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陳玄霜拜師鬼仙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方兆南忽覺穴道被解。

他睜眼瞧去,只見面前擺着一盤牛肉,兩個饅頭,和一碗清茶。

陳玄霜笑意盈盈的坐在他的身側。

方兆南腹中雖然飢餓,但他心中疑竇重重,那裡能食用得下,擡起頭來,望着陳玄霜道:“師妹,這是怎麼回事?”

陳玄霜點頭笑道:“你快些吃啦!吃飽了咱們還要趕路。”

方兆南道:“咱們要到那裡去?我必須要早些找個清靜地方,療養傷勢,還得要趕赴覺夢、覺非兩位大師之約。”

陳玄霜奇道:“這兩個名字似非普通之人?”

方兆南道:“他們是少林一派中僅餘的兩位前輩。”

陳玄霜仰起臉來,格格一陣大笑道:“咱們要去的地方,安靜的很,那地方只有咱們兩個……”

微微一頓,又道:“你已經一天沒進飲食,有什麼話吃完了再說不遲。”

方兆南暗裡觀察,發覺了陳玄霜性格大變,短短的時光中判若兩人,她似乎已有了堅強的獨立性格,不像以往那樣情意纏綿。

他心中暗暗歡喜道:“她這般一變,當不致再爲兒女柔情所困了——”

也就不再多問,狼吞虎嚥般,匆匆食畢。

陳玄霜微微一笑,道:“夠了嗎?”

方兆南道:“夠啦!”

陳玄霜伸手一指,又向方兆南暈穴上面點去,方兆南欲待喝問,話還沒有出口,穴道已經被點中。

就這般糊糊塗塗一連數次,每次都有陳玄霜替他備好了食用之物,拍活他的穴道,催他快些食用,食用完畢,立時又點了他的暈穴。

他只覺每次清醒後進食之處,都不相同,問起陳玄霜此時行止何處,爲什麼要點他暈穴,陳玄霜總是支吾以對,不肯坦言相告。

這次,方兆南又被拍活了穴道,睜眼一看,不禁心頭大駭。

原來他的雙腿雙臂,都被鐵練鎖起,胸腰之間,也被一條牛筋捆着,那鐵鏈和牛筋的長度,剛好可讓他變換一下坐臥的姿勢。

除此之外,再難移動,陳玄霜的寶劍衣物就放在身前不遠之處,但人卻跑得不知去向。

他意會到命運已把他帶入另一個新奇的境遇裡去,這境遇充滿着漫漫歲月的折磨。

他緩緩閉上雙日,運氣調息,勉強壓制下心中的忿怒激動,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突然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睜眼看去,只見陳玄霜滿臉笑容,一身新裝,緩步走了進來,側臉望了方兆南一眼,笑道:“方師兄,你幾時醒來的?”

這時,方兆南已恢復了鎮靜。

他反覆思量眼下形勢,自己激動和惱怒,不但與事無補,反將使陳玄霜暗自得意,當下談談一笑,道:“我醒來很久了。”

陳玄霜慢慢蹲下身,嬌柔一笑,道:“你現注雙腿雙臂都已被鐵鏈鎖起,吃飯穿衣都得我幫助你了!”

方兆南極力使聲音保持着平靜,溫和地說道:“師妹把我重重鎖綁於此,不知是何用心?”

陳玄霜微微一笑,道:“這還用問嗎?”

方兆南道:“小兄想不出哪裡得罪了師妹,如何不問?”

陳玄霜道:“你沒有得罪我,而是我怕你變了心,唉!我要和你常相斯守,永不分離,只有用這個法子了。”

方兆南劍眉聳動,冷笑一聲道:“師妹的情意深摯,小兄是感激不盡,但師妹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陳玄霜奇道:“忽略了什麼事?”

方兆南道:“鐵鎖重重,只不過鎖住了我的人,但你卻沒法子鎖住我的心。”

陳玄霜呆了一呆,默然說道:“我如不用此法,只怕連你的人也鎖不住了!”

方兆南心中暗暗忖道:“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忽發奇想,做出了此等之事,如若言詞間咄咄逼迫於她,只怕要引起她更偏激的舉動,看來此事,急它不得,只有慢慢的設法勸解於她了。”

只聽陳玄霜柔聲說道:“我買了各色各類的綢緞、剪刀針線、鍋碗瓢……”

方兆南暗道:“看來她倒是存心要長居此地了。”

但口中卻緩緩說道:“鍋碗瓢,用來煮飯食用,你買了各色綢緞,不知是何用心?”

陳玄霜笑道:“我要做很多的衣服,穿給你看。”

方兆南暗暗忖道:“你把我鎖在此地,寸步難移,我那裡還有心情欣賞你各色新裝?”

陳玄霜長長嘆息一聲道:“我雖然沒有鎖練加身,但卻要日夜留在這裡陪你。”

方兆南搖搖頭嘆息道:“師妹,你這是何苦呢?”

陳玄霜道:“你不要急,我已看好了另一處長住的地方,那裡風景宜人,草長花香,過兩天我備好了食用之物,咱們就去。”

方兆南道:“你把我的雙腿雙臂全都鎖了起來,再好的景物,我也難以欣賞,留在此地也是一樣。”

陳玄霜道:“不要緊,等我準備妥當之後,就解開你身的上的繩鎖,只用一條長長的鐵鏈,把你鎖起,你就可以自由行動了,不過距離只能限定於方圓百步之內。”

方兆南奇道:“你還要準備什麼?”

心中卻暗暗想道:“以我此刻的武功,單憑一條鐵鏈,豈能鎖得住嗎?”

只見陳玄霜秀眉兒聳了一聳,笑道:“你不用打如意算盤,準備逃走,當你身上的繩鎖鐵鏈解開時,你的武功都已被我廢去了。”

方兆南吃了一驚,道:“什麼?你要廢去我的武功?”

陳玄霜道:“你不用再會武功了,吃飯穿衣,都有我照顧於你,你還要武功做什麼?”

