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過去

葉青將止戈劍歸鞘,放入系統揹包中。

坐起身來,看了看眼前恢復如常的日常景象,雖然遊戲中現在已經是天明瞭,但現實中時間並不對等。

葉青喚出系統界面,時間顯示現實中已是晚上十一點了,自己在幽城逛了一大圈,又經歷了一場白骨界副本,略有些疲累,也是時候下線了。

葉青去城中的花店買了些花種,又購買了些糖果零食,一股腦的打包了許多放進系統揹包裡,運使輕功返回了青竹林。

…………

青竹林內不見蕭魚的身影,應當是去學堂了,只有小狐狸窩在亭子裡面睡覺。

葉青走進亭子裡,小狐狸並沒有動靜。

“挺乖的啊,不要亂跑哦。”葉青蹲下身輕輕撫摸着小狐狸的長耳朵,軟綿綿、肉乎乎的一小塊,摸起來還暖暖的,葉青不由面露微笑。

手感好像挺不錯的。

“!!”小狐狸突然醒來,像是被嚇了一跳,渾身毛髮都戰慄着豎了起來。

葉青看它好似真的受到了驚嚇,忙舉起雙手笑着說道:

“是我呀,小白別怕!”

葉青說着話,只見小白猝不及防的俯下身“咻”地一聲撲向葉青的臉!

哎!?

在葉青的笑容還停在臉上時,臉頰上就受到了一雙小小的肉掌衝擊。

雖然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以葉青現在的肉體防禦力,只是感覺到軟綿綿地小肉掌摸在臉上。

可是,葉青被出乎意料的情況楞了片刻。

小狐狸脾氣怎麼變大了?

微笑着從臉上摘下小狐狸,只見黑曜石般的小眼睛彷彿氣呼呼的瞪着自己。

“啊哈哈……”葉青尷尬地笑了笑,抱住小狐狸舉在面前,柔聲說道,

“好了好了,下次不再打擾你睡覺了,別生氣了哦!”

小狐狸聞言把小腦袋扭到了一邊,好像不想搭理葉青了。

葉青只好把小狐狸放下了,在腦中飛快思索了一下。

有了!

葉青連忙將揹包裡新購買的零食糖果拿出來,一股腦的全放在軟墊上。

小狐狸的耳朵動了動,小眼睛的餘光瞄了一眼,眼中似乎瞬間一亮,轉過頭來雙眼放光地盯着面前鋪撒一地的美食佳餚。

…………

片刻後,小狐狸的嘴巴里裝的鼓囊囊的,眼睛愉快地眯成了一條縫,也不再介意葉青打擾它睡覺的事情了,就連葉青捏了捏自己的小耳朵也不在乎了。

“好了,少吃一點哦,這些你要記得和蕭魚一起分享。”葉青指着擺放在亭子門口的一些花種說道:

“那些可不是吃的了,是埋在地裡可以種出花的種子。”

但是小狐狸完全不像是聽見的樣子,葉青尷尬地撓了撓臉,這下好像沒辦法了。

葉青來到了旁邊的小亭子裡,選擇了掛機下線。

…………

來到了虛擬空間中,葉青看了看最新收到的信息,不過也只有一條之前李慕顏發過來的新歌,先前自己險些給忘了,但是眼下沒有聽歌的閒暇了,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只有另選個時間了。

葉青直接退出遊戲空間。

從虛擬倉中睜開雙眼,先適應了下真實肉體的感覺。

和遊戲世界中強橫的身體相比,感覺現實中的肉體太過脆弱了。

葉青伸手捏了捏掌心,自己在現實中也不能懈怠,得抓緊時間修習了。

看着臥室落地窗外的皎潔月光,葉青有心在現實中也試一試小狐狸的那種修習方法。

想到就做,葉青將落地窗設定成外封閉模式,這樣從外部就會看不見室內的景象了,但又不會影響到月光穿透進室內。

葉青面向月光盤膝端坐,閉目定神,腦海中仔細搜尋回憶着在遊戲中成功吸攝月華的體驗,心神漸漸沉浸到記憶深處。

夜裡十分安靜,葉青的室內又隔絕了外部的喧擾雜音,葉青的呼吸聲若有若無,整個房間裡一時間陷入了一種極端寧靜之中。

葉青的識海彷彿在無限放大,諸多記憶感觸紛至杳來,在遊戲中的那一個玄妙之夜的體驗緩緩浮上心頭。

時間如沙般細細流逝,月光如水,靜靜透過一塵不染的巨大玻璃窗落在室內的地板上,像是給房間裡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銀輝。

