掌笑道:“老衲大方,小施主年紀不過二十二;竟然能劍創敝寺監院上座四僧,假以時日,定可爲武林中放一異彩。”

方兆南道:“晚輩不過僥倖勝得,怎敢當老禪師這般誇獎。”

大方禪師微微一笑,欠身道:“偏殿上已擺下接風素齋,諸位請入座一敘,老袖先走前一步帶路。”

說完,轉身向前走去。

幾人魚貫隨在身後,穿過一座院落,到了一偏殿之上。

只見二十餘人,分坐殿中,一見大方禪師帶着幾人進來。齊齊起身相迎。

葛煌、葛偉一見這等冷落的場面,心中甚感奇怪,暗自想道:“沿途之上,所遇之人何至百位,怎的與會之人,竟是這等冷落?”

目光轉動,掃掠了全殿一眼,但見殿中分擺了五張方桌,看樣子只准備了五桌菜,似乎只有四五十人蔘與這場大會。

大方禪師環掃全場一眼,說道:“諸位想已腹中飢餓多時。

快請人座。”

全殿中所有之人,除了方兆南、陳玄霜、葛煌、葛偉四人之外,都是五旬以上的年紀,長衫,短裝,垂髯短鬚,扮裝身形各異。

聽得大方禪師讓請入座之言,個個都人了席位。

方兆南細看室中之人,太陽穴大部高高突起,目中神光逼人,似都有着深厚功力的內外兼修高人,但並未見袖手樵隱史謀遁師徒,和在抱犢崗朝陽坪上相遇之人。

正在忖思之間,幾個清秀的小沙彌,已捧酒端菜而上,分置各桌。

大方禪師端起酒杯,說道:“承蒙諸位瞧得起老衲,不遠千里趕來,老袖感激不盡,藉此水酒,敬奉各位一杯。

衆英豪一齊欠身起立,各自捧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忽聽室外一陣步履之聲,兩個小沙彌帶着四人而入。

四人已入偏殿之後,八道眼神,一齊投注方兆南身上。

陳玄霜輕輕一拉方兆南衣袖說道:“師兄還認得這些人嗎?”

方兆南微一點頭,低聲說道:“這般人早已有了和咱們惹事生非之心,別理他們……

大方禪師耳目靈敏,似已聽得兩人之言,目光一掠方兆南。

轉望着來人,合掌一笑道:“諸位快請入席。”

原來這四人,卻是方兆南、陳玄霜在抱犢崗朝陽坪上見過的天南雙雁、袖手樵隱,以及那長衫白髯老者一掌鎮三湘伍宗漢。

四人之中伍宗漢和天南雙雁等三個,一齊抱拳躬身還禮,只有袖手樵隱仍是一付冷若冰箱的神情,一語不發,橫跨兩步,自行入席就座。

大方禪師也不放在心上,視若無睹的笑道:“老袖以託護佛門身份,召請這次英雄大會,箇中詳情,諸位或都早已瞭然,久絕江湖的七巧梭,重又出現在江湖之上……”

他微微一頓,目光環掃了在座羣雄一眼,接道:“數十年前,七巧梭曾在江湖之上出現,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傷殞在用梭人的手中。

因此,這一枚小小暗器,被我武林同道視作一種死亡的標識,凡是見過此梭之人,無一能夠幸兔,其時老衲尚未接掌少林門戶,曾奉當時的掌門方丈之諭,帶領寺中達摩院八個高手,訪查那用梭之人的下落。

那知施梭之人,行蹤飄忽,狡詭絕倫,忽隱忽現,無法捉摸,老衲追蹤了半年之久,竟無法偵得他的行蹤只好回寺覆命。

當時敝寺掌門方丈覺得此人手段太過陰辣,如不及早除去,我武林同道個個都難安枕,因而聯絡武當、崑崙,等武林各大門派,聯合追蹤堵擊。

費時近年,終於在金陵近郊,找到了他,當即展開了一場慘烈絕倫的拼搏……”