方兆南暗暗嘆道:“最狠婦人心,看來果是不錯。”

他垂下了頭,默然不語。

陳玄霜柔聲說:“方師兄,你心裡恨我嗎?”

方兆南緩緩擡起頭來,說道:“在下這條命乃姑娘所救,如果再傷在姑娘手中,那也是甚爲公平之事。”

陳玄霜呆了一呆,道:“你想自絕嗎?”

方兆南悽苦的一笑,道:“你如當真的廢了我全身武功,我縱然生在人世,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陳玄霜道:“爺爺死前,常對我說,如我想過一輩子快活生活,那就不要再學武功,隱身林泉,作一個漁村漁婦,棄離江湖生涯,不要再和武林中人物來往,現在想來,爺爺的話,一點不錯……”

方兆南道:“話雖不錯,可惜是爲時已晚,咱們已經被捲入了江湖的是非之中,縱不找人,人亦將找你,想跳出江湖是非,談何容易。”

陳玄霜笑道:“所以我要找一處僻靜的山野,以避人耳目,天下之大,何處不可以安身立命,等我們有了孩子……”

忽覺一陣羞意,泛上心頭,盈盈一笑,垂頭不言。

方兆南卻是愈聽愈是驚心,但四肢加鎖,傷勢未愈,縱有逃走之心,卻是無逃走之能。

陳玄霜緩緩擡起頭來,望望天色,道:“咱們該做飯吃了。”

起身走了出去,撿起幾塊山石,堆起了一個簡單鍋竈,點燃火摺子,燃起堆積在旁邊的木柴,燒了起來。

方兆南冷眼旁觀她忙得興致甚高,一會兒洗碗切菜,一會兒淘米下鍋,嘴角之上,始終掛着一份輕盈的笑意。

她似是對這種工作,充滿着興趣和歡樂。

他輕輕嘆息一聲,緩緩別過頭去,暗道:“她的作爲雖是離奇荒唐,但卻是心摯意誠,怎麼想個法兒,勸服於她纔好。”

匆匆時光,方兆南在鎖練加身中,愁苦的度過了三日三夜。

在這三日夜中,陳玄霜對待他極盡溫柔,換衣吃飯,服侍得無微不至。

夜晚間設塌身則,伴他相眠,除了那系身的鐵鏈、索縛之外,幾對他任何的吩咐,無不悉心料理。

經過了數日夜的養息,方兆南自覺功力、體能都恢復甚多,心中暗向盤算道:“明日要想個法子,把她差譴出去,然後試試看能否震斷鎖練。”

次晨天亮,方兆南故作歡愉之容,一掃幾日來的愁眉苦臉,柔聲對陳玄霜道:“師妹,這裡是什麼地方?看來像是一座突巖之下。”

陳玄霜道:“不錯,這突巖在一座插天絕峰的山腰之間,下臨百丈懸崖。”

方兆南道"此地無花無草,小兄又寸步難移,終日所見盡都是一塊塊的山石,當真是悶得很,師妹曾經提過,有一處風景絕佳之處,不知距此多遠?”

陳玄霜笑道:“近得很,就在咱們這座山峰後面一座峰頂之上。

方兆南道:“不知師妹幾時要遷居後面峰頂之上?”

陳玄霜道:“我要在那山峰之上搭上一座木房,以供你宿住之用。”

方兆南心中暗喜,急急說道:“不知師妹幾時動手?”

陳玄霜長嘆一聲,道:“早想要去做了,但因你行動不便,我不忍離開。”

方兆南笑道:“你快些去吧!早些做成了,咱們早搬過去。”

陳玄霜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我今天就去。”

方兆南怕激起她的疑心,不敢再催迫於她。

陳玄霜在方兆南身側,擺好了食用之物和水壺,帶了刀斧而去。

方兆南待她去遠之後,暗中提聚真氣,猛力一掙,想把身上的鐵鏈掙斷,那知鐵鏈堅度甚深,方兆南用盡了氣力一掙,竟是掙它不斷。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又再暗運功力,每覺氣力充沛之時,就用力一掙兩臂的鐵鏈,他堅信憑藉自己的功力,震斷鐵鏈,並非什麼難事。

那知足足耗去了半日工夫,兩條鐵鏈,仍然是完好如初,心中大爲奇怪,暗道:“是我功力未復,還是這鐵鏈打製得特別?”凝目望去,只見那粗如小指的鐵環內,隱隱泛現出金黃之色,也不知滲入了何物打成。

他雖然發覺鐵鏈有異,但仍然不肯死心,不停的調息內力,不停的用力掙扎,他氣力逐漸恢復,掙動之力,也一次比一次強大。

震起的響聲,也一次比一次響亮。

當他又一次運功完畢,準備掙動鐵鏈時,目光掃處,忽見一個身着黑衣,背插長劍,臉長如馬,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人,站在突巖出口處。

方兆南不禁心頭一震,問道:“你是誰?”

那人像是未曾聽得方兆南喝問之言,緩步向前走了過來。

方兆南心頭大爲焦急,暗暗忖道:“看他一身詭異的裝束,和那陰沉的臉色,定然是一個心地險惡,手段毒辣之人,絕然不會放得過我,看來今日是死定了?”

一面忖思,一面暗中運氣戒備,雖然明知無能抗拒,但又不願坐以待斃,準備在對方出手傷害自己之時,全力出手反擊。

只見那黑衣怪人緩緩來到一處陰暗的角落之中,盤膝坐了下去,問道:“你是想死呢?

還是想活?”

他說話時,目光望着突巖口外。

方兆南左顧有盼了一陣,瞧來瞧去,不見有人,忍不住說道:“你可是和在下說話嗎?”

那黑衣長臉之人冷冷一笑,道:“不是和你說話,難道老夫是自己問自己嗎?”

方兆南重重咳了一聲,道:“想死怎樣,想活又要如何?”

那黑衣人冷然一笑,道:“想死嘛!容易得很,老夫就以你作爲靶子,演習一下我的御劍之術,想活嗎?那就老老實實答覆老夫的問話!”

