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法庭,罰惡居。
長安地界,雖然是一片朗朗晴日,但幽暗的罰惡居內,唯有一點搖曳的燭光照明,與正法庭外的大好晴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罰惡居內,微弱燭光映着三個默不作聲的人影,在這點燭火光芒下,即便是屋內的人,也無法看清楚彼此臉上的表情。
或許是因爲罰惡居中的氣氛太過壓抑,又或者是有人太過於想要知曉讓自己不愉快的答案,終於還是打破了這份沉寂。
“鈞天君…建寧王殿下,前日我與幽天君圍殺渡會老和尚之時,爲何殿下選擇作壁上觀?莫非以殿下的能爲,對鹿奔原上的一戰竟也沒有任何感應嗎?”
衣如墨語調平緩,但語氣之中的不滿卻是任誰也能夠輕易聽出,在衣如墨道出質問之後,幽天君·無名並未開口,眼神卻是不時左右瞟向衣如墨和李倓兩人,神情若有所思。
陰暗中,李倓並未立刻回答衣如墨的質問,而是身子向前探了探,燭火終於可以映照出李倓俊逸儒雅的輪廓。
“圍殺渡會大師,本就不是本王贊同之事,朱天君與幽天君在前往鹿奔原時,又是否告知本王?更讓本王在意的是,據說渡會大師一行先後躲避過了神策軍與雙盟俠士的圍堵,又在長蛇谷狼牙軍的圍殺之中脫身,朱天君能否告訴本王,你與幽天君又是從何處判斷出了渡會大師他們會現身於鹿奔原呢?”
李倓言罷,銳利眼神如兩柄利劍直逼衣如墨,置身陰影之中的衣如墨卻也毫不閃躲,同樣的眼神對視在了一處。
“建寧王的意思是,懷疑我與幽天君跟安祿山之間有暗中聯繫了?我等共事,所爲皆是爲了重建這個腐朽的大唐,如此輕易就懷疑同志,建寧王還請慎言啊!”
兩人針鋒相對,無名數次張口欲言,卻也無從開口,但無名那張藏於面具之後的臉上,卻是浮起了一絲笑意。
突然,罰惡居內出現了一道詭異的黑洞漩渦,深邃的黑暗好似要將屋內僅剩的那一點燭光也要吞噬,而這道黑洞漩渦的出現,也打斷了李倓與衣如墨針鋒相對的對視。
“嗯?”跨出黑洞,輕搖羽扇的玄影非非便感受到了罰惡居內的異樣氣氛,“看來山人來的正是時候?”
“哼,”輕哼一聲,李倓問向玄影非非,“玄影先生此刻不在浩氣盟中準備應對惡人谷宣戰之事,來到正法庭所爲何事?”
“哈哈,雙盟戰事不過是爲我等的大事做下鋪墊,至於浩氣盟是否能夠戰勝惡人谷,亦或惡人谷能否擊敗浩氣盟,對我等之事並無影響,只是希望鈞天君和朱天君不要自生矛盾啊。”
玄影非非頓了頓,見李倓和衣如墨又有爭執之意,連忙又道:“據可靠消息,雲行舟一行人已經去往崑崙,但是卻並沒有去向惡人谷,而是被崑崙掌門林欲靜帶往了崑崙派。”
衣如墨冷笑道:“此事天星三兇已經向我彙報,沒想到崑崙派沉寂武林多年,在這個時候卻主動現身,倒真是有些趣味。”
“崑崙是否有心涉入世局,如今尚不可知曉,不過其地處崑崙玉虛峰,和惡人谷相鄰,一旦其涉足正邪之戰,無論是站在正邪任何一方,都將會對我等佈局帶來難以預料的影響。”
“放心吧,”李倓緩緩道,“雖然針對渡會大師之局,本王與你們意見相左,但正邪之戰乃是我們共同佈局,本王遣入崑崙派內的暗樁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影響到我們的佈局的。”
衣如墨看向李倓,臉上浮現出了看起來很和善的微笑:“既然是這樣,我與幽天君之前是錯怪鈞天君了。”
罰惡居內傳出一陣笑聲,只是在這皇城長安,天子腳下,誰又能夠想到,那無邊的黑暗已經悄悄的蔓延開了呢?
玉虛峰,崑崙派主殿外。
雲行舟一行在崑崙掌門林欲靜的帶領下欣賞着崑崙派的盛景,正感慨崑崙派正如人間仙境一般時,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卻是打斷了衆人的雅興。
雲行舟轉身看去——來人與林欲靜一般身着毛皮製成的道袍,細長的眼睛,如刀削般輕薄的嘴脣,皆有種讓人不好接近的感覺,眼神中更是對雲行舟一行人充滿了戒備之意。
林欲靜見到來人後,眉頭一皺道:“師弟,這幾位皆是我的好友,林某人身爲崑崙掌門,莫非還不能夠請幾位友人來我崑崙做客嗎?”