那並非錯覺,月光真的在葉青的額前緩緩地凝聚,像是化成涓細的銀白色水流輕柔的拂過葉青的臉。

葉青的整個身體再次化成了容納月光的容器,月華如水般緩緩包裹他的全身,葉青的體表髮膚在月光照耀下微微發光,浸染了一層如霜雪般的銀輝。

葉青彷彿感到全身都被溫柔的包裹在溫水中,像是在深深的海底,但是卻感到無限的溫暖與寧靜,時間彷彿也不再流逝。

一縷縷溫暖的水流透過體表融入自身的骨骼血脈中,通體舒泰的美妙感覺,腦海中隨之浮現出很多快樂的記憶,像是很久以前夏日的午後無憂無慮的酣眠。

一種怡然自得的淡然樂趣讓葉青回過神來,緩緩收回漫無目地隨處飄蕩的紛亂思緒。

葉青將心神全部貫注在對身體的引導掌控中,似乎能清晰的感覺到內息正在茁壯成長。

腹中丹田似乎在微微發出喜悅的歡鳴,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全身的內息像是化成歡快奔騰的小溪在經脈中流淌。

葉青的心神與精神力也感知到從未有過的清明,彷彿一瞬間神思敏捷起來,腦中飛快地轉過諸般念頭。

最令葉青欣喜的是自己發現了一條道路,一條似乎有無限可能的康莊大道。

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大約便是這種快樂吧。

…………

夜涼如水,明月緩緩落下暗色的天穹。

天際泛起了凌晨的霧靄,天地間變爲了微帶寒意的藍色。

葉青在冥冥中回過神來,只覺得四肢百骸都十分輕盈舒適,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清亮的瞳孔映出窗外介於黑暗與藍色的天空。

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來,葉青從未有這一刻般對未來充滿期待,整個世界在他的眼中似乎都有隱約的不同。

他發現這個世界突然多了很多美、多了此前被自己忽略遺忘、未曾察覺的美。

葉青環目四顧,似乎第一次打量自己的臥室,臥室非常整潔,自己雖然並不勤於打理,但是有家政機器的輔助清理,各個傢俱依舊一塵不染,擺設也非常雅緻。

作爲自己早已司空見慣的日常景象,葉青已經習以爲常了,但是在如今睜開雙眼的這一刻,他竟覺得有些淚目的感動。

彷彿會永恆不變的日常環境中,他感到非常的安心,彷彿整個心有了歸處,而且第一次那麼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擁有的事物對自己而言是十分珍貴的。

葉青彷彿感受到生活中久違的幸福,那是被自己習以爲常以至於有些忘懷的最初的感動。

葉青的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想起來第一天搬到這個公寓的場景,還有一些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

…………

在成長院中度過了漫長而短暫的兒童時期,適齡的孩子們馬上就要步入嶄新的學園。

“天櫻學園……”黑髮少年稚嫩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口中無聲念出終端光屏上的名稱。

那是自己即將要生活的新環境,心中非常的不安,但是這份心情只能埋藏在心底,而且他習慣於將一切都埋藏在那裡。

…………

很久以前,在更年幼一些的時候,他偶然聽到路過的孩子說離開成長院,進入新的學園後就可以申請學園附近的公寓,獨自生活。

獨自生活?