方兆南暗暗忖道:“我雙腿雙臂,都被繩索捆起,雖有抗拒之心,但卻無抗拒之能,如若糊糊塗塗的被他殺死,未免太冤枉了。”

心念一轉,反脣問道:“那要看你問些什麼話,在下才能決定該死該活。”

黑衣人道:“老夫問話簡單的很,但你如答上一字虛言,那就別再想活了。”

方兆南道:“生死何足畏,你問吧!”

那黑衣人道:“這座山窟之中,可住有一位姑娘嗎?”

方兆南道:“你怎麼知道?”

黑衣人道:“我看到了她的人,又見到這室內存放着她的衣服,故而推論她住在此地。”

方兆南道:“你既然知道了,爲什麼還要問我呢?”

黑衣人雙目閃動起冷電一般的神光,凝注在方兆南的臉上,冷然說道:“如若在平常之時,你有十條命,也早傷亡在老夫的劍下了!”

方兆南道:“你今日又爲何不敢殺我了呢?”

黑衣人陰沉一笑,道:“有何不敢,只因老夫不願血染石窟,大煞風景罷了?”

隨手拾起一塊石子,投了過來。

方兆南看石子來向,正擊向自己的十二麻穴之一,但因手腳被綁,無能反抗,匆忙之間,一張口,咬住了石子。

石子雖然被他咬住,但卻覺得牙齒震動,幾乎被那石子把牙齒震落,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這人好大的手勁!”

忖思之間,又有三塊石子,飛了過來。

方兆南再無法讓避,被一粒石塊擊在麻穴之上,登時全身痠軟,癱瘓在地上,但他的神志,仍然保持着清醒,只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那黑衣人飛石擊中了方兆南之後,盤膝坐在石窟一角,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時光在悄然中溜去,看巖口外的陽光,逐漸的移去,石窟中更顯得黑暗下來。

忽然,外面響起了一陣輕快的步履之聲。

石窟外傳入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方哥哥,我替你採了一束花兒。”

隨着那喝叫之聲,奔進來高捲袖管的陳玄霜。

方兆南心中雖想示警於她,但苦於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有心裡發急。

陳玄霜望了靜靜躺在石地上的方兆南一眼,忽然長長嘆息一聲,緩步走了過去,把手中那束野花,放在他的身側,輕揮素手,在他身上拍了兩下,道:“師兄,你睡着了嗎?”

方兆南中石倒臥之時,剛好把左臂鎖住的鐵鏈,帶在臉上,無巧不巧地把兩隻眼睛遮了起來,方兆南目光由鐵鏈下面空隙中透視出來,把陳玄霜的一舉一動,看得甚是清楚。

陳玄霜卻無法看到他睜着的一雙眼晴,還道他當真的睡熟了。

那盤膝坐在一角的黑衣長臉之人,突然站了起來,無聲無息的走了過來,悄然無聲的站在陳玄霜的身後。

方兆南心頭大急,暗中運氣,想衝開被點之穴,但那黑衣人飛石奇重,方兆南連番運氣,仍然無法打開被點的穴道。

只見那黑衣長臉之人,緩緩伸出枯瘦的手掌,向陳玄霜肩頭之上抓去。

陳玄霜卻仍然深情款款的蹲在方兆南的身側,不知大危之將至。

方兆南只覺一股急忿之氣,直向上衝,脹得滿臉通紅。

陳玄霜突然發覺方兆南臉上的脹紅之色,不自禁的低下頭去,說道:“唉!你睡得當真是甜,唉!你哪裡知道,我心裡比你還要苦呢……”

忽覺肩上一麻,肩井大穴已然被人扣住。

那人指力強猛,陳玄霜穴道被扣,立時不能動彈。

只聽一個森沉的冷笑,由身後傳了過來,說道:“這人是你的什麼人?你竟然對他這般的親熱?”

連番身歷大變,使這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竟然也有了極深的城府,臨危不亂,暗中提聚真氣,準備猝然反擊。

表面之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冷冷的說道:“你是什麼人?”

那森冷的聲音接道:“老夫在問你!”

陳玄霜答非所問的說道:“你進來好久了?”

那黑衣人道:“老夫已在這石室中坐了半日。”

陳玄霜道:“那一定是你點了我師兄的穴道了。”

心中卻暗自責道:“陳玄霜,陳玄霜!你實在夠笨了,在這等情形之下,他如何還能夠睡得着?縱是真睡熟了,你這般呼叫於他,還不早已把他吵醒了嗎?”

只聽那黑衣人一陣嘿嘿冷笑,道:“這人是你的師兄了?”

陳玄霜覺得被扣的要穴之上,指力愈來愈重。

顯然對方已經發覺自己的功力深厚,恐怕突然反擊,眼下必須設法鬆懈他防備之心,再找出手之機。

陳玄霜當下答道:“不錯,他是我的師兄。”

黑衣人道:“這石窟之中,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陳玄霜道:“除你之外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黑衣人聲音突轉冷厲道:“女孩子家言詞最好是溫柔一些,難道欺老夫寶劍不利嗎?”

陳玄霜道:“你這般暗中偷襲,一舉拿住了別人的穴道,舉止有欠光明,算得是什麼英雄人物?”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鬼丫頭口齒雖利,但老夫是何等人物,豈會爲你言詞所激……”

微微一頓接道:“什麼人把你師兄鎖在這石窟之中?”

陳玄霜暗暗忖道:“他這般嘮嘮叨叨追問,不理他只怕引起他的疑心。”

她緩緩說道:“是我把他鎖在這裡的!”

她頭不能轉,身不能動,對方是何等樣子,也無法看到,但聽他聲音的森沉冷厲,想來定然是一位心狠手辣之人。

那黑衣人似是甚覺奇怪,沉吟了半晌,道:“你把他鎖在這裡的?”

陳玄霜道:“不錯!”

她暗中運氣,突然一甩肩膀。

哪知黑衣人指力奇重驚人,陳玄霜不但未能甩開,反覺他指力又加重了甚多,"肩井"大穴上一陣麻疼,全身勁力頓消。

那森冷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了過來,道:“老夫是何等人物,豈會爲你詭計所欺,再要棄圖掙逃,那可是自尋死路。”

陳玄霜強忍痛楚,冷然答道:“你暗施算計,拿住我的要穴,縱然殺了我,也是難以讓人心服!”

