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戰艦的近海炮擊,來自空軍的地毯式轟炸或者俯衝式轟炸,就算是在英倫三島靠近英吉利海峽一側的岸邊炸出了鋪天蓋地的烈焰火球,就算是英倫三島的天空已經徹底被滿天鐵十字戰機所籠罩,也不代表着戰爭已經進入了最激烈的情況,對於一場大規模的登陸戰——或者說對於大規模的攻擊性戰役而言,這種程度只是代表着慘烈灘頭爭奪戰的開始而已。
前者是在用炸藥,炮彈,燃燒劑所勾勒出的暴力野蠻畫面,後者則是在用一條條前一秒還活生生的生命所奏響的殺戮絕唱,用鮮血塗抹出一副慘烈畫卷。相比於前者的令人震撼或是令人心生畏懼,後者卻將這種負面的情緒全部濃縮了起來,士兵們競相展現他們隱藏在心中的殺戮欲,爲什麼說戰爭是人類最沒有價值的發明,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
炮火肆無忌憚的轟擊在灘頭上,而每一次灘頭上炮彈的炸響都代表着數名士兵的陣亡,而近海因爲害怕岸炮威懾所以遠遠停泊在射程之外的戰艦的通訊上聽到的最多的就是灘頭士兵向自己在祈求火力打擊,但是戰艦們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就算是有着足夠打擊到堡壘區的攻擊,但是卻沒法直接的摧毀隱藏的極爲成功的岸防炮。
他們能做的也就是照着海灘上敵軍的防守點打出一輪輪炮擊而已,而他們的炮擊最多也就是炸出一團團的煙花,由於爲了避免炮擊的衝擊波和彈片造成自己人的傷亡,所以他們所瞄準的炮擊目標根本不是灘頭陣地上的敵軍堡壘,而是遠在內陸位置的敵軍陣地。
不過這些騰空而起的火焰煙雲卻給了衝灘的士兵們一些勇氣,登陸艇上的士兵們紛紛握緊手中的槍,等待着船底一震——登陸艇擱淺在海灘上的情況,隨後跨過齊腰深的海水,衝向大約十米外的沙灘上,隨後在集合後向着敵軍的防線衝鋒,但是他們並不明白什麼在等待着他們,也不明白爲什麼之前有這麼多登陸艇已經衝上去了後卻沒有任何進展。
坐在其中一艘戰艦上指揮着戰鬥的軍官在統計了進展後不由得愕然發現,隨着登陸開始到現在時間的推移,海獅計劃第一階段的進行逐漸遇到了一定的阻礙。
雖然說他們並沒有期待着登陸時不遇到抵抗,也沒有期待着登陸時會有人簞食壺漿來迎接自己的解放,但是說實話,他們心中所想象的登陸場景絕對沒有現在這麼慘烈,他們想象中布瑞特方面在長久的飢餓和封鎖之後,能夠有的抵抗心態應該十不存一了,所以這破海灘最多也就只有一個營左右的兵力駐防,但是從現在的規模看起來,對方至少應該有一個裝備齊全準備完善的團駐防在這裡纔對……
軍官讓身邊的通訊員把通訊頻道接通到衝鋒部隊的頻道上,想看看現在海灘上究竟是什麼情況,但沒想到隨着通訊的切換,一陣陣慘叫直接從通訊機中傳了出來,那種揪心的感覺直接讓在場的人無不愕然。
“啊!我中彈啦!中彈啦!”
“臥槽我血流滿地啊!”
“醫療兵,快他媽過來救我!”
“幹!我被打中啦!”
“薩尼鐵塔!”