他似在回憶往事一般,仰臉思索了一陣,接道;“老衲無緣參與那場大戰,事後聽得兩位師兄談起,那場大戰的激烈,凡是參與其戰之人,都覺得是生平最爲兇殘的一戰。

一十二個追蹤的四大門派高手,全都參與出手,由暮至晨,力戰四個時辰之久,仍然被他傷了四人,突圍而出,這一戰江湖上甚少傳聞,也許在座諸位,都還未聽過此事……”

忽見最左一席上,緩緩站起一個獨目老人,接道:“老朽不才,但卻有緣參與了那場的大戰。……

羣雄個個聽得怦然心動,不約而同,轉臉向那獨眼看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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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獨目老人年約七旬以上,胸前垂着五增白髯,左眼用一塊黑布蒙着,眉毛中間,有一條疤痕,使人極易看出他這左目是被人用刀劍之類的兵刃所傷。

但聽他輕輕嘆息一聲,舉手取下蒙在左眼之上的黑布,說道,“老朽這隻左眼.就是傷在那次大戰之中,除了老朽之外,受傷之人,還有六位,加上老朽,一共被他傷了七人……”

他緩緩把目光移注在大方禪師臉上,接道:“三個傷勢沉重之人。在他突破圍困逃走之後立即不治而亡,活着之人,共有四個受傷,禪師說他傷了四人,自是不能算錯!”

大方禪師合掌當胸說道:“老前輩可是武當派中,僅餘的前輩高人,蕭遙子蕭老前輩嗎?”

此言一出,羣豪震驚,個個肅容而起,欠身對那獨目老人行禮。

因那蕭遙子乃武當派中近百年來,第一名劍,數十年前早已蜚聲武林,名動江湖,六十以上之人,都聽過此人之名。

五十年前號稱江湖上四大劍派的武當。華山、崑崙、峨嵋,論劍峨嵋山時,蕭遙子以弱冠之年,獨敗華山、崑崙,峨嵋三大劍派中的高手。

當時震動天下,被譽爲一代神劍,武林中人都以能見他一次爲榮。

可惜這被推譽爲一代神劍的蕭遙子,自從峨嵋論劍震動了天下之後,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從未再在江湖之上露面。

此刻,突然在此出現,知道此事之人,無不感到心頭震動。

肅然起敬,也起身作禮,連袖手樵隱史謀遁那冷傲自負不通情理之人也不自覺的欠身而起。

只有方兆南、陳玄霜、葛煌、葛偉四人,因年紀幼小.不知此事。不爲所動。

方兆南已在江湖之上。走動過數年時間,見識方面。自是要比幾人強上許多。一見殿中之人,大都欠身作禮,趕忙站了起來,抱拳一禮。

陳玄霜輕伸皓腕,一拉方兆南衣角,低聲說道:“你認識那個獨眼老人嗎?”

方兆南怕她再說下去,偷偷伸出手去,握着她抓在衣角的纖手,輕輕搖了一下,但覺如捱柔玉,光滑異常。

陳玄霜本是極端聰明之人,被方兆南握着右手一搖,立時知他用心,輕將嬌軀附在方兆南耳際之上,輕聲說道:“師兄可是不要我多說話嗎?”

方兆南迴頭一笑,微微點頭,但覺一陣幽香襲上面來,慌忙別過頭去。

只見那獨目老人,把手中黑布,重又蒙在眼上,接道:“老禪師可是聽到令師兄提過老朽嗎……”

他微微一頓之後,獨目環掃了全場一週,接道:“老朽當時正值壯年,因得師長垂愛,試修本派一種內功,閉關剛滿,正趕上四大門派,追殺那妖婦之事。

那時年輕氣盛,聽得那妖婦諸般惡跡,立時義忿填胸,特地請命敝派掌門之人,參與那追殺妖婦之事,易服下山,參與四派聯手之行……”

神刀羅昆忽然起身說道:“蕭老前輩,參與其事,乃是驚動圖江湖的一件大事,怎的未聽人說過?”