那黑衣人放聲一陣大笑道:“我放了你,你也不是老夫敵手!”

陳玄霜心中一動,說道:“你放開我,咱們各以武功相搏,你如能勝了我,我就服你。”

黑衣人道:“想要我放開你,並非難事,但需得事先把話說明,老夫不願施強迫和殘酷的手段迫你就範,但如你敗在了老夫的手中,必須答應老夫三個條件。”

陳玄霜急於脫身,當下說道:“你如能憑藉真實武功勝我,別說三個條件,就是三十件我也依你。”

黑衣人冷笑道:“你先別答應,事後又要反悔,老夫先把三個條件說將出來,讓你先想想再說!”

陳玄霜道:“你說吧!”

黑衣人道:“這第一件,你要拜我爲師。”

陳玄霜在這段時光之中,目睹江湖上的險惡,心機增長甚多,避重就輕的問道:“第二件呢?”

黑衣人道:“立刻殺死你的師兄!”

陳玄霜呆了一呆,道:“第三件事呢?”

黑衣人道:“立下重誓,遵守我們幽冥一教的教規,本教第一條,乃一切奉獻師長,不論我要你做什麼事,你都不得質疑反抗。”

陳玄霜暗道:“這算什麼教規?”

黑衣人道:“不答應也得答應,老夫還可以免除一番手腳,不用和你動手了。”

陳玄霜道:“哼!你大不了把我殺死而已!”

黑衣人道:“哈哈!只怕沒有那等便宜,老夫一樣要迫你入我們幽冥教,只不過手段不同罷了!”

陳玄霜道:“我就是不入你們的幽冥教……”

黑衣人冷厲的接道:“沒有人能忍受那傷筋錯骨的痛苦,我不信你是鐵打銅鑄之人!”

陳玄霜打了個寒顫,暗忖道:“我穴道被他拿住,無力反抗,方師兄又被我鎖在此地,手腳難動,何況他傷勢未愈,哪來的反抗之力。

在此等情形之下,我們無疑如待宰的羔羊,只有任人擺佈了,倒不如暫時答應他,先獲得一戰之機再說。”

她略一沉吟,道:“除了第二條之外,我都答應。”

那黑衣人縱聲大笑,其聲尖厲,有如傷禽怒嘯,山壁迴音,滿室盡都是大笑之聲,良久時光,那笑聲才停了下來,說道:“你可是捨不得殺了他嗎?”

陳玄霜道:“我們師兄妹長久相處,自是難免有些情意,有什麼好笑的?”

黑衣人道:“老夫急需尋一個衣鉢傳人,你的天賦容貌,都是上上之選,姑予破格優容,其實你不肯親手殺他,他也是一樣難以逃得性命!”

緩緩鬆開了扣拿在陳玄霜“肩井"大穴上的五指。

陳玄霜周身穴脈一暢,立時飛起一腳,踢活了方兆南的穴道,霍然轉過身子。

那黑衣人輕功奇妙,動作如電,五指一離開陳玄霜肩井穴,立時向後疾躍而退,動作迅快,不帶一點風聲。

陳玄霜星波電閃,打量那黑衣人一眼,暗道:“這人好生難看!”

只聽那黑衣人冷厲的一笑,道:“老夫給你個動手的機會,但你如敗在我的手中,又該如何?”-

陳玄霜沉吟了片刻,道:“我不善赤手和人相搏,你如自信能夠絕對勝我,咱們用兵刃動手如何?”

她在這些時日之中,連番和人動手相搏,對自己的劍術,已有了甚深的信心。

那黑衣人道:“不論拳腳兵刃,老夫都可以奉陪,但你必得先答應老夫一件事,那就是你敗在老夫手中之後,要拜在老夫的門下。”

陳玄霜道:“你如敗了呢?”

黑衣人道:“老夫回頭就走!”

陳玄霜道:“只怕到那時候,已經走不了啦!”

黑衣人雙眉一聳,怒道:“鬼丫頭出爾反爾,看來是難以用溫和之法,使你就範了?”

肩頭一晃,人已直欺過來,身法奇快,無與倫比。

陳玄霜長劍和衣物,存在石室一角,急於取劍拒敵,嬌軀一閃從斜裡飛開五步,直向放劍之處衝去。

那黑衣人似是已智珠在握,並未飛身攔截,反而停下腳步,等她取劍。

陳玄霜取劍在手,精神一振,手按機簧,拔出長劍,冷笑一聲道:“你快亮兵刃吧!”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如若用劍勝你,如何還能爲你之師?”

陳玄霜長劍一揮,閃起了一道銀虹,說道:“你自己不用兵刃,傷在我的劍下,那可是自找之禍!”

長劍一探,身隨劍進,一招"天女揮戈"劍尖上暴閃三朵劍花,分刺那黑衣人三處大穴。

她出手一劍,顯然使那黑衣人心頭爲之震動,身子疾快的閃向一側。

陳玄霜疾衝而上,長劍左右揮掃,幻化起漫天的精芒,連攻七劍。

但那黑衣人身法飄忽,有如隨風柳絮,不論陳玄霜的劍勢如何的迅快,但他均能閃避過去。

陳玄霜收住劍勢,冷冷說道:“你爲什麼不敢還手?”