就連在戰場上經歷過許多的軍官都不由得嚥了口唾沫,隨後示意通訊員把通訊頻道切換回去,而隨着通訊頻道的切換,原本響徹軍官室的慘叫聲也瞬間消失不見,但是衆人都清楚,這場面並不是自己這些人切了通訊就能避免的,那片幾千米外的海灘上仍然在發生着這些令人心悸的景象,說不定剛纔那個還在血流滿地的士兵現在已經可以寫入陣亡通知書了。
毫無疑問,共產聯盟因爲過去的屢戰屢勝和封鎖的成功,低估了布瑞特皇家陸軍的戰鬥力,可以說他們雖然對丘吉爾政府有所不滿,也對自己的職責有了厭惡,但是到了保家衛國的時候,他們仍然會是一股強大的敵人。當然也正因爲布瑞特一方在岸邊修建了許許多多的防禦要塞,就算是共產聯盟炮火的轟炸和鋪天蓋地戰機的俯衝端掉了許許多多的小型據點,但是仍然不能避免岸邊那些對士兵們能造成巨大傷亡的岸炮和大口徑速射步槍仍然在運作,並一波波的殺戮着從登陸艇中衝出的士兵。
很多的士兵直接在下登陸艇的時候被槍彈打中,隨後因爲無力起身而死在僅僅及膝深的海水中,就算是他邊上有着戰友的存在,在這種大家都想衝上海灘找掩護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停下來救救他們,甚至連稍微停頓一下爲他們默哀都做不到,畢竟一秒鐘的停頓就代表着子彈極有可能呼嘯着打穿你的身體,隨後用你的鮮血內臟染紅周圍的海水。
相比於齊膝深的,能夠直接被對方的岸防炮和步槍所打到的海灘,灘頭的前沿陣地已經被一羣首批登陸的倖存者修建了數個反斜面和壕溝,那裡因爲射角的問題使得布瑞特的炮火能夠打不到,所以在登陸艇上的士兵看來,衝到那裡就代表着自己倖存了第一階段。
所以他們只得利用最開始炮火覆蓋時在沙灘上炸出的大彈坑作爲掩護,趁着布瑞特炮火轉移的那一瞬間從中躍出,奔向離這裡更近的下一個戰壕,在這種時候,就算是真正的勇士也只能提心吊膽,希望無情的子彈不要找上自己。
因爲海平面的問題,所以每個彈坑之中都積了不深不淺的水,而隨着登陸的進行,這些彈坑中的水已經變成了鮮紅色,格外讓人難以忍受——而更令人感到畏懼的是,登陸地點的海灘處,浪潮已經徹底的被鮮血所染紅,許許多多的屍體伴隨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所前後浮動着,而登陸艇上衝下來的士兵也學會了無視,他們無視了空氣中的血腥味,無視了時不時漂浮在面前的斷肢,無視了原本是自己戰友的人的屍體,他們只是緊緊握着手中的步槍,迅速的彎腰衝向遠離海面的地方。
那裡與最前方的安全地點不同,由於海灘向下傾斜的原因,這裡算是一片相對於安全的區域,而除了要繼續利用彈坑躲避子彈向前衝鋒的士兵們,這裡就成爲了醫療兵們救治傷員的地方,許許多多的各種傷員被一個個胳膊上繫着白色飄帶的士兵們從海灘中拖到這裡,隨後進行緊急的醫治。而還四肢健全的登陸士兵們最多也就是經過這裡時微微停下趴在地上喘口氣,隨後繼續向前衝鋒。
也有的在從十米外衝到這裡時丟了自己步槍的士兵們直接從傷兵身旁拿走他們的步槍或者直接從他們身上取下他們的隨身武器,檢查一下便繼續彎腰衝鋒的。
但是就算是他們很勇甚至是超勇的,也不能克服布瑞特方面的防線,就算是衝到了最前面的安全區域,也只是縮在那裡不敢動彈而已,畢竟那片視野盲區只有一小點,如果想要繼續攻擊的話那麼就勢必要面臨衝上兩側斜坡時布瑞特的交叉火力和直射火力,但是作爲先鋒的他們,必須要通過這種方式攻擊前方的高大堡壘,爲後面士兵的繼續登陸鋪平道路,所以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派出工兵手持爆破筒或者炸藥包衝上去試圖炸掉阻擋在大堡壘和安全區的一些小工事——大堡壘沒法用炸藥包直接炸掉,但是可以通過從兩側斜坡繞過的方式來直接讓他們內部開花。
但是在數次不成功的嘗試卻只炸掉了一座小工事之後,布瑞特的守軍也發現了這裡苟活的一支小部隊,所以立刻開始把一部分火力往這裡招呼,這樣雖然灘頭的壓力小了一點,但是這片安全區的壓力就瞬間大了起來,子彈在他們藏身的反斜面外不斷地呼嘯而過,一旦探身出去,等待他們的不言而喻就是被一槍貫穿……