少年對這個陌生的詞產生了好奇,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事物,但是在聽到這個字眼的同時心中非常的高興、忐忑、又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該怎麼理解自己心中升起的奇妙心情。

…………

“阿青,我們以後還能在一起,真是太棒啦!”留着紅色短髮的少年突然從身後冒出,開心地緊緊抱住了黑髮少年的脖子。

被紅髮少年不知輕重的開心擁抱勒的脖子微微生疼,黑髮少年回過神來,掰開了纏在脖子上的手。

“嗯。”黑髮少年輕聲應道,雖然他從沒有說出口。但是即將去往未知地方的擔憂、即將告別熟悉環境的恐慌、自己不得不離開自己十分依賴的老師。這些即將面臨的現實讓他感到十分的無助。

他的心裡一度感到非常的難過,花了好久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而聽到紅髮少年由衷開心的聲音。

他的心裡對新的環境突然有了期待,而這份期待讓心裡沉重的烏雲彷彿也走開了一些。

真是不可思議,他看着顯得傻乎乎,永遠活蹦亂跳的紅髮少年,由衷佩服他永遠不知疲倦的精力。

他總是十分開心地大笑着,害得自己也不得不露出怪異的表情。

他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明明前一刻還在嚎啕大哭的聲淚俱下,下一秒見到他不是破涕爲笑,就是得意忘形了。

真是不可思議的奇特存在,他知道即便離開成長院,也會和這個十分奇妙的少年在一起,心裡突然就平靜下來,似乎沒有什麼好怕的。

黑髮少年在一個人時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天櫻的文字介紹,看着那一幅幅從未見過的實景照片,想象着那裡可能會有神奇的寶物、會有兇惡的猛獸、會有童話中的騎士。會有許多不可思議的神奇……

後來。

第一次踏進校園的那一天,他可能是在場所有的新生中對天櫻最熟悉的人,雖然他的熟悉,實際上與現實中大相徑庭。

真實的天櫻比他想象中的既有趣的多,也無趣的多,但是他仍然很快的就喜歡上了這裡的一草一木。

…………

學園分配的公寓是隨機的,也可以自己挑選,但是黑髮少年並沒有特別中意的地方,在終端光屏前站立了良久,也無法按下手指選定,他實在不知道該選哪裡好。

因爲他心裡一直非常的擔心,自己可以獨自生活在一個屋子裡嗎?

心裡生出的莫名恐懼讓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指尖彷彿都變得僵硬,遭了,就在少年心中十分焦急時。

“喂!”身後傳來了聲音,離耳邊非常近,黑髮少年回頭看去。

一個黑色長髮的少女雙手抱臂“瞪”着自己。

“……”少年一時說不出話來,眼前的少女鳳目含威地盯着自己,對方白皙的小臉上好看的眉毛不易察覺的輕輕皺起。

“你能快點選嗎?”少女的聲音卻沒有臉上表露出的那般給人盛氣凌人的感覺,非常清脆動聽。

少年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耗費太多時間了,她可能是在身後等的實在不耐煩了。

少年看了看左右,確實還有蠻多新生在密密麻麻的排隊,即便有很多在工作的終端,但每個後面都漸漸排成了長龍,這並不是常見的情形。

黑髮少年也意識到了自己給別人添了很多麻煩,神色慌亂的轉回身,手指選定在了一個隨機的位置,光屏上出現已經選定成功的字樣。

經過了有些尷尬的插曲,黑髮少年根據手持終端指示的路線導航,一路經過陌生的站臺與列車,看着陌生的人羣,直到看到窗外橘紅色的瑰麗夕陽。

第一次親眼看到那麼美麗的景色,少年透過整潔的玻璃長久注視着遠方天際的紅霞,還有倒映着天空變成紅色的海面,突然就安心下來。

如果能天天看到這樣的景色,那麼大概就像在童話裡一樣了吧。

少年突然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忘掉了盤繞在腦海中的恐懼。

戀戀不捨的下車。

跟隨着終端指示的路線,一步步的走到眼前的公寓,終端上指示目標位置就在眼前了。

少年擡頭看了看高聳的公寓建築,外表似乎非常華麗的樣子,大約不到百層,這個高度屬於非常低的,可能是出於別的考慮特意建的比較低吧。

外牆大概是白色的,不過被夕陽照耀着也鍍上了一層紅霞。

公寓裡的電梯間有很多,葉青的終端光屏顯示着708室,那以後就是他的房間了。

第一次搭乘公寓的電梯,電梯內非常寬闊安靜,十分整潔,四面鑲嵌着明亮的鏡子清晰地映出人像,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十分緊張過於嚴肅的神情,輕輕呼出一口氣。

