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民間各地都有習武的習慣,蜀川武風雖然不如關中地區那樣興盛,但是民間習武的人也不少,只是大多數人都沒有真正的老師指點,也就混個強身健體,運氣不好的還可能因爲鍛鍊不當弄壞身體。運氣好一點的,像倪廣有個好親戚,可以拜師學藝,或者像祝明祝亮這樣剛好遇上個想收徒弟的高手,也能學成一身武功。
基本上一個普通人如果能有四五品的實力,就可以去投軍了,最不濟當個鏢師家丁之類的也能混口飯吃,所以能跑出來逃難的人羣當中還真沒有什麼高手,再加上連日困頓,體力下降,被米鋪僱傭的專業打手們一衝,頓時大亂。那個帶頭的漢子也被人打倒在地上。
打手們有米鋪掌櫃的吩咐,所以下手極狠,那漢子開始的時候還能抵擋幾下,但是很快因爲手無寸鐵,沒辦法還手,很快就只剩下捱打的份,被人打倒在地上,漸漸沒有了聲息。
米鋪掌櫃站在店門前看着還不解氣,高聲大喊道:“用力打,打死他。”
口中正叫得響的時候,突然覺得身邊有人影一晃,然後就發現自己竟然飛了起來。身體直落進了騷亂的人羣當中,還砸倒了兩個正在追着打人的打手。
混亂當中,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音量不高但是如同在耳邊響起的清晰聲音,“不反抗早晚要被餓死,被人打死總比被餓死強。”
本來被打手們追得雞飛狗跳,四處亂竄的人羣突然安靜了片刻。然後有人怪叫一聲,轉身向着身後打手撲了上去。那打手愣了一下,揮棍將這人打倒在地,但是這時第二個、第三個人也衝了上來。
就像入流的高手不會跟着災民逃命一樣,真正習武有成的人也不會去當打手,這些打手的實力其實比普通人強點也有限,雖然有棍棒在手,對付兩三個人不在話下,但是架不住災民人多,一羣人蜂擁而上,很快就將奮力揮棍的打手們撲倒在地上,然後人羣向上一擁,就看不見人了,只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在人羣當中迴響。
看着一個又一個的打手被災民撲到。陳瓊轉身望向米鋪門內站着的幾個夥計,那幾個夥計看到他手中長劍,互相望了一眼,扔掉手中棍棒轉身便逃。
陳瓊也不追趕,上前踹倒門板,轉身向還在街面上混戰的人羣喝道:“糧食就在裡面。你們還等什麼?”
聽到陳瓊的聲音,正在拼命撕咬毆打掌櫃和打手們的人羣這才如夢初醒,紛紛爬起來向着米鋪裡衝了過來。
陳瓊側身閃到門邊,冷眼看着災民們衝進米鋪,街道上只剩下幾個倒臥不起的人,既有打手,也有災民。米鋪掌櫃空有一身武功,被陳瓊扔進人堆裡去的時候封了穴道,這個時候已經被打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顯然抗打擊能力堪憂。
陳瓊邁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伸手按在最先被打的那個漢子脖子上,試了一下脈搏,然後嘆了一口氣,問道:“後悔嗎?”
漢子艱難地翻了個身,把縮成一團的身體伸展開來,他雖然看起來被打得很悽慘,但是卻並沒有傷到筋骨。漢子仰躺在街道上,向陳瓊苦笑道:“被打死總比餓死強。”
陳瓊嗯了一聲,問道:“你們搶了米鋪,難道還能留在城裡?”
漢子愣了一下,這纔想到米鋪能做這樁生意,當然與官府關係非淺,他們搶了米鋪正是闖下大禍,頓時呆住了。
陳瓊早猜到這些人只是一時衝動,根本沒想過之後的事,淡淡說道:“你出城之後一路向南,一天之後或有轉機,若沒有時,也是你時運不濟,需怪不得別人。”
那漢子眼睛一亮,艱難地從地下爬了起來,向陳瓊抱拳說道:“多謝大俠仗義相助,若有緣再見,當結草相報。”
陳瓊有些心不在焉地擺手說道:“你不以身相許我就很欣慰了,快進去分米吧,當心沒人給你留。”
漢子一想也對,要是真什麼都沒撈到那就白挨這頓打了,連忙告辭離開。
陳瓊蹲在地上,看着漢子一溜煙跑進米鋪當中,這才慢慢站了起來,說道:“出來吧。”
他的話音未落,街尾的轉角處走出了三個人,全都身着白衣,麻布包頭,手中提着長劍。
陳瓊看着他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一直很好奇,穿這麼容易髒的顏色,你們多久洗一次衣服?”
三個人沒有理會陳瓊的話,一齊邁步向前走來,雖然是三個人,但是每一步擡腳落步都在同一時刻,就連每步邁過的距離都一模一樣。
陳瓊站着不動,看着三個人呈品字型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後第一個人停下了腳步,另外兩個人則繼續向前,打算從陳瓊兩側繞後。
陳瓊當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腳下一動,瞬間退出一丈多遠,重新與三人拉開了距離。
中間的人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你是蝴蝶劍派的人?”這人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陳瓊覺得他去唱搖滾都不會好聽。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陳瓊想了想,決定按照套路來打,所以挑了一句比較大衆化的臺詞。
那人惡狠狠地說道:“是就把命留下。”
說話之間,他身邊的兩個人已經自左右向着陳瓊身後撲了過去,顯然打算先截斷他的退路。
陳瓊冷笑一聲,身子做勢後退,然後轉眼就向前衝了過去,左手連鞘長劍橫打敵人頸間。
那人手中長劍出鞘,筆直一劍刺來,打算利用劍身的長度和陳瓊搶攻。他兄弟三人的包圍已經完成,只要攔住,後面就可以用劍陣取勝。但是陳瓊顯然也知道厲害,竟然不避不讓,筆直向着這個劍上撞來。
這人看到陳瓊絲毫沒有閃避的樣子,心頭雖然掠過一絲疑惑,但是劍勢卻毫不猶豫。
長劍遞出,卻刺了個空,不知道爲什麼,這人的長劍刺偏了一點,從陳瓊的身邊掠過,陳瓊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後,還在鞘中的青索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淡淡說道:“技止此矣?”
那人身子一僵,愕然看着面前繞後成功卻失去了包圍陳瓊機會的兩個同伴,沉聲說道:“這是什麼功法?”
陳瓊淡淡一笑,張口說道:“這是……”陡然間覺得心中警兆大起,來不及去想是怎麼回事,身子一掠而起,退出數丈,只覺得鼻端有一味淡淡的甜味縈繞不去,這時纔看到那人身上騰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霧氣。
“這是桃花瘴。”那人慢慢轉過身來,看着陳瓊陰沉笑道:“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