蕭遙子道:“當時敝派掌門,覺得對方武功太過高強,不許老朽明目張膽而出……”

話至此處,倏而住口不言。但在場之人大部已經明白,因他是當年武當派中最爲傑出的弟子,盛名已傾四海,如若那一戰不幸落敗,不但蕭遙子的盛名,將受挫辱,就是武當派的威望,也將受到甚大損失。

大方禪師合掌當胸,道:“阿彌陀佛。蕭老前輩大駕親蒞,使這次東嶽之會,生色不少,但望老前輩以我武林同道千百生靈爲念,主盟這次東嶽之會……”

蕭遙子道:“少林派被武林之中,視爲泰山北斗,此次大會。

由禪師出面主持,最是理想……”

他又環掃了全場一眼,說道:“除了少林派方丈之外.又有什麼人能邀得這多高手?”

大方禪師道:“蕭老前輩既然不願主持其事,貧僧也不敢相強,但望能指示一二機宜,使貧僧有所遵循!”

蕭遙子輕輕一嘆。道:“此舉成敗。老朽不敢妄測,但眼下所集高手,可算已聚當今武林精萃,是成是敗,只有聽命於天昔年那大戰之中,老朽雖被她傷了一目.但卻劃破她蒙面黑紗,因而知她是個女人……”‘忽見一個身佩雙劍。道裝老人起身接道:“不知老前輩可否把昔年經過之情,詳細說出,既可增加晚輩等見聞,亦可使我等多一點對敵經驗。”

蕭遙子點頭笑道:“那日老朽傷目之後,並未立即返回武當山去,自行尋找了一處隱秘之處,養息傷勢,傷勢痊癒之後,又開始習練幾種未成的武功。

因此,一直未返回武當山去,雖聞敝派掌門人派出了很多人找我的下落,但都未能遇上……”

他雖未說原因,但殿中之人,都知他是羞於回山,也沒有人追問於他。

只聽蕭遙子又繼續說道:“那人的武功,不但詭異難測,而且辛辣無比,很多招術。都是罕聞罕見之學,身法飄忽,捉摸不定。

在四派高手圍襲之中,仍然靈動自如,但最爲驚人的還是她的耐戰之力,當時四派高手,共有一十二人在場,最初動手之人。是少林派的大智禪師……”

大方禪師接道:“大智乃老衲師兄,可憐他已身殉其戰了!”

蕭遙子淡淡一笑,接道:“不足十合,大智禪師,已被對方詭異的武學,迫得沒有了還手之力,繼而各大門派中人相繼出手。

老朽是最後出手的一人,本想藉機瞧出她的武功路子,那知瞧了良久工夫,竟然是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當時十一大高手,都已出手,但仍然沒法子勝得,而且反被她詭異的武功,迫得團團亂轉,險象環生。

老朽眼看羣友越來處境越險,只得揮劍上前參戰,那時動手相搏,不過一個時辰左右……”

大方禪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此等武功實在是駭人聽聞!”蕭遙子似是講出了興致,不待人問,繼續說道:“老朽出手之後,逐漸扳回劣勢,情勢已穩,各人都以所學絕技求勝。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打的花樣百出,叫人眼花繚亂,在那場搏鬥之中,老朽親自看到了少林派武功的精奇博大。

大智禪師,雖然已身殞其戰,但他的英勇留給了參與那場慘烈之戰的四大門派中高手,無比的懷慕……”

他黯然嘆息一聲,接道:“當時在場之人,大都未發覺老朽是誰,但卻無法瞞得大智禪師的一雙神目。

他故意移動位置,擠到老朽身側,低聲叫出了我的名字,但因在場之人,都迫出全力迎戰,未能聽到……”

此事關係着大智禪師的生死經過,是以少林僧衆個個凝神靜聽。

遙子瞧了大方禪師一眼,繼續說道:“大智既是看出了我的真正面目,老朽只好點頭承認,大智一面加強攻勢,一面低聲和我商量。

他想拼出全力,把我退出留下的空隙補上,要我騰出手來,想法挑去她臉上的蒙面黑紗,瞧瞧她廬山真面目。

但老朽已從對方劍勢之中,瞧出此舉得手不易,因爲雙方動手迄今,對方劍勢一直靈活如龍,攻勢猛銳,毫無遲滯、破綻,如想挑開蒙面黑紗,勢非大費一番手腳……”

大方禪師突然插嘴問道:“這麼說來,老前輩是沒有答應了?”

