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滅門之災

灰白的天空,伴隨着雨滴拂來一抹清風,帶來血的氣息,使得溼潤的空氣瀰漫起一股淡淡的憂傷。

那天,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師父使出全力,他那無比可靠的背影,使我清晰的感到家的溫暖,那般強大無比的實力,在我心裡印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師父體內涌出來的溫暖。

————

“看來只能動手讓你說出鬼天劍的下落了。”沒有理會老人的話語,秦義絕冷冷的說道,話音剛落,就是直接朝着洪玄公奔去,她的雙手上,盤踞着黑色的火焰。

洪玄公手持木杖,他咬緊牙關,發力抵擋着秦義絕掌中那股強大的力量。

“呀啊!”隨着洪玄公的一聲喝響,木杖裡瞬發出幽幽藍光,絲絲縷縷的藍色光芒抵消了烈焰,將它化爲了氣體,見到如此情況,秦義絕的眸子眯了眯,似乎陷入了某種微妙的沉思。

秦義絕看着眼前佝僂憔悴的老人,皺了皺眉,經過數次交鋒,若不是洪玄公的身體如今虛弱不堪,恐怕自己根本就無法匹敵,擁有“力王”稱號的洪玄公,不愧是被成爲天下四傑之一的人物。

“咳咳……咳……”又是一陣咳嗽,暴露出了洪玄公此時的狀態。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將關心的眼神遞給了秋榮,雖說秋榮其天資過人,但他卻又沒有絲毫怠惰,一直以來都是刻苦練功,這樣下去,未來必定又是一位睥睨天下的風雲人物。

——但是未來是未來,天才在成長之前,也不過是一個不中用的廢材而已。對於秋榮來說,這樣的戰鬥未免還是太早了一些。

現在師父的狀態十分危急,自己就算是拼盡生命也要幫上一點點忙,但從地裡爬出的魔物阻擋了秋榮的去路,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秋榮忽然發現,之前與二師兄無塵苦戰的魔物,自己打起來卻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砰!

又是一擊刺劍式,一隻魔物咆哮着化爲黑色氣體而消散,雖然這羣魔物看起來巨大而且力量非凡,但是速度的話,就很難讓人苟同了。

另一邊,洪玄公與秦義絕又是陷入了激鬥之中,你來我往看起來竟是不分上下。

“二將何在?”秦義絕沉聲喝令道,忽然,一陣寒光就是從兩人之間閃過。

“?!”察覺到破空而至的殺氣,洪玄公匆忙的閃避,勉強躲過了襲來的刺刀,一根花白的髮絲被刃處切斷。

“真不愧是天下四絕的洪玄公,這麼遠的距離都能夠閃躲我的刺刀,厲害,厲害~”周邊的空氣如同水幕一般流動,扭曲,漸漸走來一道妖嬈的身影,她指縫間還夾雜着數把暗器,來者是剛纔殺死了金燕師姐的幽蘭。

同一時刻,另一處也是跳出一道巨大的身影。他身披重甲,揹着一把巨大的斧頭,臉色平淡看起來是冷酷之極,那人正是之前與大師兄天罡激斗的巨人——忽雷。

衆人將洪玄公包圍,洪玄公的臉色卻顯得無比平靜,沒有絲毫驚慌。

“這裡,有你的老熟人。”秦義絕淡淡的說道,意有所指。隨着她話音落下,後方悄然走出一道身影,他身穿白色的洪門道服,擁有着至肩的黑色頭髮,俊俏的面龐,那正是無塵師兄。

只是此時無塵卻是沒有了往日的和煦,他肩頂着烏鴉,陰冷的對着老人說道:“師父,原來洪門神功只有這般境界嗎?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呢,虧我還爲了得到它,從你的藥湯里加了藥,背叛師門,殺了諸位師兄弟們……”

他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怨念,本來自己以爲只要努力的去洪玄公就會把洪門神功傳給自己,但是這麼多年來……想到這裡,無塵憤恨的咬着牙。

無論自己多麼努力……師父,不,洪玄公,他永遠都不看自己一眼,直到現在,他不惜背叛師門來獲得秘籍,但是洪玄公與秦義絕之間的的戰鬥,卻是讓自己感覺無比失望,他曾經一度認爲,洪門神功是多麼厲害的功法。

“無塵,沒想到是你,你這個畜生!咳咳……”看到突然出現的身影,洪玄公的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之色,從剛纔到現在,他一直都在疑惑,無日峰是隻能通過特定的龍脈開啓空間後才能進入,怎麼可能還讓這幫人登上,原來是無塵特意引入的。

趁着洪玄公因爲急火攻心而陷入內力紊亂的時候,秦義絕凝起力量再次發動攻擊,黑色的火焰掀起颶風,呼嘯着涌在她的身邊,在狂風下的洪玄公就像殘枝敗葉那樣被狠狠吹飛,重重的摔在遠處的洪門修煉場上,砸出了一個巨坑。

