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知勁草,只見一個大漢健步上前,差役們上前打他,打得棍棒俱折,大漢渾若無事。
攔路的差役被他用力一推,一堆人成了滾地葫蘆!
他直取來俊臣,哪怕來俊臣舌綻春雷怒吼道:“爾敢!”
大漢者,韋晞貼身部將阿二也,他力大無窮,抓住來俊臣如提只小雞般,憨笑道:“我要是不敢,我就沒飯吃了,當然敢!”
他就將來俊臣挾在脅下處,帶他走!
來俊臣顏面盡失,急怒交加,差點沒暈過去。
阿二問曰:“抓去哪裡?“
武崇訓抹了一把汗,連聲道:“將他捉進大理寺即可。”
兼署大理寺正卿李嶠是武黨人,那裡的監牢相對可信任,若放入刑部或者御吏臺,只怕那些地方都被他滲透得差不多了。
阿二於是將來俊臣帶出,上了鎖鏈,打入囚車!
“煩請阿二將軍一路護送!”武崇訓客氣地道。
“王爺放心,我家主說過一路包送,還說你給護送費三百兩黃金?!”
武崇訓心情大好,大笑道:“放心,我給你五百兩黃金!”
五百兩黃金,一點都不多,將來查抄來俊臣府第,來個私吞,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他押着來俊臣招搖過市,民望那是刷刷上升,爆棚咧。
……
官兵押着來俊臣遊街,鬨動了整個神都!
來俊臣招致天怨地怒,他失了風,人們丟下了手頭上的一切東西,火速趕來看熱鬧!
見到來俊臣立於囚車上,所有的人都是狂喜!
你也有今天!
先是指指點點,再就是一個小郎跳出來,痛哭一聲道:“蒼天有眼!”菜頭、臭雞蛋先疏後密,雨點般地砸來!
不過砸了幾下,武崇訓唯恐磚頭暗器什麼的,當機立斷,徵召了路邊後輛出租馬車,將來俊臣關裡面,繼續前進。
可是前路不通,密密麻麻涌來的人羣,個個紅着眼睛似惡狼欲噬,讓武崇訓心驚不已。
一陣大亂,只見一隊騎兵衝來,皮鞭狂抽之下,爲他開路。
卻是韋晞派來的兵,他們以強勢作風開路,護送着武崇訓到達了大理寺,立即將來俊臣打入天牢。
人們圍着大理寺,猶不肯散。
武三思急奏請武則天調來禁軍,將大埋寺圍個結實,又着家奴到天牢裡看着來俊臣,既防他自殺又防他內外通信息。
家奴,有奴契在主人手裡,萬一不聽話,杖斃無後果,因此放心。
……
第二天一早,大理寺開堂,武崇訓意氣風發,坐在案桌後,看着來俊臣被押上大堂上。
來俊臣蓬頭垢面,一派狼狽的樣子,至今他水米未進,很是憔悴。
武則天將事情交給武三思去辦,武三思又轉包給兒子去辦理,不是說武家人做不了好事?審過此案,武崇訓當可名揚天下,而武家也將揚眉吐氣,刷新武家在世人眼中的印象。
武崇訓不懂得刑名,不知道如何問案?
什麼都不用,只要將來俊臣過一“遭”:一“遭”不成來二“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看來俊臣能過得上幾“遭”!
爲此,武崇訓連夜派人將制獄裡的刑具搬來,美滋滋地想着成功之景時,卻聽到堂外有人高叫道:“有旨意!”
頓時武崇訓生出一種大事不好的感覺,但聖旨到來,他不能不接,只好啓中門,迎入天使。
來的是個宦官,高舉一個紅托盤,上有一顆翠綠欲滴的玉環道:“玉環代詔,傳陛下口諭!”
堂上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宦官道:“……着寺人張某,以御賜玉環爲憑,參與旁聽審訊來俊臣,俾使毋枉毋縱,欽此!”
彷彿一個悶雷在頭頂炸響,武崇訓顫聲道:“臣接旨!”
那個張宦官道:“王爺自便,我只是旁聽,把所見到的,聽到的帶回宮裡去!”
先前的如意算盤盡落空,武崇訓有種茫然在雲端的感覺,頭暈目眩!
而來俊臣則臉上冷笑!
不消說,當天的審案武崇訓大敗虧敗!
堂上來俊臣聲聲呵斥,氣焰有如他是主審官,而武崇訓反成了犯人!
這樣的堂風下,叫來的五個證人有三個害怕到居然翻供!
武崇訓發覺不妙,火速退堂!
在退堂前,來俊臣大叫道:“中官請看,武崇訓有意縱人用東西砸我,又不給我吃飯,不讓我喝水!”
張宦官不出一聲,但武崇訓得派人服侍來俊臣,給他穿上好衣服,送去的食物,他扔一邊去!
只得花錢去了雲豐大酒樓處弄來上好的牛羊肉,來俊臣吃得紅光滿面,精力充沛足以咆哮公堂。
……
武三思聽了武崇訓的稟報,頓時作聲不得!
苦澀地道:“陛下有保全之意啊!”
他看得出來,別官同樣看得出來,一夜之間,有資格審訊來俊臣的秋官尚書(刑部)告病,一個侍郎請教回鄉服侍老母,另一個侍郎皇甫文備說他與來俊臣有牽連,要回避!
至於御史臺,一敗塗地,大大小小的御史們齊說我們要也要回避,不可審同僚,怕不公正。
強要他們上,後果不想而知!
兼署大理寺正卿李嶠說他不會審案,兩個少卿,一個出門前摔了一跤動彈不得,苦肉計使得不錯!另一個實在找不出什麼藉口啊,有如待宰的羊般被送上大堂上理案。
見到這等對手,來俊臣輕蔑地笑了!
被來俊臣戟指猛喝下,那個少卿汗出如漿,說話結結巴巴,哪還能審得下去!
結果,武周朝公檢法機構裡的大官們,被來俊臣輪了一遍,大獲全勝,他發出了囂張無比的狂笑聲,大步下堂,有如一個打勝仗的將軍。
“看着吧,我很快就出來了!”
來俊臣根本不擔心自個兒有事,他覺得自己有兩大優勢,一定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哪兩大優勢呢?第一,他忠誠於皇帝。來俊臣在自己的名著《羅織經》裡首先就講忠君。忠到什麼程度呢?“雖至親亦忍絕,縱爲惡亦不讓。”就是可以置倫常於不顧,也可以置良心於不顧。只要有利於皇帝,沒有他不可以乾的。一個人主動把自己置於狗的位置,難道還不能討得主子的喜歡嗎?何況,他是武則天從死刑犯裡直接提拔上來的,武則天就是他的重生父母,他怎麼會不忠誠呢?
第二大優勢是專業素質高,武則天叫他咬誰,他肯定就能夠咬死誰(這也是大家怕他的地方),相信武則天不會輕易放棄他的!
……
問題在於,他要是不死,所有舉報他的人是人人自危,以武承嗣和武三思爲甚,武承嗣是帶頭大哥,武三思則是主要辦事員。
沒想到捉到了鹿兒不會脫角,騎虎難下的武家兄弟們商量了一夜,第二天武三思硬着頭皮去找韋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