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聽的憤恨不已,一貫以堅強示人的蕾蒂,現在的眼睛中已經流出了兩行熱淚。
香波特怒瞪着雙眼,他的眼中如同要噴出火焰一般。雙拳緊緊的握着,指節中的關節‘咔咔’作響。
可森萬頃似乎根本就不明白父債子償的道理,他面無表情就跟沒有聽到如同拉馬爾所說的人間慘劇,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一樣。
“然後呢?”森萬頃揉了揉太陽穴,平淡的問道。
“然後?”拉馬爾縮回手指,他長嘆一口氣:“然後的事情,就是你的父親霸佔了十多年的王位。在他的統治下,萬樹國越發的封閉。這個惡魔還在不斷的焚燒史書,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他有意的要掩去當年的歷史。”
拉馬爾越說越激動,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悲愴的說道:“更有甚者,這個惡魔竟然還下了一道密令。將國內年過七十歲的老人,全部都秘密坑殺了。在王城後山位置的亂墳崗中,不知道遊蕩者多少孤苦的魂魄。”
這件事情如果不是拉馬爾親口說出,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會知道。包括炎榮軒在內,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是一位好國王呢?竟然想出了這麼智慧的,控制老齡化的辦法。”炎榮軒開口諷刺起來。
森萬頃依然很平靜,他坦然受之衆人的冷眼。
“父王的這個做法雖然有點偏頗,但是從長遠的來看,還是很有利的。”他竟然開始爲父親的罪行開脫起來。
“放屁。”沒得拉馬爾說話,無痕首先忍不住了:“民爲國之根本,敬老更是人類傳統的美德。這些老人爲你的國家辛苦了一輩子,當他們年老體衰精力不濟的時候。作爲國家的領導者,本應該讓他們免去後顧之憂。也只有這樣,這些老人的子女,纔會更加賣力的爲國家做貢獻。否則的話,誰會願意留在一個冷血的國家中;誰會願意爲一個瘋魔一般的國王,揮灑他們的血汗跟智慧?”
紫無痕年紀不大,但他洋洋灑灑說出這一番話之後,所有人投向他的目光都顯露出敬仰。
可以預見,若干年之後。在他的領導下,金國將會成爲三大公國中最有凝聚力的大國。
森萬頃看向無痕的眼神中,也透漏出來激賞。他暗中做了一個決定,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殺掉,但是唯獨這個紫無痕是個例外。森萬頃要將他帶到森之王朝,幫助他打理那個龐大的陸地。
“好,你說的很好。”森萬頃拍着手掌:“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你這個連三階都沒有達到的小傢伙,實在沒有插嘴的資格。”
說完他的身體欠動了一下,換了另外一個坐姿。
炎榮軒以爲他要傷害無痕,趕緊一側身擋在無痕的面前。
“森萬頃你小子也太霸道了,你老子做的不對,就應該有人提出質疑。”
“炎榮軒,這裡也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森萬頃針鋒相對:“不要忘記了,如今你身在血玉王朝。你做爲炎火王朝的二皇子,在這片土地上是很不受歡迎的。”
“哈哈,真是好笑。”炎榮軒真的捧着肚子笑了起來:“你這個一心想着讓森之王朝吞併血玉王朝的人,現在竟然還敢拿這事來壓我?要是讓血玉王朝的幾個高層知道了你現在的圖謀,你以爲你還能坐在這裡囂張麼?”
森萬頃直起身體,後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很可惜,你所說的這幾個高層,他們都無暇分身。”
炎榮軒不屑的說道:“萬樹神的後人,果然都是膽小又陰險的鼠輩,怪不得森之王朝在蒼穹之下永遠都只能敬陪末座。”
森萬頃呼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的右手高舉過頭頂,五指彎曲起來,看樣子就要握住拳頭。
“炎榮軒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多嘴多舌的亂管閒事,我現在就發動大陣了。”森萬頃有恃無恐的叫囂着。
炎榮軒冷笑一聲,看似很不服氣。但他還是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說話。
沐沐公主的笑聲適時的響起了,她微笑的對森萬頃說道:“哥哥何必動雷霆之怒,咱們還是讓大個子把故事講完吧。”
森萬頃擡頭看了看上方,雖然頭頂的天空被霧氣所遮蔽,但他似乎還是能夠算出時辰。
似乎是時間還沒到,森萬頃重新的坐在石椅上,衝着拉馬爾說道:“趕緊切入正題吧,那些老黃曆就不必再說。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香波特到底有什麼資格,竟然能夠跟我競奪王位。”
拉馬爾語氣堅定的說道:“他當然有這個資格,因爲他是太子妃的兒子。當年的太子在先王遇難的時候,就預感他也很危險了。所以他安排心腹,安排太子妃連夜逃出了王宮。這個時候,太子妃已經珠胎暗結了。在當時的望國鎮長亞當斯的收留下,太子妃順利的誕下了一個男嬰。他就是如今的香波特。”
森萬頃搓着雙手,搖頭說道:“關於香波特的身世,我卻聽到了另外的一個版本。”
他也不徵詢衆人想不想聽,獨自的說了起來:“據我所知,蕾蒂,噢,也就是你所說的太子妃。她逃出王宮之後,確實棲身於亞當斯那裡。可是當時她並沒有身孕,也就是說,香波特並不是我王室後裔。”