忽然發現那黑衣人蒼白的臉上,隱隱泛升起一層紫氣,籠罩於眉宇雙目之間。

黑衣人緩緩點頭,答非所問的接道:“你的功力和劍招,都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他森冷一笑,接道:“姿容秀麗,亦極少見。”

陳玄霜嬌聲叱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隨手一劍"鐵樹銀花",疾斬過去。

黑衣人這次不閃避,反手一揮,疾向陳玄霜腕脈之上扣去,陳玄霜劍勢一沉,疾削五指。

那黑衣人動作奇快,疾如飄風,左臂一甩,飄閃一側,右指疾出如電,點向陳玄霜"神臺"要穴。

陳玄霜覺出了情勢不對,這形貌醜怪,裝束詭異的黑衣人,不但功力深厚,身法奇異,而且舉手投足之間,似是深譜她武功路數,處處搶制先機,迫得她劍勢無法發揮。

雙方相搏二十回合後,黑衣人忽然反守爲攻,掌指不離陳玄霜的兩腕的腕脈要穴,迫得手中長劍剛剛掃出,立時得變招換位。

忽聽那黑衣人怪嘯一聲,陳玄霜但覺握劍的右腕一麻,長劍已然被人奪去,不禁大驚,飛起一腳,疾踢而去。

那黑衣人動作迅快,奪過陳玄霜長劍之後,左手同時已握住了陳玄霜的脈穴。

陳玄霜飛腿踢出一半,突然全身一麻,勁力頓失,踢出的力道隨之失去,一條腿緩緩的垂了下來。

那黑衣人隨手點了陳玄霜兩處穴道,放下長劍,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你的劍勢詭奇有過,靈變不是,但就當今武林而論,已該是第一流的高手了。”

陳玄霜雖有幾處穴道受制,但她的神志並未暈迷,能聽能言,只是不能動彈罷了。

她當下冷哼一聲,說道:“不用你誇獎,哼!我既然被你擒住,殺剮任憑於你,我雖是女孩子家,但也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那黑衣人淡然一笑,道:“我如存心傷你性命,哪還容你在手下走過二十餘合……”

他雖然極力想使自已的神情柔和一些,但因天生奇醜之貌,縱然是善意慈和的笑容,也是極爲難看。

陳玄霜怒罵道:“誰要你不傷我,哼!瞧瞧那副尊容,我死也不願拜在你門下!”

那黑衣人臉色一變,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認爲老夫無能迫你就範嗎?”

語聲微微一頓,又換成溫和的口氣說道:“老夫二度出世,有兩樁心願,一是洗雪昔年之恨,二則找一個承我衣鉢之人,傳我一身絕技。

只要你能得我真傳十之七八,當今武林霸業,乃指日可期之事,你的天賦資質,都是上上之選,故而被老夫選中。”

陳玄霜心中忽然一動,暗道:“我的武功,似是比起梅絳雪遜上一籌,剛纔和他動手,他能不足三十合之內,奪下我手中寶劍,扣拿住我的脈"。

這武功白是強我甚多,如果得他真傳,日後遇上梅絳雪之時,也好折辱她一番,舒出胸中一口悶氣……”

她心有所思,沉吟不語。

那黑衣人目光何等銳利,察顏觀色,已看出陳玄霜心中有了活動之意,當下接道:“當今之世,只有羅玄和少林寺中一位老僧,或可和老夫一戰。

但我數十年潛研苦修,二度出世,量那少林老僧,已難再是老夫敵手,羅玄又被他徒弟暗算重傷,想來定然已早棄人世了!”

陳玄霜暗暗想道:“梅絳雪留在血池之中甚久,又得羅玄收歸門下,想來已得羅玄真傳……”

心念轉動,不自禁的脫口問道:“怎麼你也怕羅玄嗎?”

黑衣人臉色大變,沉吟了一陣,才道:“老夫潛居東海,窮數十年心血,練成了幾種武功,羅玄縱然還活在世上,也未必是老夫之敵——”

微一停頓,又道:“但老夫料他早已死去!”

言詞之間,隱隱流露出對羅玄的畏懼。

陳玄霜被點幾處穴道甚是輕微,不但口中能言,而且頭手可微微轉動,目光瞥處,只見方兆南瞪着雙目,怔怔的向她望來。

她心神忽然一震,暗暗忖道:“我這等貪生畏死之情,只怕方師兄,要一生一世看我不起了。”

念頭一轉,神態又變,冷笑一聲,對那黑衣人道:“你不用想籠絡我,你就是武功舉世第一,也別想我答應拜在你門下。”

黑衣人怒道:“老夫一生之中,從來沒對人說過這般和氣之言,哼!我不信你真能夠忍受分筋錯骨之苦?”

陳玄霜道:“死尚不足畏,何況那分筋錯骨之苦。”

這幾句話,說得語豪氣壯,當真有視死如歸之概。

黑衣人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讓你先受點教訓也好!”

左手一揮,拂了陳玄霜的左膀。

只聽一聲微微輕響,陳玄霜登時出了一身大汗。

那黑衣人右手緊隨左手伸出,推過了陳玄霜幾處被點的穴道。

陳玄霜強忍左膀錯骨之疼,一躍而起。

她躍起之勢雖快,但那黑衣人動作比她更快,右手衣轉之間,掃中了陳玄霜的右腿,胯骨登時被人錯開。

只聽她一聲尖叫,身子還未站起,又仰身跌了下去。

黑衣人冷森一笑,道:“老夫要錯開你全身三百六十五處關節,分開全身筋脈。”

說話之間,雙手果然齊齊開始在陳玄霜身上移動起來。

只聽一陣輕微喳喳之聲,陳玄霜全身開始了急劇的顫動,汗下如泉,溼透了全身的衣服。

一聲聲嬌婉的呻吟,傳入了方兆南的耳際。

那黑衣人手辣心狠,錯開了陳玄霜全身的關節後,竟然閉上雙目盤膝而坐,望也不望陳玄霜一眼。

陳玄霜強咬着銀牙,忍受着抽筋之苦,轉動一下雙目,兩道痛苦的眼神,凝住在方兆南的臉上。

方兆南看她滿臉汗水,有如水淋,兩眉聳動,淚水如珠,想那痛苦之情,絕非常人所能忍受,不禁黯然一嘆,道:“師妹,你就答應拜在他門下吧!”

陳玄霜用盡了全身之力,掙扎着說道:“方師兄,你——快殺死我,我——受不了這痛苦了。”

方兆南搖頭說道:“他不會讓你死去,你還是答應他吧!”

