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這算什麼呢？難道咱們牡丹苑是金山銀山不成？”蕊珠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劉靜嫺打心眼裡喜歡自己這個陪嫁丫鬟，不說別的，單是她對牡丹苑以及自己的忠心就是多少人不及的。她知道，蕊珠說的是自己把腕上的那個鐲子給了釋清這件事。
“蕊珠，做人目光應該長遠些，不能只看眼前！”劉靜嫺教育蕊珠。
“我的好夫人，我也知道做人的目光應該長遠，可是你也得分什麼人，什麼物件啊！您的那個鐲子，可是老夫人給您的，論成色，論做工，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您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送人了？如果您送的是宅子裡的哪位姨太太，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您偏生把它送給了那麼一個不相干的人！”蕊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劉靜嫺的目光彷彿一個年長的慈母看着敗家的兒子。
“撲哧！”劉靜嫺忍不住笑出聲來：“蕊珠，你什麼時候見你家小姐這麼不長腦子了？你想想看，那釋清雖然是個跟玄家不相干的人，可是有人卻跟她相干啊！我前前後後思慮過了，這小夫人的變化也就是從這個釋清來了之後才益加明顯的，這是個能幹的女人，又十分的精明，萬萬得罪不得，但也不能留在身邊。她今天收了我的好處，來日我有所求她沒有道理拒絕。”
蕊珠聽劉靜嫺這麼說，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有幾分疑惑，但釋然了很多：“夫人是玄家除了大少爺手裡最有權利的人，難道還有什麼事要求到她頭上去？奇了怪了！”
劉靜嫺也不說透，臉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也說了玄家權利最大的是大少爺，他要想擡舉那姓杜的，你以爲我攔得住嗎？那釋清，我雖然未必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求她，關鍵時刻能將她打發出去好讓我便宜行事也是好的！”
蕊珠仍舊是似懂非懂，不過她知道，夫人這次是有了自己的打算的，不是盲目地示好，心裡也便把這件事放開了。
兩個人正走着，不提防竟然遇到了四姨太鹿小鹿。
“夫人！”鹿小鹿見是劉靜嫺，並沒有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
“四姨太好！”蕊珠見是鹿小鹿，彎腰施了禮，乖覺地站在了劉靜嫺的身後。
“四妹妹，這麼巧！”劉靜嫺眼珠轉了轉，她自然知道這條路是去杜小娟的竹裡館的。
鹿小鹿似乎正等着她問，毫不隱瞞地說道：“是啊！好巧！今天天氣不錯，我想着去約了小夫人去花園裡逛逛，已經是這時節了，料想那花園裡也不會再有不相干的閒雜人等，去走走很是適合。”
不知道爲什麼，劉靜嫺只覺得鹿小鹿似乎故意把“不相干的閒雜人等”幾個字咬得很重。
劉靜嫺心裡彆扭異常，擡起頭來看鹿小鹿，卻見她脣角親這一抹神秘而莫測的笑，而這笑，竟然讓自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四妹妹這話說的很是奇怪！凡事在玄家走動的，不是自家人就是親朋好友，哪來的閒雜人等？玄家人多口雜，還請四妹妹謹言慎行，不要讓有心人利用了，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靜嫺也故意把“怎麼死的”幾個字說的很重。
霎時間，兩個人的言語裡帶了某種火藥味。
“夫人說的是！小鹿受教了！就不多耽擱夫人了，我還得去看小夫人呢！”鹿小鹿行了禮，優雅地向竹裡館走去。
不過在劉靜嫺眼裡，鹿小鹿的優雅帶着許多做作的成分，怎麼看怎麼彷彿是一個套着高級洋裝的村姑。
看着鹿小鹿走遠了，劉靜嫺依舊站在原處：“蕊珠，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蕊珠輕輕地叫道：“夫人！”
劉靜嫺的神情有些恍惚：“蕊珠，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夫人！”蕊珠的叫聲更加的輕微，似乎微不可聞。
劉靜嫺也並不需要蕊珠的回
答，她忽然笑了，那笑很悽慘，但帶着一種決絕和無悔：“可是我並不後悔！哪怕我錯了！”
“夫人！”這次，蕊珠的叫聲高了很多：“夫人不要胡思亂想，四姨太是無心的！”
“蕊珠，你還太小，不知道人心！鹿小鹿是隻咬人會露齒的狗，她的一切情緒都擺在臉上，她敢這麼公然表示什麼，就證明她自認找到了依靠。她口口聲聲要去看望小夫人，無非是在告訴我這一點。不過她打錯主意了，這玄家我還是夫人！只要有我在一天，誰都別想在玄家宅裡興風作浪。”
劉靜嫺轉動了一下手腕上的碧玉鐲子狠狠地說道。
蕊珠知道，那隻鐲子是玄家歷任當家主母的象徵，當初老夫人也是責難了夫人很多次纔在大少爺的要求下把玉鐲傳給了夫人，饒是如此，老夫人在夫人接手管家之後，也設置了不少的絆子。
“夫人何苦跟她們爭……”蕊珠有種旁觀者清的感覺。
劉靜嫺明明屬意赫亞夫，而自己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夫人跟赫亞夫在一起時的快樂樣子，那纔是她該有的幸福模樣，既是如此，跟玄家的那些女人爭還有什麼意義呢？
“蕊珠，你不懂！深處這高門大宅，你不爭就要被別人踩在腳底下！你不爭，就要處處受人牽制！玄家就是高貴的金絲籠子，每個女人都是這籠子裡的鳥，飛不出去，便只有不停地掙扎！”
劉靜嫺的眼睛微紅，有晶瑩的淚水在那裡閃爍着光華，可是她極力忍耐着，不讓那淚水流下來。
“那夫人打算怎麼辦？”蕊珠心裡十分的不忍，自家主子的苦吃得也算多的了，雖然她手握玄家的大權，可是她何曾從這權利中獲得過快樂？
“既然鹿小鹿這麼相信自己的靠山，那我就把山挖空，讓她無山可靠！”劉靜嫺眼裡的淚光依舊，可是語氣卻變得異常的冰冷和淡漠：“玄家是我的！碧玉鐲子在我腕上，誰都別想越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