蕾蒂氣的滿臉鐵青,她顫抖着嘴脣說不出話來。
香波特向前踏出一步,高聲喝道:“胡說八道,你的父親害死了我的父親,如今你又來污衊我跟我母親。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森萬頃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你當然要死,可是在你死之前,我得讓你死個明白啊。”
隨後他伸出手指,打了一記響指。
他身後如雕像一般呆立的動物中,飛出了四五隻老鷹。這些老鷹騰空而起,在衆人的腦袋上盤旋了一陣之後,直接撲向了身後的湖面。
同一時刻,已經安靜下來的湖面又開始翻滾了,一道水柱騰空而起。這條水柱將一個人影高高的拋在半空中,正好被五隻飛在天空中的老鷹抓住了。
老鷹們拉拉扯扯的將這個人拖到小島上,然後扔在了森萬頃的面前。
這個人趴在地上不住的嘔着水,很明顯在湖中也沒少喝水。
嘔夠之後,他爬起身來,衝着森萬頃磕了一個頭:“望國鎮長艾尼路,拜見國王陛下。”
森萬頃虛空一扶:“愛卿平身。”
這人站起身來,並且擡起了頭,正是剛纔被野狼擋住去路的艾尼路。
香波特心中轉了一個念頭,他對身邊的驚天說道:“我來到這裡之前,明明讓一個會說話的狼擋住艾尼路的。那個狼妖看起來很厲害,艾尼路應該不是它的對手纔對啊。”
驚天心中也犯着嘀咕:“野狼雖然魂力沒有恢復,但僅憑着四階以上的玄氣,它也足有神明玄者的實力。即便艾尼路開着契約有所加成,但也不應該打敗野狼纔對。看來野狼一定是出了狀況,希望它能平安無事吧。”
驚天現在也不好跟香波特多說什麼,但爲了不讓其擔心的太多,他還是笑着說道:“表哥你放心吧,一切我都心中有數。”
驚天雖然回答的很含糊,但是對於香波特來說,卻已經吃了一記定心丸。他現在也實在沒有精力在操心其他事情了,如今面對森萬頃,他必須要全力以赴。
艾尼路走到國王的面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報告陛下,事情似乎有變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在野狼的面前召喚出了妖獸大軍,但是隨後我也就昏迷了。等我醒來之後,湖邊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而且就連不遠處王國軍跟叛軍之間戰鬥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森萬頃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他很不滿意的問:“你沒有發現一丁點蛛絲馬跡?”
艾尼路惶恐了搖了搖頭:“我當時暈的很徹底,什麼都記不清了。等我醒來之後,本也打算前去探看一下。可是還沒等我行動,就聽見了陛下您的呼喚。於是我跳入了湖中,然後就到了這裡。”
森萬頃陰着臉,這件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森萬頃的控制慾望非常的強烈,他非常不喜歡意外的發生。
他的眼睛在衆人的面前掃過,重點在驚天跟炎榮軒還有沐沐公主的臉上停頓了一下。因爲他知道,如果這個意外是在場的人搞出來的話,那就一定不外乎是他們三個了。
可是在這三個人的臉上,他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
“這件事情應該跟他們沒有關係。”森萬頃心中的陰影越來越盛:“難道這跟海中的鉅變,滅魂印的突然示警有關係麼?”
他用手扶着椅子的把手,感受着石椅中的能量波動,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他咬咬牙,決定先把這件倒不清楚的事情放一放。
森萬頃陰沉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笑着對艾尼路說道:“愛卿啊,你看看,你個美人你可否認的?”
說完森萬頃向蕾蒂一指。
艾尼路稀裡糊塗的來到這裡之後,就趕緊忙着跟國王進行稟告。雖然感覺到背後站着很多人,但是他卻還沒回頭看個清楚。
這回順着森萬頃的手指,他定睛向後看去。
他看見了驚天跟婉清,也看見了香波特跟無痕。
他更看見了,被這些年輕人圍在中間的,哭腫了雙眼的蕾蒂。
艾尼路揉了揉雙眼,他顫着已經老邁的聲音問道:“小雯,是你麼?”
對於在場的年輕人來說,這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但是對同樣已經四十多歲的拉馬爾來說,這個名字卻還能想起。
蕾蒂在十多年前,在還沒有藏身在憐香樓中的時候,她的名字就叫做小雯。
蕾蒂點了點頭,她擦拭着眼角的淚水:“是的,就是我。”
艾尼路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最終被站在蕾蒂前面的無痕跟香波特擋住了。
隔着兩個年輕人的肩膀,艾尼路遙遙的望着蕾蒂。
“這麼多年了,我雖然知道你在那裡。可是我沒有勇氣,我沒有勇氣面對你啊。”
蕾蒂分來香波特二人,徑直走到鎮長的面前。
她苦笑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今天難道你就有勇氣了麼?”
兩個人的眼神糾結在一起,二十來年的愛恨纏綿一同涌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