那黑衣人突然睜開了雙目,說道:“不錯,老夫絕然不會讓你死去。”

方兆南目光轉註在黑衣人的身上,說道:“你快些接上她的關節,我勸她答應拜你門下就是了。”

黑衣人冷峻的一笑,道:“你縱然能勸她答應拜在我門下,但老夫也不能輕易放過你!”

方兆南道:“此乃兩件事情,不能混爲一談,在下並未存藉機求命之心。”

那黑衣人道:“很好,很好,就憑你這幾句話,老夫給你一個痛快就是。”

兩手齊出,極快的接上了陳玄霜的關節。

陳玄霜痛楚消失,緩緩坐起身子,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道:“你這手段當真是毒辣得很!”

黑衣人笑道:“我雖然心毒手辣,但對門下弟子,卻是百般愛護,決不會讓他吃一點虧。”

方兆南擔心陳玄霜不肯答應,再徒招痛苦,急急說道:“師妹上無師承,拜在這位老前輩的門下,又可得傳授絕技,何樂而不爲?”

陳玄霜目光轉動,緩緩移注到方兆南的臉上,道:“你可是當真要我拜在他的門下嗎?”

方兆南道:“師妹如不答應,徒增皮肉之苦,那又何必?”

陳玄霜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道:“如若你手腳能動,咱們就可以逃走了。”

方兆南苦笑一下,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聽小兄相勸,師妹還是當應了吧!”

陳玄霜緩緩轉過頭去,目注那黑衣人,說道:“要我拜在你門下可以,但必須饒了我師兄之命。”

黑衣人冷冷說道:“老夫一生行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不和人討價還價!”

陳玄霜道:“你如不答應此事,殺了我,我也不答應!”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此事此情,你已無自絕之能,只要你自信能忍得下那分筋錯骨之苦,你就不要應允!”

陳玄霜想到適才所受的痛苦,不禁嬌軀一顫,但剎那之間,神色又恢復鎮靜,道:“好吧!那就讓我們師兄妹死在一起,你只管動手就是!”

那黑衣人微微一怔,道:“好倔強的女娃兒!”

方兆南接口說道:“老前輩如若定要殺我,我師妹決不會答應,在下倒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不知老前輩能否見允?”

黑衣人道:“好啊!你說出老夫聽聽再說。”

方兆南道:“就目下情勢而論,老前輩取我之命,自是易如反掌,一則老前輩已存非殺我不可之心,二則在下亦不願向人求命!”

黑衣人道:“老夫說出之事,非得做到不可!”

方兆南笑道:“可是這兩件事卻沒法兩全,同時辦到。”

黑衣人皺皺眉頭,默然不語,他從陳玄霜堅決的神情之中,感受出方兆南所說並非虛言。

方兆南道:“唯一之事……”

他突然住口不言,微微點頭接道:“老前輩請附耳過來。”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道:“老夫也不怕你暗算!”

果然探首聽去。

只聽方兆南低聲說道:“老前輩不如答允她,先讓她拜過師父,再借習武之機,殺死在下,這豈不兩全其美了?”

那黑衣人聽得頻頻點頭,道:“很好,很好,這辦法當真是不錯!”

陳玄霜一皺眉頭,道:“方師兄你們說些什麼?”

方兆南微微一笑,默不作答,他衡量目前情勢,唯死而已。

已不作活命打算,是以心中坦然,毫無畏俱之情。

只聽那黑衣人道:“老夫答應你了!”

陳玄霜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方兆南接道:“自然是當真了,你快行拜師大禮吧!”

陳玄霜忽然流下淚來,說道:“原望能相師兄長相斯守,效農夫村婦,度一生平談歲月,卻不料上天不從人願,遇上了此等之事。”

那黑衣人道:“當今之世,正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在老夫門下,求之不得,你竟然這般推三阻四的。”

陳玄霜緩緩站起身子,對那黑衣人拜了三拜,嬌呼一聲師父。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既入我門,需遵守本門戒規。”

陳玄霜改口說道:“弟子遵命。”

方兆南長長吁了一口氣,心頭黯然,但又不得不裝出歡愉之情,低聲說道:“恭喜師妹,得從良師,行將見師妹劍氣飛揚於江湖之上,傲視羣倫,無與匹敵。”

陳玄霜垂下頭去,默然不語,心中悽苦,有口難言。

只有那黑衣人歡笑之聲不絕於耳,洋洋自得的說道:“今天我先傳你本門中修習內功的初步功夫,明天就開始傳你武功,盡一月之功,奠定初步基礎,然後隨爲師離開此地。”

陳玄霜道:“你要弟子到那裡去?”

黑衣人道:“找一個人。”

陳玄霜看他不願說出,也不再追問,扳轉話題說道:“弟子已行了拜師大禮,但還不知師父的姓名?”

黑衣人道:“當今之世,有一位和羅玄齊名之人,那就是爲師了。”

陳玄霜皺起眉頭,沉吟了良久,道:“我甚少往江湖上走動,不知當今高人之名,還望師父賜示。”

黑衣人正待開口,忽聽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了上來,道:“你看那山腰之間,有一座突巖,看去甚是隱密,咱們上去瞧瞧,如若可以宿住,就在那裡住些時日,練成幾種武功再走如何?”

一個女子的口音接了下去,但她聲音甚小,聽得不甚清楚,不知她說些什麼?

陳玄霜低聲說道:“師父,有人來了。”

黑衣人道:“很好,咱們看看來些什麼人物,老夫已有數十年不在江湖上走動,晚一輩的人物出了不少。”

只聽步履聲音,向突巖走了過來。

方兆南凝目望去,只見那男的竹釵椎發,長髯垂腦,竟然是知機子言陵甫,此刻他亂髮已整,衣衫已換,全身上下,煥然一新,已不復昔日的狼狽神態。

那女的一身紅衣,風情萬種,正是冥嶽門下的二弟子。

陳玄霜想起了過去被那紅衣少女迫害之苦,不禁一聳柳眉,道:“哼!冤家路窄,你們也找到這裡來了!”