洪玄公難受的捂住胸口,一口鮮血伴隨着破碎的內臟噴涌而出,在一片殘磚碎瓦之中,他用手中的木杖奮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

至於另一邊看着事情發展的秋榮,此時無法接受無塵反叛的事實,這裡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給自己的心裡帶來過多的衝擊。

像是感覺到他的目光,無塵轉過頭來,用惡毒的語氣譏笑道:“咦?這不是那位傳承了«洪門神功»的小師弟嗎,真沒想到武功如此差勁的你還能活到現在,只可惜你的五師兄華仲,嘖嘖嘖……”

“你把華仲師兄怎麼樣了!!!”聽到無塵提到華仲,秋榮的心裡就是焦急如焚。一眼兇惡的瞪着他,厲聲質問。

“我啊,趁着他在專心與魔物對戰的時候,用內功將他推下了山崖,看他那表情,可能至今都未想到,自己的師兄竟然會如此對待自己……哈哈哈哈哈……”在雷光的照映下,無塵那猙獰的面龐好似一頭毒蛇,嘶嘶的吐着蛇芯。

轟!!!

聽到無塵師兄的話,我的心如若平地驚雷,彷彿世間所有一切都變得空白了一般,直到一滴又一滴的雨滴打在身上,才頓時驚醒。

“喝啊!”沒有猶豫,秋榮抱着同歸於盡的心理,直接朝着無塵衝去,但還未觸及到他的衣角,數只幻魔就是圍了上來。

“滾開!”已經是怒不可遏的秋榮哪裡還知道什麼冷靜,直接持劍朝前亂砍一通,忽然,從他的劍中閃出一道紅光。

嗡!!!

飄散的紅光幻化出數把利劍,直接擊在那幾只幻魔的上面,一擊便是把數只強大的幻魔給轟個粉碎。

“御劍出鞘!”秋榮還不覺得什麼,但是作爲天下四傑之一的力王洪玄公卻是驚訝的呢喃出聲,因爲自己是最清楚秋榮修煉時間的人,剛剛纔習完基礎武術,居然就激發出了高等武功,對於這種事情,雖然自己縱橫江湖多年,卻也屈指可數。

洪玄公看着自己的徒弟有如此大的潛力,面露震驚,但此刻的秋榮則沒有察覺到師父的目光,他直勾勾的盯着正在仰天大笑的無塵,一臉慍怒,清除掉了幻魔的阻礙,便猛地朝着無塵奔去,追風劍也是催動到了最快的速度。

轉眼之間,他便殺到了無塵的身前,直接一招刺劍式!

砰!!!

然而一招攻去,卻是直接被無塵隨意彈開,看起來就像是彈起一隻螻蟻那樣輕鬆。

彈飛了秋榮,無塵也是宛如鬆了口氣般的摸了摸胸口:“啊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變成了高手呢?不過想想也是,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實力,也無法領悟洪門神功……哈哈哈哈。”

“咳咳咳……”秋榮難受的咳出血沫,要是自己早些發現無塵的陰謀,實力足夠強大,師兄師姐們也就不會死了,秋榮此時的心裡自責不已,若不是身體此刻不能動彈,自己早就衝上那幾位罪魁禍首拼個魚死網破。

“老小……”看到躺在地上那幾乎喪失鬥志的少年,洪玄公心裡就是一陣酸楚,想到其他徒弟也是沒有逃過死亡的命運,心裡的憤怒就是抑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呀啊!——”

師父用雙手舉起木杖後便敲在了石板上,形成了藍色的陣法,像是舉行某種儀式一般,處在陣法中央的他仰天發出一陣怒吼,伴隨着一陣沖天的藍色光芒,原本矮小佝僂的身影迅速膨脹起來,長出了結實的肌肉,巨大的身體撐破了洪門道服,他眼睛散發出危險的紅光,粗壯的尾巴則拖在身後,顯得強勁無比。

強大的氣流如同洪潮一般呼嘯着向衆人奔騰而來,在這股威壓下,幽蘭,忽雷,無塵開始變得重心不穩。

秦義絕靜靜的感受着這股風暴,像是一切都發生在意料之中,發出一聲嗤笑:“你終於肯露出真本事了,洪玄公。”

轟!

變大了數倍,洪玄公就是一拳轟向了造成所有一切災禍的叛徒無塵,巨拳揮動,伴着充盈的藍色能量,空間像是要被撕成了兩半。凜冽的氣勢直接把衆人震懾的難以動彈,天空中的雨水與地面的積水,也是被拳頭帶來的氣旋捲起一道浪渦。

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拳頭,無塵竟是產生一種無法對抗的念頭,呆呆的看着氣勢洶涌襲來的攻擊,眼裡充滿了恐懼。

那是一種無法對抗的強大!

