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焮和趙燁雖然同爲皇室公主,但是身世境遇都不相同,平時也沒什麼交集,和趙燁的熟悉甚至都不如李弦,當然也察覺不了趙燁聽到她帶來的消息之後神態中的微妙變化,倒是很好奇李弦的反應,畢竟她最近也在收集陳瓊的事蹟,可沒總結出這麼個評語來。
李弦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也就是趙燁了,而且趙燁專程從長安來接她,迴護之意相當明顯,所以這些天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沒有隱瞞從前的事情,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趙燁自然也能從話語當中體會出李弦對陳瓊的女兒心思,所以這時聽到李弦失言,連忙開口插開話題,畢竟不管怎麼說李弦也是皇室後裔,未曾出閣就和青年男子藕斷絲連,傳揚出去肯定是黑點。
於是趙燁向趙焮笑道:“新鄉侯白衣之時就是蘭陵王的座上賓,當初蘭陵王青衣江親迎郡主歸來的時候,陳瓊也在,自然見過。”
趙焮恍然大悟,向李弦笑道:“是了,新鄉侯就是那時留在青衣江防疫的。”說到這裡,她又想起一件事來,向李弦說道:“蘭陵王說當時他因爲蜀中水患趕回成邑,並不知道新鄉侯在青衣江的事,郡主可曾知曉?”
李弦這時已經從聽說陳瓊到來的震驚當中恢復回來,聽了李弦的話之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見趙焮臉上一派好奇,倒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有意,只好淡淡說道:“我那時深居將軍府中,並不知道新鄉侯事蹟。”
趙焮愣了一下之後纔想起來,李弦那時候是神策軍的階下囚,當然不可能方便打聽外界消息,自己這個問題算是戳到了李弦的痛處,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神情也有此訕訕,還是趙燁亂以他語,算是把這個場景翻片了。
李弦爲人頗知進退,所以雖然被趙焮懟了一下,但是也並沒有刻意報復,很快三人之間的話題就轉向日常,氣氛重新融洽。
趙燁跟兩人說了一會話,趁着聊天的空閒忍不住想起趙焮剛纔說過的話,心想陳瓊說此氣非彼氣,說的應該是真氣,可是他的真氣怎麼會沒了?
武林高手的真氣聚集起來不容易,可是真要想弄沒了也不容易,絕大多數人真氣枯竭的原因都是本人傷重不治或者病入膏肓,像陳瓊這樣真氣沒了還能活蹦亂跳的實在出奇,就算趙燁出自名師門下,也實在想不通,思來想去,覺得要想知道實情,也只能自己親眼去看了。
高勇把陳瓊親自送到客房之後就走了,他現在雖然說不上日理萬機,可也沒有多少時間消遣,今天已經在陳瓊身上花費了不少時間,還得回去趕着處理積壓的公務,陳瓊知道他忙,也就沒有邀請他參加晚上許大夫女兒的百日宴。
等陳瓊洗過澡出來,許大夫夫妻也已經到了,直接被都督府的人帶到了提前安排好的住處。
高勇的都督府雖然也是改建,但是氣派不少,招待起陳瓊來規格也高,自然不會把他和許大夫安排到一起,而是兩個相鄰的小院子,院子裡不但有臥室書房,甚至還有獨立的廚房,自然也有專門伺候的僕人。倒是讓許大夫夫婦大開了一回眼界。
陳瓊現在也算是王侯將相的座上常客,使喚起僕人來已經可以很自然了,一面吩咐都督府的僕人給許大夫夫婦準備熱水,一面又打發人給自己準備食材,好給小女孩做蛋糕。
許大夫的女兒剛滿百天,按道理雖然可以添加輔食,但是其實並不能吃蛋糕。不過這個時代並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民間百姓生兒育女也不是總有奶水,用米湯喂大的孩子比比皆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適應能力都是相當強的。當然話又說回來,適應能力不強的也就不需要適應了,所以這個結論其實屬於倖存者理論的實例之一。
陳瓊並不確定小姑娘能不能吃蛋糕,他要做蛋糕其實只是因爲自己想做,畢竟在師門的時候,他可是每隔個三五天就給自己改善伙食的,下山之後食材豐富起來,他反而沒有了時間。
這個時代自然是有面粉的,而且供應都督府的麪粉質量相當不錯,不但沒有雜質,而且磨得很細,只是沒有增白劑的麪粉看起來有些發黃。
陳瓊沒辦法確定這些麪粉裡蛋白質的含量,所以打算先做一點嚐嚐。
陳瓊要做的蛋糕是他結合前世電飯煲食譜和這個時代烹飪條件改良的,並不需要烤箱,但是需要大量的雞蛋和糖,當然在這個沒有電動打蛋器的時候,還需要不小的人工。
好在這些都不成問題,陳瓊堂堂九品上的高手,也不至於望攪蛋生畏。
他先把雞蛋的蛋清和蛋黃分開,然後把所有蛋清放到一個盆裡用力順時針攪拌,打到蛋清發起,盆裡看不到一滴液體後,再加入面盆和白糖繼續攪拌均勻,然後把麪糰揉好切塊,就可以上屜開蒸了。
這個過程說起來複雜,其實難點在打發蛋清,後面的程序就很簡單了,陳瓊院子裡負責給他燒火的丫頭看了一遍之後都記住了。
等到許大夫夫妻洗漱完畢出來見陳瓊的時候,剛好第一鍋蛋糕已經蒸好,聞着院子裡的香氣,許夫人笑道:“這是什麼味道?”
陳瓊笑而不答,親手將蒸鍋裡的蛋糕塊搬了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自己拿了一塊,略微吹了吹,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裡。
陳瓊一直都很好奇文學作品裡那些做出黑暗料理還不自知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對於自己都沒把握的東西難道就不知道先嚐一口嗎?嘗一口又不會死,總比禍害別人要好。所以這第一鍋的第一口他是一定要自己嘗的,然後好不好心裡纔有準譜。
蛋糕入口,陳瓊就發現不怎麼樣,白瞎禍害了這麼多雞蛋和糖。要知道這兩樣在現在這個時代都是奢侈品,特別是糖,蜀川的糖不是蔗糖,而是用一種類似於土豆的根莖植物熬製出來的,這種植物的含糖量雖然不低,但是糖份的提煉卻更艱難,除了成品色澤暗紅之外,還帶有很濃重的薯科植物特有的氣味。陳瓊在華山的時候就曾經嘗試進行改良,可惜師門太窮,他能用的試驗品太少,又缺乏技術積累,最終也只確定黃泥水對這種糖沒有。
看到陳瓊沉吟不語,許夫人也伸手取了一塊,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咀嚼了幾下之後,伸手把剩下的遞給許大夫說道:“你也嚐嚐。”
陳瓊正在琢磨改良的辦法,也就沒來得及阻攔,看着許大夫把暗紅色的蛋糕放裡嘴裡,然後點頭說道:“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