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向烈沙地帶去

洪門弟子迷茫的睜開眼睛,一個鬢髮徐白的老人就是神神道道的嘮叨個不停,是這位之前在孤村遇到的老乞丐青雲將自己從幻影草種植園帶回。

“謝謝。”疲憊的道謝一聲,秋榮便是朝着屋外走去。

“年輕人,你要去哪裡?我告訴你,你現在的身體還不能亂動,傷口要是再度裂開的話可是會很麻煩的。”老乞丐見到秋榮起身,善意的提醒道。

“唉?你要去哪?先別走啊……聽我一言,你現在的樣子與行屍走肉無異,本來體內墨靈火的傷就折磨的你死去活來……再加上你的內力混雜,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稍有不慎就會丟了這條命啊!”

青雲老乞丐的話中隱約提到了墨靈火,可見他並不是普通人,只是墨靈火的這份痛苦卻沒有對洪門弟子造成任何影響……他依舊是沒有任何的面部表情,一步一步的,朝着屋外走去……

“我去找雲國的蓋世將軍。”

看着漸漸離去的洪門弟子,青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

此刻的潤澤泉大雨滂沱,霧氣迷濛,使用輕功一路疾行,腳尖濺起的水花甚至擋住了視線。拍打在地身上的雨滴節奏混亂,讓人的心更加陰冷焦急。進入女巫庵,雨小了些,但土路早已泥濘不堪。

遠遠的看見,聖君堂門兩邊有着幾束花圈和一座綢面轎子,悲涼的哀樂灌入耳中,昭示着這裡經歷着沉痛的時刻。

蓋世將軍已卸去雲國盔甲,披上白衣,走入靈堂,跪下,燒紙,上香,叩頭。而他身旁的女人則躺在木棺裡,平靜安詳,像沉睡一般,用手撫摸她的臉,陣陣涼意告訴蓋世,愛人已逝。

——白舞,我的心裡一直有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即使陷入昏迷,我也要把你緊緊的抓在手上,白舞,你可知道我心裡,有多愛你?

依在樹下不斷的飲酒,燃燒的紙錢化爲灰燼在他的身邊徐徐飄落,蓋世的動作很輕緩,很拖沓,沒有任何靈魂一般,但手裡的銀簪,久久未放開。

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看着剛搭建的簡陋靈堂上女子生前的畫像,蓋世一直思考着這個問題,一生之中,不停的失落,不停的受到傷害,用愛人犧牲換來自己苟活,到底有什麼意義?

陷入痛苦的蓋世還未發現自己身邊悄悄的站了兩個人。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完美的家,有師傅,有大師兄,有師姐,有華仲師兄,有那麼多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人,可是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在那一天被無情的摧毀。

門派被滅,親人們盡皆死去,身上留下一個墨靈火印,卻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一直追尋着秦義絕的下落企圖報仇,結果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在竹林村遇到那麼多好心的村民,以及替代大師兄關愛自己的道天風師兄,可是這一切卻又因爲一個所有人一直深信不疑的女人的背叛而毀滅。第一眼看起來像仙女一般的南素柔,她的紅顏禍水引來了海盜團,引來了竹林村的那場火災……

跟隨着秦義絕的下落來到了大漠,他遇到了相愛的蓋世與白舞,他本以爲可以見證他們一生廝守,可是,爲什麼現實這麼殘酷!

“……”洪門弟子呆呆的握着手裡的一把香燭,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唉……這是……本來想討一口飯吃的,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這樣了,是有人離開了嗎?”老乞丐青雲捧着一個破陶碗,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靈堂裡,看到跪坐在樹旁飲酒的中年男人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這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觀了,我要爲死去的人點一株香,你要先來嗎?”

對着遺像點上香,心裡恍然萌生了自暴自棄的念頭,洪門弟子對於這個殘酷的世界沒有任何不捨。只是,忽然間,無數的記憶碎片又是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那些碎片,有滅門的那一天,師父對自己的期盼的眼神,他希望自己能夠光大洪門,所以用自己的命換下了洪門派最後一位弟子的命。

那些碎片,有師兄師姐在無日峰血戰幽蘭與忽雷的身影,他們至始至終都從未退縮。

那些碎片,有被濁氣侵蝕的華仲在死前的話語:“再見……你多保重……”

五師兄如是說,或許他在最後一刻,想要得到的不是讓秋榮挽留,或許華仲知道,自己的死,老小又會陷入更加痛苦的折磨當中……

“我不能放棄自己……更不能死!”想着這一幕一幕,秋榮下定了決心。

或許,這纔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殘酷吧!自己能做的,也只能默默的承受這一切痛苦了。

洪門弟子苦笑,在打敗秦義絕,爲師父報仇,光大洪門之前,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活下去!

即使是苟活,也要死皮賴臉的活下去!因爲那麼多人都把他們的生命交給了自己,如果老天不願,那自己就要帶着他們的份,一起活!!!

秋榮點了點頭:“老人家,您在之前說了,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與行屍走肉無異,我該怎麼辦呢?”

“年輕人,聽我一言,你應該去烈沙地帶的俞家村,找一個名叫白雲的老頭,聽說他是絕世名醫,或許,你能到他的那邊,好好的調理身子……”

“你要記住,身體無論無何都比報仇要緊……我也該去照顧下自己的身體了……可餓壞我了……”

“謝謝兩位前輩!”抱拳鞠躬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跪坐在地上飲酒的蓋世,秋榮便往老乞丐的手裡塞了幾個銀幣,背上自己的劍,離開了靈堂,向着烈沙地帶的方向邁進……

“這就是你告訴給我的答案嗎?”看着上完香,眼神流露出堅毅的少年,青雲老乞丐那,此刻,他手裡那破陶碗盛着的清水,竟是盪出一道道波紋……

我想,我來到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爲……這位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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