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嗎?”
白玄璣輕笑一聲,不知是認可了快刀韃子對自己的稱呼,還是否定了快刀韃子對自己的認知。
“你不必急於否認,也不需要立刻承認,”快刀韃子痛飲了一口酒,擦了擦嘴又道,“不過我真的好奇,你究竟是當今中原道門之中的哪一位?能夠讓我看不出深淺的,道門中可沒有幾人。”
“吾究竟是誰,對你而言真的重要嗎?如今你想要的,是保護好這龍門客棧,守護你所愛之人,而吾只是想隨着雲行舟小兄弟一同走跳江湖,你我二人之間,或許僅僅緣此一面…不過吾還是十分好奇,究竟你是從哪裡看出吾乃是出身道門?”
快刀韃子摸了摸沾有酒水的絡腮鬍子,笑道:“你倒是將我看得透徹,但道海孤帆又豈是浪得虛名之人?雖然你掩飾的很好,但同在道門修行,你身上的那股氣息我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道海孤帆…果真是你。”
見白玄璣臉上露出一絲輕笑,快刀韃子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中了白玄璣的設計——白玄璣只是對快刀韃子的身份有所懷疑,而快刀韃子卻是在談話間不自覺的暴露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哼!”快刀韃子不滿的冷哼了一聲,又猛灌下一口馬奶酒,“我道門之中如你這般精於算計的人可並不算多,依我看來,只怕名列‘天下三智’之中的純陽清虛真人也比不上你吧?”
“誒,吾這點小聰明,怎麼能夠和清虛真人相提並論呢?快刀兄真是說笑了。”
“並非是我說笑,而是你掩飾的能力實在太強吧?”快刀韃子拿走嘴邊的酒壺,毫無醉意的清亮眼神看向白玄璣,“白先生…不對,我是否應該喊出那個我心中所猜測的名號呢?”
“哈哈,”白玄璣悠然一笑,“快刀兄儘管猜測,但這答案是否真如快刀兄所想一樣,吾就不得而知了——畢竟,白玄璣方纔可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乃是道門中人啊。”
快刀韃子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兩人眼神交匯,會心一笑,似有默契一般閉口不言。
“白先生,快刀兄,”雲行舟眼神中已有微醺醉意,緩步走到了白玄璣身旁,“你們爲何都在這裡?老闆娘正在找人尋你們呢!”
“哈哈,”白玄璣關懷的看着雲行舟,笑道,“老闆娘釀造的馬奶酒那可是龍門客棧的特色,不得不品嚐,可惜吾不善於飲酒,而老刀又不喜歡熱鬧的氛圍,於是我們二人便在此處探討起了今日玄影非非之事,快刀兄可有什麼想說的?”
快刀韃子心中暗罵白玄璣了一聲“人精”,吐了口唾沫道:“沒錯,老白與我在討論那個古里古怪的玄影非非,不過老子今天已經說了太多的話,你這小子趕緊將他帶走。”
“老白?老刀?”
雲行舟遲疑的看了看白玄璣,又看了看快刀韃子:快刀韃子除了金湘玉之外,沒有給過任何人好臉色看,可什麼時候白先生與他的關係變得如此之好了?
然而云行舟卻是沒有等到任何解釋,就被白玄璣拉着向滿是飲酒嬉笑聲的客棧大堂走去。
“既然老刀不願意與我們繼續聊天,我們也不能強求啊,小兄弟我們再去喝個痛快!”
“可是先生不是剛剛說過不勝酒力嗎?”
“誒,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身爲武林中人,遇到好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正當白玄璣拉着雲行舟離開院落時,樹上的快刀韃子卻突然道:“雲行舟小子,這位白先生的身份那可是十分有趣,莫非你就不想知道些什麼嗎……”
雲行舟在大堂中被金湘玉等人敬了許多酒,方纔吹過夜風后,酒力上腦,雖然聽到了快刀韃子的聲音,腦中卻是有些迷糊,剛要轉過頭來,卻聽白玄璣道:
“老刀,所謂‘玄機’不可泄露,有的事情說出來可就沒有了趣味了。”
“白先生,快刀兄說的是什麼事情啊?”
“沒什麼沒什麼,他喜歡老闆娘,警告我們千萬不可以打老闆娘的主意。”
白玄璣笑着拍了拍雲行舟的肩膀,看着臉頰因爲醉意而有些泛紅的雲行舟,心中暗道:好在小兄弟今日多喝了些酒,否則以小兄弟的智慧,加上快刀韃子那張臭嘴,只怕小兄弟當真會發覺端倪…嗯,醉酒後的小兄弟倒是頗有幾分可愛的樣子。
看着攙扶着雲行舟離去的白玄璣的背影,枯樹上的快刀韃子喝乾了酒壺中的最後一口酒,粗獷的臉上再次浮現起一絲笑意:這個白玄璣,有點兒意思…不過那凡塵曉夢·雲行舟卻是更有意思,爲何一個初入武林的小子,能夠吸引這麼多的高手在其身旁呢?
