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突然響起一陣喧雜,驚走了灌木叢邊覓食的鼠類魔獸,一個半大少年縱身越過高高隆起的樹根,身手矯健地在叢林中穿梭。
只有神情之間有着少許的急躁:“老師,你沒事吧?”
“我沒事。”
藥塵的聲音響起,除了稍稍有些疲憊之外,中氣不錯,讓蕭焱很是鬆了一口氣。
“老師沒事就好。”
蕭焱語氣裡透着自責和內疚:“都是因爲我的原因纔會……”
“和你沒有關係,用不着自責。真要說的話還是因爲我纔會引來魂殿的那些傢伙,”
“老師也是爲了救我,所以還是我的錯。”
藥塵聞言搖搖頭,不再說話。
本是師徒,也沒有必要真的分清究竟誰的責任,兩人現在明確是在同一立場之上的,一旦被身後的追兵追上,誰都不能倖免。
甚至藥塵都不認爲可以犧牲自己爲蕭焱創造出逃出生天的機會,魂殿的人聚集的速度實在太快,遠超過了他的預計。
不,與其說是他們的速度快,不如說是他們這些年的佈置遠超過了藥塵的設想。
他沒想到魂殿竟然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佈置下超過十三位鬥宗,以及至少一位的鬥尊。
還是說如今魂殿已經強大到這樣的地步了?
“魂殿的鬥尊被我的異火打傷,至少三天之內別想動用空間之力,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不過同樣的,我此刻的實力也是大損,最多隻能施展出四星斗宗的實力,而且還有時間限制,如果在他們的鬥尊恢復之前不能逃出生天,我們就算是栽了。”
蕭焱面色一沉。
實際上藥塵和魂殿鬥尊的戰鬥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了,那一戰徹底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實力不過爾爾,再厲害的少年天才,在將潛力轉化爲實力之前,仍然是孱弱無比。
三星斗師就連在烏坦城中也算不上強者,更遑論整個加瑪帝國甚至鬥氣大陸?
之前蕭焱因爲十歲鬥者,十三歲鬥師而生出的驕躁之心,徹底地在那一場戰鬥當中崩碎,化作飛灰,不復存在。
“蕭焱,”
“嗯?”
抓着樹上垂下的藤蔓蕩過一片滿是落葉的林地,蕭焱儘可能地減少自己經過的痕跡,以嘗試擺脫魂殿那些鬥宗的追擊。
雖然他知道這只是在做無用功,但是哪怕只可以延緩對方一分鐘,也可以爲他帶來一分鐘的轉圜機會,這樣就已經值得了。
與此同時,藥塵的聲音傳入了蕭焱耳中,
“你會怪我嗎?怪我強行讓你發下毒誓,怪我讓你陷入如今的險地,”
“不會。”
鬥氣流轉間,蕭焱一腳踏在河中魔獸的頭上,飄然過河,一邊回答着老師的問題,
“如果是命中註定我會遇到老師,那麼被魂殿追殺就只能歸咎於命運。如果拜老師爲師是我自己爭取來的,那麼現在的一切就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而如果……”
回想起得到骨炎戒的那一天,和他做了一次交易坑了他一把之後離開的男子,蕭焱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求生信念,腳下憑空又快了三分。
他可是至少能活九百九十九萬八千二百零六歲的人!
怎麼可能會死在這裡!
“我們不會死。不僅是我,老師也一樣。”
“是嗎……”
雖然不知道蕭焱是哪裡來的信心,但是看着那還留着稚嫩,卻也已經初露崢嶸的面孔,藥塵心底也升起了一股朝氣來。
弟子都不怕,他這個身爲老師的又怎麼可以落後?
“既然如此,那就往那邊去吧,那邊的靈氣遠比其他方向要濃郁得多,對方的追蹤手段會受到一定的干擾,我們也可以趁機恢復狀態,以逸待勞。”
說到這裡,藥塵忍不住哼哼兩聲:“自古藥毒不分家,他們要是以爲我這個中州第一煉藥師只會煉增元丹,那就大錯特錯了。”
即便他一貫待人和善,但是在面對害得自己肉身毀滅,只留下靈魂躋身於一個戒指之上的罪魁禍首之時,還是生出了火氣。
或許太過厲害的毒藥他不會用,但是一些會讓人失去行動能力的藥,他這裡並不缺。
“說不得今天要讓你看看,煉藥師得以成爲大陸第一職業的另一個原因了。”
“那學生就拭目以待了。”
根據藥塵指定的方向修正了自己的行動路線,蕭焱半是玩笑半是期待地笑道。
……
“咦?”
手裡拿着小藥鋤正在照料藥草的小仙兒突然擡頭看向藥谷的入口方向,
“小嵐又跑出去了,真是,說好的今天要好好練習爪法的,又不聽話,”
不過她也就是隨口一說,手上的動作依舊,完全沒有去將不聽話的藍鷹揪回來好好練習的想法。
畢竟只是一歲不到的孩子,就算再怎麼聰慧,也不會覺得一次次拿爪子抓巖壁會有自由飛翔有趣,再者說藍鷹本就應該自由翱翔,一直陪他們待在這個小山谷裡也不好。
反正在這附近也不會有其他的人或魔獸,也隨便它怎麼樣了。
只要天晚的時候安全回來就好。
想着,小仙兒突然感覺手背有些癢,低頭一看嚇了一跳,“啊呀!有蟲子!”
手背上亮起七彩之色,一瞬間收斂之後,那兩隻長的蜈蚣已經掉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唔,真是的,嚇我一跳,”
對於自己至今還沒有習慣會時不時見到各種小蟲子的事情,小仙兒感到十分沒面子,於是就很理所當然地將那隻不焦不糊卻失去了生命的蜈蚣丟到了花盆裡面做肥料。
比如說某正在給一株龍骨藤寫觀察日記的古姓煉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