砰!!!

地面一陣晃動之後,就是可以看見,無日峰的山峰被直接轟穿,山峰上一個無底的巨洞,呈現在諸人眼前。而無塵,卻是在關鍵時刻被秦義絕踢到了一邊,躲過了洪玄公那致命的一擊。

這就是……天下四傑之一,擁有【力王】尊稱的洪玄公真正實力嗎?目睹了師父那驚人的破壞力後,秋榮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口後卻發現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無論是誰,此時都是愣愣的呆住了。無塵更是直接一屁股癱倒在地,雙腿還不停的顫抖着,瞪大眼神中流露的恐懼之色,久久未能散去。

“這麼多年來,你依舊如此強大,而我,早已今非昔比。”躲過元氣彈的秦義絕自天空中緩緩降落,持起手中用濁氣所化的黑鞭朝着老人殺了過去,在到達老人身旁時,也是直接猛地一鞭抽下。

哐!!!

但是抽下的黑鞭卻是被老人隨意的抓住,然後拉起黑鞭在空中迅速的甩動了數週之後,便一把將抓着秦義絕的腳踝重重甩在了地上,滿天的沙塵伴隨着崩裂的碎石,四散開來。

“元氣彈!”絲毫不給對方反應過來的機會,力王便是兩手環抱,在其中間,凝聚出一個巨大的藍色能量球。然後一把朝着敵人轟出。

威力驚人!氣勢磅礴!

看着眼前轟來的巨大藍色能量波,無塵,幽蘭,忽雷顧不得自身形象,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趴倒在地上,躲過攻擊。

轟!!!

元氣彈一路轟去,炸裂開來,最後打在了無日峰三座山峰的另一座山峰之上,一陣巨響之後,那裡就變成了一片灰暗的天空。原本的整整一座山峰,直接消失的淡然無存。

“這,這……這……”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衆人就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不過還沉浸在毀滅山峰的震驚之中,老人的手上又是凝聚出了一個元氣彈,蓄勢待發!

“這可是最後一位洪門弟子,洪玄公,如果你不想你徒弟死的話,就乖乖把鬼天劍交出來。”

只是正準備發招的洪玄公,卻是忽然聽到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傳來,他尋聲望去,就見到秦義絕掌中的烈焰對準了自己弟子的喉嚨,危險的黑色火焰彷彿下一秒就將他吞噬。

“師父!不要聽……唔唔。”話未說完,忽雷便將一塊破布塞進了秋榮的嘴裡。

“……放開我的徒弟。”老人見狀,在片刻的猶豫後,將手上凝聚的元氣彈散去,他身體也是漸漸變小,恢復了原來的身軀,他一把將地面插着的木杖拔出,扔到了秦義絕的面前。

木杖扔在空中,忽然間就是變成一把修長的寒劍,劍穗呈暗淡的金黃色,劍的整體顏色爲墨藍,刃處異樣,散發出的氣息卻是霸道無比,一股詭異的波動,也是從中涌出。

接住扔來的寒劍,秦義絕也是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她的臉上帶着些許興奮:“終於,我終於拿到了鬼天劍……哈哈哈哈哈……”

“咳……咳……快……快把我的徒弟給放了……”受到了內傷的洪玄公,虛弱的咳嗽着。

師父說完這句話後,秦義絕便使了個眼色,幽蘭和忽雷便拔出口中的破布,放開了秋榮,秋榮釀蹌着,向師父的朝向奔去,但此時,一道聲音也是幽幽傳來——

“黑龍訣!”

鬼天劍所散發出來的黑色劍氣爆發開來,吞噬了站在遠處的師父,片刻之後,他化爲了灰燼,風一吹,悄然消散。

冰冷的石板上只留下了一件殘破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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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

淚水不自覺的從秋榮的眼眶中溢出,他哆嗦着,抱着那件殘破的衣裳,一聲一聲呼喚着師父的名字,但沒有任何迴應。

“洪玄公,我守信了……”秦義絕瞟了那最後的洪門弟子一眼,沒有對失神的秋榮動手,轉身就要離開。

秋榮恍然回過神,看見他們離開的背影,握緊手中的劍就向她衝了過去。

秦義絕勾了勾嘴角,只是一個揮手就將他打出數十丈,摔下山崖。

在墜落之時,秋榮的眼裡突然浮現出往日在無日峰的美好時光:

華仲師兄爲了追回被大黃搶走的烤魚鬧得雞飛狗跳。

師兄師姐們在修煉場相互切磋磨鍊技藝,大黃也跑過來湊熱鬧,此時的華仲師兄十分氣悶,卻又礙於師傅在旁邊不能發作。

最後一幅幻影,是師父慈祥的面孔。

冰冷的海水涌入秋榮的鼻腔,他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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