電梯很快就響起了輕輕的提示聲,合金門無聲開啓,少年邁出腳步走出電梯。

非常寬闊的潔白走廊,角落栽種着生機盎然的綠植,似乎並不是投影,而是實物,少年嗅出空氣中隱約的植物清香。

順利來到掛着708號銘牌的房間,黑色合金的大門,給人非常牢固的感覺,近似莊嚴。少年手中的終端掃過門禁的光屏,黑色合金門響起“咔”的一聲打開了。

臥室裡的照明自動感應開啓,少年緩緩走進室內,身後的門自動帶上關閉。

輕輕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環目四顧,以後這裡就是自己的家了。

不可思議的複雜心情。

少年心中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緩緩躺倒在沙發上,透過窗外可以看見遠方海面的一角。

手持終端響起了好幾次,少年側身拿起來輕輕打開,是紅髮少年傳來的好幾個視頻,都是拍攝的他的新家,以及新家附近的美麗景色。

和眼前所見的有很多不同,附近非常熱鬧的樣子,而且可以看到已經有陌生的身影出現在視頻裡,似乎是鄰居之類的人吧。

少年無聲的笑了笑,這傢伙還是一樣,可以很輕易的和身邊的人打成一片。

…………

手指輕輕拂過客廳柔軟的沙發,葉青輕輕躺下來注視着窗外的景色,放任腦海中的思緒肆意浮現,靜靜等待天明。

葉青輕輕閉上雙目,小心召喚空氣中的風,輕輕控制着它們拉開冰箱的門,從整齊堆疊的咖啡和冰淇淋中各選一個,再用風託着慢悠悠地飛到沙發面前的桌子上。

繼續引導着風,嘗試了好幾次終於成功的揭開了冰淇淋的包裝,又嘗試了數次成功的將風凝聚成勺狀舀起冰淇淋送入口中。

口中傳來香甜冰爽的美味口感,味蕾傳來的滿足感加上實驗成功的喜悅,葉青一瞬間似乎渾身都飄飄然了。

這種精細的控制手段對元素的感知需要非常大的精神力,不過葉青鍛鍊起來卻不會覺得枯燥,反而感到樂趣十足。

隨着一遍遍的練習,一盒冰淇淋很快就被解決的乾乾淨淨了。

葉青還有些意猶未盡,雖然耗費的精神頗大,但是現在的自己還留有餘地,繼續揭開咖啡的拉環,控制着咖啡化爲一縷細細的水流緩緩落入口中。

葉青控制水的時候感覺要輕鬆一些,可能是熟練度比較高的緣故。

從生活的一些小細節中利用控制元素的力量,來輔助完成一些小事情,作爲日常的練習,以增加自己對元素掌控的熟練度。

隨着時間,葉青也從中收穫了不小的進步,自己在一些精細的操作上,已經能表現出相當的水準了。

葉青在屋子裡接觸水與風的機會是最多的,日常生活裡也着重的鍛鍊對這兩種元素的控制。

在生活的地方自然不方便實驗一些威力過大的操控,只有在細微精細的方向上下功夫。

但是這也能很好的鍛煉出堅固紮實的基礎,而且葉青覺得這個方向無疑是正確的,練習是十分必要而且多多益善的,只有在細小處也能做到十分完美,纔有能力掌控一些威力大的能量,要不然很容易失控。

從遊戲裡的幾次傾力搏殺中,葉青更加體會到了基礎的重要性,越是危機的關頭,越是不能出現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差錯。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循序漸進的提升也是建立在牢固的基本功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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