紅衣少女目光轉動,迅速掃了那突巖一眼,看方兆南手足被捆,不能轉動,那黑衣人又素不相識,只有陳玄霜一個人是可畏之敵。

估計自己的武功,和她單打獨鬥,雖無制勝把握,但自保決無問題。

當下格格一笑,道:“好啊!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這裡又遇上你們師兄妹了!"一低頭,走了進來。

言陵甫也緊隨而入。

方兆南微微頷首道:“言老前輩,別來無恙?”

言陵甫冷漠一笑,道:“你被什麼人捆在這裡,當真是多災多難。”

陳玄霜道:“關你什麼事,哼——”

言陵甫冷然一笑,道:“怎麼?老夫就不能問問嗎?”

陳玄霜緩緩伸手取出長劍,道:“這突巖已爲我們所佔,快退出去!”

那紅衣少女突然放聲一陣格格嬌笑,道:“陳姑娘,講話最好是客氣一些,如若你那方哥哥手足未被捆綁,傷勢已愈,咱們二對二,或是平分秋色之局。”

陳玄霜一躍而起,橫劍說道:“你們退是不退?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紅衣少女忽然把目光投注那黑衣人的身上,只見他微閉雙目,盤膝而坐,恍似不知兩人進了這突巖一般,對眼下的吵鬧之情,也是不問不理,不禁膽氣一壯,伸手抽出肩上長劍,笑道:“你當真要和我打一架嗎?”

陳玄霜道:“那還有假的不成!”

唰的一劍"長虹經天"劈了過去,劍光划起一道白芒。

紅衣少女長劍一起,身隨劍走,避開了一劍,玉腕一挫,“玉女投梭"長劍分心刺去。

陳玄霜憋了一腔怨氣,盡發在紅衣少女身上,橫裡一劍,直向劍上封去。

但那紅衣少女卻似不願和她硬拼內力,玉腕一沉,劍招疾變,一式"簾卷西風”長劍斜裡一側攻到。

陳玄霜冷笑一聲,一招"玄鳥劃沙",封住門戶,說道:“住手,我有話問你?”

紅衣少女收住劍勢笑道:“快說吧!別誤了你死亡的時辰。”

陳玄霜道:“青雲道長和石三公等人,到那裡去了?”

紅衣少女搖頭笑道:“不知道!"唰唰唰連攻三劍。

陳玄霜封開了三劍之後,正待還擊,卻不料那紅衣少女突然一收長劍,疾躍而退。

原來她忽覺得方兆南被人捆綁之後,鎖在巖內一事,大爲不妙,陳玄霜對他情愛極深,決不致下此毒手,這中間,實在是大有文章。

她突然收劍而退,笑道:“你要問石三公等人的下落嗎?”

紅衣少女道:“那很簡單,只要你告訴我,是什麼人把令師兄鎖在此地,我就告訴你青雲道長等一般人的行蹤。”

陳玄霜道:“告訴你有什麼要緊,反正你們今天,別再想生離此地了!”

紅衣少女長劍一指黑衣人道:“這人是誰?”

陳玄霜緩緩答道:“是我師父。”

紅衣少女怔了一怔,道:“你師父?”

陳玄霜道:“怎麼?你不信……”

只見那黑衣人突然睜開眼來,兩道冷厲的眼神投注在那紅衣少女身上,道:“你也不識老夫嗎?”

紅衣少女只覺他目光炯炯,懾人心神,當下一怔,暗道:“這黑衣老人的目光,好生犀利,直要看入人體腹腑中去。”

心中在想,口裡卻正容答道:“江湖之上,我所識之人不多,故而不認識老丈。”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羅玄你認不認識?”

紅衣少女道:“羅玄乃一奇傑,誰人不知,縱未見過,也聽說過。”

知機子言陵甫雙目轉動,不停的在那黑衣人身上打量,雙眉頻頻聳動,似是忽然間想起了那黑衣老人是誰,但又似不能確定。

只聽那黑衣老人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晚一輩的人物,竟個個都是有眼無珠,連老夫也不識得。”

言陵甫輕咳一聲,道:“老前輩可是人稱鬼仙的萬天成嗎?”

黑衣人突然放聲大笑一陣,道:“好啊!這世上終還有知道老夫姓名之人,念你能知老夫的名號,饒你一場活罪!”

紅衣少女柳眉微聳,大眼睛眨了兩眨道:“萬天成?從未聽人說過啊!”

鬼仙萬天成冷笑一聲,道:“老夫息隱江湖時,你還沒有出世,不知老夫名號,那也算不得什麼?”

言陵甫臉色大變,神態突然轉變得十分恭謹,抱拳說道:“弟子言陵甫乃羅玄門下,拜見萬老前輩。”

萬天成道:“羅玄還活在世上嗎?”

言陵甫道:“恩師已然仙去了。”

萬天成突然站了起來,厲聲問道:“此話當真嗎?”

言陵甫道:“弟子如何敢騙老前輩?”

萬天成突然縱聲大笑起來,聲如梟鳴,震盪耳際嗡嗡作響,四壁迴音,滿室中盡都是淒厲的大笑之聲。

言陵甫突然回顧了突巖出口一眼,大有逃走之意。

萬天成收住了大笑之聲,說道:“在老夫手下,從未有過逃走之人,除非老夫願意放他一條生路。”

言陵甫呆了一呆,默然不語。

方兆南看那鬼仙萬天成,擊敗陳玄霜的武功,知他如一出手,這兩人決非敵手,此情此景之中,倒是應該暫拋恩怨,共渡難關。

當下暗提真氣,避過那黑衣人的視線,施展傳音人密之術,說道:“霜師妹,言陵甫爲人雖然固執一些,但卻沒有大惡,目下只有你可救他性命。”

陳玄霜輕輕咳嗽一聲,暗示已聽到方兆南囑託之言,緩緩垂下手中長劍,回顧了萬天成一眼,道:“師父。”

萬天成神色冷峻的望了陳玄霜一眼,道:“什麼事?”