遙子仰臉長笑道:“爲了此事,使少林、武當之間,幾乎造成一場誤會,此既不能責怪那些傳話之人,也沒法說出何人之錯。

大師這次不肯柬邀我們武當中人,想必是舊恨未消?”

大方禪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江湖上傳言沸騰,老衲甚難裁奪,加上老衲師兄重傷之後,強提真氣,趕回寺中,只說出別向武當尋仇……人就氣絕而死,陰差陽錯,般般湊巧……”

逍遙子道:“這也難怪,當時老朽和大智相議之言,可能爲崑崙派中天印道長聽到一點,可惜天印道長當場戰死,以致沒有入再知此事……”

他突然閉上獨目,滿臉哀傷之情的接道:“當時我對大智禪師的提議。尚未答應,忽見他手中禪杖突然一緊,划起強勁的嘯風之聲。幻化出漫天杖影。

把對方矯若遊龍的劍光,壓縮了不少,當時情形,老朽已無法再多考慮,只好抽劍而退,大智禪師大發神威,鐵禪杖縱送橫擊,有如出海蚊龍一般。

少林派被譽爲領袖武林的主派,武功果是不凡!”

大方禪師道:“那裡,老前輩一代絕才,武功驚世……”

忽然想到他傷去一目之事,下面的頌讚之言,不好再接下去,倏而住口不言。

蕭遙子苦笑一下,接道:“老朽退守一側之後,暗自運氣調息,在大智禪師一輪猛攻之後,揮劍凌空擊去。

這一劍雖然劃破她蒙面黑紗,但卻被反手一招詭異難測的劍招,刺傷一目,老朽身受重創之後,已無能揮劍再戰。

那妖婦卻趁勢運劍反攻,天印道長首先遭難,被她劍穿前胸而亡,大智緊接着身受巨創,中了她一劍一指。:

老朽原想運氣調息一陣之後,裹傷再戰。那知局勢突然惡化到不容老朽再度出手,大勢已去。天印一死,大智重創.老朽傷目.所餘之人。亦都戰得筋疲力盡。

但聞慘叫之聲,連續響起,片刻之間,被她連續傷了七人。

突出圍困而去,兩個傷勢沉重之人,在她衝破重圍去後,當場面死。

連同天印道長,共有三人當場面亡,老朽和大智禪師受傷最重,另外還有峨嵋,崑崙兩派各傷一個,強敵既遁,追又乏力,只好各自散去,那場慘烈之戰的經過情形大致如此……”

大方禪師嘆道:“數十年來,我們少林和貴派,一直未能融洽相處,大部因此事結成了一段誤會,眼下事過境遷,舊事不必重提,老衲這就即刻派遣快足;重邀貴派中人,參與這場大會蕭遙子道:“那倒不必,敝派之中,雖未得禪師相邀之函,但卻已收到冥嶽中招魂之宴的相邀之箋,屆時敝派掌門人,自會率領派中高手,赴約絕命谷中!”

忽聽一人大聲叫道:“冥嶽嶽主,以梭代柬,邀請天下有名之人,共赴招魂之宴,谷名絕命,宴名招魂,但聽這四字,已不難知她用心。

此行自是難免一場慘烈絕倫的拼鬥,對手雖強,但我方已羣集天下高手,未必就真的打她不過,最爲可怕的還是對方施下暗算,酒中下毒,菜中放藥,叫人防不勝防……”

羣豪轉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年約六旬以上,胸前髯發飄飄,此人正是一掌鎮三湘伍宗漢。