登陸戰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左右,但是除了巨大的犧牲之外,聯盟軍隊能夠做的也就是在灘頭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前沿陣地,而且這個陣地還不是很穩,很容易就被布瑞特的一波反推給推回去。
這種情況是負責登陸戰役的軍官們沒想到的,但是一海之隔的總參謀部的軍官們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比方說在抵抗過於強烈的情況,傷亡高於預期的情況下,有沒有什麼救場的手段,而林宇也在當時不得不表態,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自己控制的那支神秘艦隊將會出現救場,所以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總參謀部也拿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只好轉過來向林宇求援,看他能不能幫忙緩解一下灘頭的情況。
林宇最終同意了,畢竟如果真的在衝灘過程中遭受到太大傷亡的話,那麼戰後的問題就有的要談了,所以既然現在登陸計劃出現了問題,林宇就由必要稍微做點工作了。
不過鑑於現在自己的部隊已經登陸上了海灘,所以就不能靠艦炮了,畢竟四三零口徑一炮下去方圓百米內寸草不生。自己就算是通過炮擊幹掉了布瑞特的岸防堡壘,那麼自己的已經登陸部隊也就別想要了,雖然說可以讓他們撤回去,但是那樣照樣要付出慘重的傷亡,所以在有着更好方案的情況下,林宇不會考慮讓自己或着冷凌直接對岸炮擊。
要想自己這邊還有個攻擊範圍在近千公里的航母姬來着,就不用考慮那麼多了,航母上除了那種大規模的轟炸機外都可以那來精準的點對點攻擊,輕鬆加愉快的帶上制導炸彈,就能輕而易舉的端掉布瑞特引以爲傲的堡壘。
雖然說制導炸彈不一定能砸穿堡壘的混凝土外殼,但是在精準指導面前,這種炸彈完全可以靠着自身的機動精準性直接從岸防炮薄弱的頂部灌入,隨後直接在內部引發爆炸,而內部彈藥庫爆炸的威力可以直接把整個堡壘炸成粉碎。
所以林宇根本沒讓海灘上隨時可能犧牲的戰士們等,兩架戰機立刻從航母上起飛,迅速奔赴登陸場位置。
兩架戰機帶着呼嘯聲迅速飛臨,如果不是在場還有着布瑞特方面的還擊火力的話,沙灘上的聯盟軍隊——尤其是來自銀月的軍隊甚至想直接從自己的掩體中站起身來歡呼,而當兩架戰機在空中盤旋一圈後隨後對着厚重的堡壘丟下了炸彈並將其直接引爆了之後,這種歡呼的慾望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們直接從掩體後站起身來,像瘋子一般對着兩架戰機揮舞着手。
但是兩架戰機就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徑直飛離了戰場。
而相比於銀月方面,布瑞特那邊就已經陷入了徹底的震驚,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家賴以抵抗敵人的大堡壘被端掉了……
“不是我們不抵抗啊!是踏馬敵人在開掛啊!”
林宇對此鄭重其事的表示:“我林宇,沒有開掛。”
…………
這時,堡壘爆炸的震撼終於讓灘頭的,聯盟軍隊大紅一師先頭部隊的一名最高指揮官,十六團團長泰勒上校醒悟過來,他猛地把自己的槍直接抓了過來,隨後對着同樣縮在反斜面後面的部隊們吼道:“好了,最大的威脅已經除掉了,我們需要的就是炸掉這些小工事就行了!”
“只有兩種人會願意待在海灘上,一種是已經被打死的人,另一種是馬上就要被打死的人。現在咱們快離開這個地方,好了兄弟們跟我一起衝!”
在他的當頭帶領下,一衆在掩體後龜縮許久的士兵們迅速的吶喊着向着已經膽寒的布瑞特軍隊衝了過去,而在灘頭,一批批的部隊也開始乘坐着登陸艇迅速上岸,隨後同樣直接向着布瑞特的防線衝去。
最終,在下午時分,他們成功的肅清了海灘周圍所有的敵人,並建立了一個前哨站,準備下一階段的向港口城市的進攻。
後世寫到這場登陸戰時,總會說道:‘感謝偉大領袖創造了大紅一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