陳玄霜道:“這兩個人雖然冒犯師父,罪該萬死,但如把他們一劍殺了,那未免太便宜兩人了。”

她這些時日之中,連經大變,心計增長甚多,已知投人所好。

“好啊!你有什麼好法子折磨他們,那就快說出來?”

陳玄霜道:“咱們師徒二人,他們一男一女,弟子之意,不如點了他們的穴道,讓他們終身爲奴。”

萬天成略一沉思,說道:“能得爲老夫之奴,那也是一件大大榮耀之事,你去問他們答不答應?”

陳玄霜星目轉動,掃掠了兩人一眼,道:“我師父格外施恩,放你們一條生路,收你們終身爲奴,我瞧你們還是答座了吧!也免得自找死路。”

言詞之間,隱隱暗示兩人,不要他們反抗。

那紅衣少女不知鬼仙萬天成的厲害,冷笑一聲,道:“就憑你……”

話剛出口,忽聽鬼仙冷哼一聲,揚手一指點了過去。

紅衣少女早已運氣戒備,見鬼仙手指一揚,立時向旁側閃去。

萬天成冷笑一聲,道:“你還能避得開嗎?”

左手一揮間,五縷指風,齊齊襲去。

那紅衣少女避開了第一指,卻無法避開齊齊襲來的五縷指風,但覺身上一麻,竟有三處穴道,被指風襲中。

內功深厚,隔空打穴,並非什麼難事,但在舉手一揮間,同時打出了五縷指風,卻是罕聞罕見之事。

只見那紅衣少女嬌軀搖了幾搖,手中長劍突然跌落在地上,緩緩坐了下去。

言陵甫自知非敵,趁那鬼仙指襲那紅衣少女時,翻身一躍,人已到了突巖外面。

哪知鬼仙萬天成,武功已入化境,言陵甫身子一轉,他已警覺,長袖一拂,疾躍而起。

言陵甫雙足剛落突巖外面,忽覺身後兩處要穴一麻,倒跌回來,摔個仰面朝天。

看鬼仙萬天成出手的迅速,陳玄霜亦不禁暗暗驚心,忖道:“此人的武功,果然是世所罕見,想那羅玄在世之日,也不過如此而已。”

只見那萬天成緩步走了過來,盈膝坐下去,閉上雙目。

陳玄霜揚了揚柳眉兒,溜了方兆南一眼,只見他目瞪口呆。

顯然亦爲鬼仙萬天成快速的身法,和隔空打穴的絕技所驚。

只見言陵甫緩緩轉動一下身軀,坐了起來。

陳玄霜一皺眉頭,欲言又止,心中卻暗暗奇道:“鬼仙萬天成的點穴手法,當真是奇怪得很,也不知他點的什麼穴道,這兩人竟然是還能轉動身軀?”

言陵甫雖然坐了起來,但他的雙腿和雙臂卻是不能移動。

那紅衣少女冷傲的氣焰,已然消去,微皺柳眉,輕聲呻吟,似是她受傷的穴道,已開始發作了。

陳玄霜緩綴走到了鬼仙身側,低聲說道:“師父,這兩人要怎麼辦?”

萬天成頭不轉,目不睜的冷冷說道:“不用管他們,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受傷的脈穴,將開始發作,所受的痛苦,不低於分筋錯骨。

一個大哭,一個大笑——哼!讓你見識一下爲師的手法,你就知道,你能得拜在我門下,是何等難得之事。”

陳玄霜默然不言,心中卻爲他言詞所動,暗白忖道:“如若他他的武功,當真有這般高強,我拜他爲師,也不算冤枉了,能得絕世武功,稱霸江湖,位尊武林,再也沒有人能夠搶走我的方師兄了……。”

忖思之間,忽聽那紅衣少女格格兩聲嬌笑。

轉眼望去,只見那紅衣少女的臉上,不停的向下滾着汗水,顯然是正在強忍着無比的痛苦,不知何以卻要發出笑聲?

忽聽一聲低嚎,傳了過來,就像一個人賓沁受到了致命的打擊,但卻沒有死去,全力哭了一聲。

嚎聲甫落,笑聲復起,一陣格格嬌笑,響徹石室。

這一次笑聲悠長,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才停了下來。

雖然那紅衣少女的笑聲,清脆悅耳,但因她的神情充滿着痛苦,奇形怪狀,看上去恐怖異常。

剎那間笑聲復起,格格之聲,不絕於耳。

一陣低沉的哭嚎之聲,混入了嬌笑聲中,哭笑交作,譜成了一曲動人心魄的樂章。

方兆南嘆息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這當真是人世間最爲慘酷的刑罰,最難聽的聲音。”

只聽那哭笑交作的聲音,愈來愈大,兩人的形態,也愈來愈是難看,汗水透溼了衣服,滴在石地上。

陳玄霜和方兆南都已被那刺耳驚心的哭笑聲,鬧得煩躁不安,但鬼仙萬天成卻是閉目靜坐聽而不聞。

突然間,傳過來一聲長笑,混入了那哭笑交作聲中。

萬天成霍然睜開雙目,雙手齊揚,隔空向兩人點了過去。

方兆南暗中留心查看,但仍然未看清他點了兩人什麼穴道,但那哭笑之聲,卻倏然停了下來。

言陵甫和那紅衣少女似已經哭笑得精疲力竭,萎伏地上,動也不動一下。

萬天成回顧了陳玄霜一眼,道:“你去把他們拖入壁角,又有武林人物來了,爲師的再次履足江湖,世人大都不知,多傷幾個人,也好讓他們宣揚一下!”

陳玄霜依言而起,把言陵甫和那紅衣少女拖到一處壁角放好。

突巖內外,恢復了一片沉寂,聽不到一點聲息。

萬天成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來人好生狡滑,居然隱藏在突巖下面,想是覺得哭笑之聲,突然停了下來,有所警惕。”

陳玄霜撿起長劍,說道:“可要徒兒下去查看一下嗎?”

那老人道:“不用啦!他們縱然能夠忍耐,但老夫料他也忍耐不了多久,必然要爬上突巖。”

陳玄霜緩緩放下長劍,目光一掠方兆南,盤膝而坐,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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