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二節 死亡之河

兩支軍隊互懟,狗咬狗般你來我往的結果是大食軍被唐軍零碎敲打和大隊出擊斬獲,損失的數目達到了一個讓他們不能相信的數字:五萬人!

對比唐軍損失,不到五千人!

如大食軍用得最有效的的出動御林軍騎兵,以多倍兵力突擊唐軍,都給唐軍中的望遠鏡望得遠,搶先發出警報,讓大食軍往往希望落空。

大食軍動用大量騎兵爲部隊開路,固然步兵主力安全,但騎兵損失也不小,同時馬力損耗,畢竟一萬唐騎可以牽引三萬大食騎兵的馬力。

雙方長途跋涉,馬匹會累、拉傷肌肉、馬驃消耗等,一場大戰下來,往往帶來大量的馬匹廢掉。

唐騎是本土作戰,馬力損耗可以得到補給,而大食軍的馬匹無法補給,現在人多馬衆自然無事,但形勢倒轉時,疲勞的馬匹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難以預料。

……

唐軍神出鬼沒,以小部隊早午晚騷擾,讓大食軍很是惱火,恨不得找着唐軍的大部隊幹上一場。

如他們所願,唐軍的大部隊出現了!

大食軍兵鋒進抵錫爾河,與唐軍的騎兵大隊隔河對峙。

錫爾河,中國古稱藥殺水,也即葉河,中亞河流,最終流入鹹海。

現時夏天,河水發漲,滔滔河水滾滾流趟,雖說水淺,有的地方甚至可以馬匹直接橫渡,但是水流甚急,能夠把人馬沖走。

故而唐軍哪怕人少,對面的龐然大物也似的大軍,似乎能夠投鞭斷流,唐軍也不在乎。

大食軍安營紮寨,前左右距離百里,前後綿延數百里,從天空望下去,不知頭,後不見尾,營帳林立。

人多到可以嚇死人,但是唐軍不怕,因爲他們大將軍的金色大纛在河邊立定,高高揚起。

使用金色旗幟,事實上他已經逾越,但無人說他。

追隨韋大將軍作戰,他從來沒有敗過!

韋晞親率二十萬騎兵,把守錫爾河。

各部按照大將軍的軍令,觀察自己的防區,作好準備,將士們迫不得已,士氣高漲,準備給渡河的敵軍,迎頭重擊。

……

哈里發的御駕光臨河邊

他親自下馬,跪在地毯上,所有的大食人都跪下,面向他們聖地的方向,祈禱。

他們的聲音如山呼海嘯般,響徹雲霄,百萬人齊呼,如悶雷般的呼嘯聲,綿延開來,河水爲之顫抖,直衝到唐軍的行列中,讓唐人的心魂受到了嚴重的衝擊,讓馬匹爲之不安。

許多馬匹長嘶,若不是主人壓制,幾乎釀成營嘯!

似乎此時此刻,有神力加持於大食軍,長矛如林,軍旗似浪般迎風招展,他們的殺伐之氣有如實質,彷彿不可戰勝一般!

韋晞駐足高崗,相對於唐軍諸人的嚴肅,他言笑兮兮地對左右道:“大食人來得好,就讓我們一戰定江山!”

姜諮在他身邊,下達軍令道:“吹號!”

充分考慮到敵人多嗓音對已方的壓制,居然每個唐軍發了一個軍號!

軍號,結構最簡單,發音嘹亮(大聲),傳遠性好。

當大食軍祈禱時,唐軍軍號齊鳴,每個人都鼓起腮幫,用力地吹奏起激昂的軍樂曲。

接着號角吹起來,鑼鼓喧天,二十萬人一起動手動嘴,發出的巨大聲響竟然壓制了對岸百萬之衆的聲音!

吹軍號的人吹到口水都從軍號的喇叭口裡流出來,聽到的盡是已軍的喧譁,當對岸停止時,已軍暫歇,都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哈哈哈!”

別小看這個細節,唐軍都放輕鬆了,對方不過爾爾,這麼多人,也壓制不住我們的聲音!

……

相對於唐軍的輕鬆自在,哈里發阿卜杜勒·馬利克臉色微沉。

他本想用向神祈禱來提振已方士氣,卻發現對方的聲音比他們更大!

他的眼中閃過寒芒:“那麼,讓他們見識我百萬之衆威力!”

他下達了進攻的軍令!

從望遠鏡裡看到敵人的旗號轉動,軍人出動,唐軍也知道要見真章了,紛紛取出了弓箭,沒錯,主要以弓箭對付敵軍,再佐以投石車等。

……

錫爾河是條在沙漠裡流淌的河流,蒸發量高,滲漏多,因此河水不深,因此大食軍的進攻粗暴而直接:不坐船不搭橋,軍隊強渡過河!

在多個水流相對平緩的河曲處,於岸邊多到遮掩原野的大軍浩浩蕩蕩地往河流前進,淌水過河,是一個空前壯觀的場面!

他們大步前進,衝將下來,以填平河流的大無畏精神,前進!

無數的旗幟,迎着河風烈烈招展。

望不到邊的人頭聳動,矛尖刀身上閃爍着耀眼的寒光如鐵流涌動,天空中的烈日,貌似都不如它們光亮。

凜冽的氣息,升騰而起,天地間一片肅殺。

很壯觀,接下來更加壯觀。

待到大食軍開到河中間時,深一腳淺一腳,隊形變得散亂時。

“渡河未濟,擊其中流!”

唐軍萬箭齊發!

如一道道死風掃過了河面上,立即成片的大食人倒在河流裡,可怕的三棱箭頭在箭射入人體後起到切割放血的作用,令到傷口大出血,河面瞬間染紅!

舉着盾牌都沒有用,因爲唐軍往往是側面攻擊,擋了正面,側面依舊受箭。

箭如雨下,大食軍的兵卒,正在承受着慘痛的傷亡。

錫爾河成了一條血河!

死得之多,甚至上游而下的死屍阻塞了下游軍隊的前進,結果讓他們暴露在唐軍攻擊下,死得更多。

大食軍還是很勇猛的,他們高呼着“allahhuakbar!allahhuakbar!”(宗教口號)前仆後繼,端的是視死如歸。

他們奔跑如飛,就象從口袋裡倒出來似的,大食人同澆下去的土塊、石子、小石頭一起飛落入河。

河流嘩嘩地流着,千萬個人體,激起了千萬朵飛濺的水花。

水花迅速向河那邊蔓延,唐軍拼命射箭,驚駭地發現似乎大食人殺都殺不盡一般,即使被他們射到整條河流染紅,大食人依舊在前進,很快過了四分之三的河流寬度。

“呼呼呼……”頭頂上飛過了一個個燃燒的火彈,打在河面上猛然爆開。

血河頓時變成了火河!

唐軍的火彈經過了試驗,較爲粘稠,落在河上依舊燃燒猛烈(要是油分離得太散,很快會被水流把它們衝散,無法起效),大食人慘號着在血火之河裡翻滾。

到處都是火,除開投石機發射的火彈,還有人手投送的小火彈,加上弓箭不斷,錫爾河成了一條死亡之河!

撤退的號角聲吹過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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