“呵,”不屑輕笑一聲,被林欲靜稱作師弟的中年男子笑道,“師兄身爲掌門,自然有這等特權,我王元靜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崑崙派素來不涉足武林之事,如今師兄又對我心存懷疑,若是想要借外人之手調查我,直說便可。”
說完一番讓雲行舟感到莫名的話,王元靜轉身拂袖而去,看着王元靜離去,林欲靜臉上露出一許尷尬笑容。
“諸位實在抱歉,師弟他也是因爲近來門派中雜事繁多,纔會說出這番話來,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雲行舟一行人皆是被林欲靜請來崑崙做客,雖然白玄璣與蒼冰皆是林欲靜的好友,但此刻林欲靜既然聲明是門派內中事務,衆人也不便多問。
穿過崑崙派主殿,林欲靜帶着衆人來到了崑崙掌門居室,居室內並無奢華佈置,但云行舟卻察覺到,這看似普通的掌門居室內,卻是設下了諸多隱藏的陣法,蘊含着純正的道門氣息。
命貼身童子奉上茶水,林欲靜端坐上座,輕撫着手中茶杯,卻並沒有品味杯中香茗,而是一臉微笑的看着下首坐着的白玄璣。
白玄璣被林欲靜這般眼神看的很不自在,開口道:“林掌門,你若是再用這般眼神看向吾,吾只有告辭了。”
“哈哈哈,”大笑幾聲,林欲靜繼續看着白玄璣道,“雖然白兄與儒君賞臉與林某人一同來到崑崙做客,但林某人還是可以看出,兩位以及這三位小友的心思可並非真的是要來到崑崙拜訪林某人的啊。”
見林欲靜猜到衆人另有他事,白玄璣卻也不說破:“嘿嘿,林掌門又是從何處看出我們並非真心來到崑崙派做客的呢?”
林欲靜搖頭輕笑:“多年不見,白兄還是這般遊戲人間的瀟灑態度…林某人雖然與白兄和儒君是舊識,卻從未聽說過二位相識,而這三位小友,林某人也是從未見過,想必諸位來到崑崙,是爲了那惡人谷向浩氣盟宣戰之事吧?”
“林掌門果然一語中的,白玄璣佩服佩服!”
白玄璣的玩笑話語,林欲靜自然是早已習慣:“白兄就不要擡舉林某人了,不過白兄當真不要將這三位小友介紹給我嗎?”
白玄璣輕輕一拍腦門道:“哎呀,吾倒是忘了,這三位小友均是如今中原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啊——這位謝雨汐姑娘,乃是萬花谷醫聖,藥王·孫思邈的親傳愛徒,這位唐沐風小兄弟,兼修唐門與佛、道三門武學,而這位雲行舟小兄弟,想必不用吾爲林掌門介紹了吧?”
林欲靜面露驚喜之色,起身看向雲行舟:“小友便是武林中近來傳聞的凡塵曉夢·雲行舟少俠?林某人今日有幸一見少年英雄,實在是幸運啊!”
雲行舟連忙起身回禮:“掌門言重了,雲行舟不過是一個初入江湖的晚輩,能夠一見傳說之中崑崙仙門的掌門前輩,這纔是雲行舟的榮幸。”
見雲行舟氣質不凡,又如此謙遜有禮,林欲靜不由得又滿意的點了點頭,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對雲行舟的誇獎。
“林掌門,”茶過半盞,蒼冰猶豫一陣,還是向林欲靜道出了心中疑問,“此番來到崑崙派,卻感覺到崑崙弟子個個對我等似有戒備之意,崑崙派雖然避世,但往日卻不是這般,方纔林掌門師弟的那一番話也令人莫名…蒼冰雖然並非崑崙弟子,但若是林掌門心中有事,不妨可以告知劣者,我等或許能夠幫助掌門。”
“這…哎!”林欲靜放下手中茶杯,重重的嘆了口氣,“儒君知曉,我崑崙派素來避世而居,不曾理會武林俗事,惡人谷雖然多次騷擾拉攏,林某人也是要求門下弟子儘量忍讓。”
“但現如今,崑崙派內面臨着兩件大事,纔會讓崑崙派陷入如今的緊張局面啊。”
“哦?不知是哪兩件事情讓掌門爲難?”
“惡人谷向浩氣盟宣戰,崑崙派地處玉虛峰,浩氣盟與惡人谷均想拉攏我崑崙派加入,這一點便足以讓林某人煩惱,現下門中更有一件煩心之事讓林某人煩惱——我崑崙派立派之根本,鎮派武學《登仙寒冰訣》遺失了!”
“什麼?!”
雲行舟、唐沐風與謝雨汐三名晚輩不知這《登仙寒冰訣》的重要,白玄璣與蒼冰又豈會不知?聽聞林欲靜所言,兩人頓時大驚失色。
說出心中煩惱,林欲靜皺眉不語,忽地眼神一亮,對衆人道:“諸位,如果諸位能夠幫林某人查出《登仙寒冰訣》的下落,林某人便爲諸位引見兩位同樣在崑崙做客的客人,如何?”
“客人?”
雲行舟心中暗自生疑,究竟會是怎樣的客人,讓林欲靜自信覺得雲行舟一行一定會幫助崑崙派尋回鎮派武學呢?林欲靜口中的“客人”難道與雲行舟一行前往惡人谷的目的有關?崑崙派鎮派武學《登仙寒冰訣》又是怎樣的一部神功秘籍?以殺止殺,天下布武,正法庭內的暗中佈局,會爲正邪大戰帶來怎樣的變數?李倓隱藏於崑崙派中的暗樁又是何人?欲知詳情,請勿錯過劍俠布袋戲第四卷《劍俠龍虎紀之正邪鏖鋒》第七章——冰魄藏玄心 玉虛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