伍宗漢的目光掠了方兆南。陳玄霜兩人一眼。

然後又繼續接道:“還有一件防不勝防的可怕之事,那就是咱們不知對方的虛實,但卻被對方派人混入了咱們大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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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瘋癲客不召自來第十五回 奇劍招更使人疑第五十一回 陳玄霜拜師鬼仙第四十七回 冥嶽主師徒交手第四十七回 冥嶽主師徒交手第一回 方兆南師門罹難第五十五回 霸武林雙梟聯手第二回 周慧瑛亡命習武第三十五回 拒冥妖刀光劍影第十二回 玉骨妖散骨石窟第十七回 無影拳初顯神威第五十四 回拜高僧再修絕功第十回 獲絕技佛法無邊第四十三回 陳玄霜尋訪情郎第三十二回 動心機巧服二怪第六回 是非生飛鴿傳柬第十五回 奇劍招更使人疑第五十一回 陳玄霜拜師鬼仙第四十一回 受盤查難釋衆疑第三十回 受妖法自殘師門第二十六回 水火洞劫後餘生第二十三回 死亡谷中生死門第五十二回 周蕙瑛捨命救人第四十七回 冥嶽主師徒交手第四十六回 進血池五毒顯威第二十九回 遭偷襲高僧遇刺第六回 是非生飛鴿傳柬第二十回 赴冥嶽正邪決雄第八回 七巧梭重現武林第二十一回 死亡谷禪師佈陣第十二回 玉骨妖散骨石窟第三十一回 傳精功以殺制殺第十六回 瘋癲客不召自來第四十二回 除異己又動殺機第四十八回 遣遺物交換方郎第十九回 陳玄霜雨夜思情第二十三回 死亡谷中生死門第九回 方兆南初遇玄霜第三十回 受妖法自殘師門第四十六回 進血池五毒顯威第三十二回 動心機巧服二怪第十四回 闖三關藝驚羣豪第五十五回 霸武林雙梟聯手第二十三回 死亡谷中生死門第十二回 玉骨妖散骨石窟第十四回 闖三關藝驚羣豪第四十回 悔既往二怪同心第三十一回 傳精功以殺制殺第一回 方兆南師門罹難第五十七回 賜摺扇傳柬天下第三回 遭追殺師伯受傷第十五回 奇劍招更使人疑第三十二回 動心機巧服二怪第四十二回 除異己又動殺機第二十四回 五鬼陣法出五鬼第三十一回 傳精功以殺制殺第十二回 玉骨妖散骨石窟第十九回 陳玄霜雨夜思情第二十三回 死亡谷中生死門第十五回 奇劍招更使人疑第二回 周慧瑛亡命習武第二十九回 遭偷襲高僧遇刺第二十三回 死亡谷中生死門第一回 方兆南師門罹難第三十回 受妖法自殘師門第二十五回 輪迴殿內劫輪迴第五十七回 賜摺扇傳柬天下第十三回 遭疑猜途中較量第三十六回 興妖法血雨腥風第三十三回 制自殘方丈易人第四十二回 除異己又動殺機第二十回 赴冥嶽正邪決雄第五十四 回拜高僧再修絕功第二十三回 死亡谷中生死門第二十二回 招魂宴上招魂酒第四十九回 情未了生不如死第三十三回 制自殘方丈易人第十八回 梅絳雪濺血獻圖第四十六回 進血池五毒顯威第三十八回 鎖二怪少林蒙難第五十一回 陳玄霜拜師鬼仙第三十回 受妖法自殘師門第十七回 無影拳初顯神威第十三回 遭疑猜途中較量第二十二回 招魂宴上招魂酒第三十三回 制自殘方丈易人第四十回 悔既往二怪同心第十六回 瘋癲客不召自來第四十七回 冥嶽主師徒交手第四十九回 情未了生不如死第二十二回 招魂宴上招魂酒第二十五回 輪迴殿內劫輪迴第二十四回 五鬼陣法出五鬼第十八回 梅絳雪濺血獻圖第二十回 赴冥嶽正邪決雄第三十一回 傳精功以殺制殺第二十二回 招魂宴上招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