蒼山洱海,千巖關。
雄山傲立,千巖爲關,一座雄偉山城傲立於無數如巨大石筍般的巨巖環繞之中,如此易守難攻之地,仍有數千浩氣盟精英俠士嚴陣以待,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充滿着渴望與敬畏——對即將到來的正邪大戰的渴望,亦是對這場大戰的敬畏。
一道白衣倩影,獨身傲立於千巖關城頭,正是浩氣盟七星之一,開陽·林可人。
秀眉之下,可人那道清冷的目光不時看向在千巖關內嚴陣以待的浩氣盟羣俠,千巖關內上下齊心的熱血戰意也感染了這位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劍道至境的俠女。
可當可人目光落到一人身上時,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玄影非非,不知爲何,可人始終沒有明白,盟主爲何會信任玄影非非,南詔之亂時,可人便感覺這個帶着面具的神秘人讓自己感到有些不適,如今玄影非非隨同自己一同來到蒼山洱海協助防守,這種不適的感覺便越發的強烈了起來。
似是感受到了可人的目光,玄影非非迎上了可人的目光,還衝着可人友善的揮了揮手中的羽扇,但對上玄影非非的目光,卻讓可人感覺好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住,瞬間將眼神移往了他處。
這時,一名可人的貼身侍女捧着一封密信來到了可人身前,可人接過密信,打開觀瞧一番後,本就清冷的眼神此刻更是散發出讓人膽寒的殺氣。
“惡人谷…終於要來了。”
崑崙,惡人谷外。
惡人谷羣俠分爲三路,浩浩蕩蕩的從惡人谷中走出,整齊如一的腳步聲,響徹崑崙山巔,驚動無數鳥獸。
莫雨口中銜着一根草葉,看着浩大的惡人谷羣俠隊列微微出神,就連陶寒亭來到了自己身邊也沒有察覺。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莫雨沒有轉頭,眼神依然緊盯着惡人谷羣俠的隊列:“黑鴉叔叔,你說這一場正邪之戰,我們真的能贏嗎?”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陶寒亭用手摩挲着身邊惡人谷口處的一塊突起的冰冷石頭,輕聲道,“自在逍遙,唯我惡人…自古正邪不兩立,浩氣盟與惡人谷作爲中原武林正邪魁首,相互制衡了數十年,早該一戰了,至於勝負屬誰…盡力一戰便是!”
“可是師尊…谷主他並沒有親自領軍啊。”
“谷主此舉,自然有他的原因,十惡戰帖既出,我們便沒有回頭的路可以選擇了,不過有些事情,還有時間去驗證。”
閻王帖·肖藥兒坐着由八名藥奴擡着的轎子出現在了惡人谷口,或許是聽到了莫雨所說的話,又或許只是說與自己身旁的一衆毒皇院藥奴聽,蒼老而又意味深長的聲音落下後,甚至看也沒有看莫雨和陶寒亭兩人一眼便繼續前行了。
莫雨轉頭看了一眼陶寒亭,兩人點了點頭,跟上了惡人谷羣俠前進的隊伍,身影漸漸埋沒在了惡人谷羣俠之中。
龍門客棧,翌日。
“唔…頭好痛……”
雲行舟用手支撐着自己坐起,腦袋彷彿是被人用重錘敲過一般的疼痛,全身上下更是充斥着一種無力感。
“小友你終於醒了,劣者與白先生還以爲今日是要在龍門客棧再待一日呢。”
雲行舟費勁的睜開眼睛:蒼冰和白玄璣正一臉關懷的看着自己,反倒讓雲行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夜是晚輩喝多了,耽誤了兩位前輩的時間,我們這便啓程吧。”
“不急不急,”白玄璣笑道,“龍門客棧的酒果然非同一般,能夠讓吾見到小兄弟醉酒時的樣子,也是別有趣味…老闆娘準備醒酒湯去了,待喝了醒酒湯,休息一陣再上路也不遲。”
說話間,房門推開,金湘玉一手端着一杯醒酒湯走了進來,而在金湘玉的另一隻手上,則攥着一封印有浩氣盟標記的密信,再觀金湘玉的神色,也不似昨日那般洋溢着風情萬種的笑容。
“玉姐兒,可是浩氣盟發生了什麼事情?”
蒼冰與白玄璣皆是前輩,自然不便向金湘玉詢問,只有雲行舟可以大方向金湘玉開口道出疑問。
金湘玉將手中醒酒湯藥遞到雲行舟手中,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越加的凝重。
“惡人谷…出兵了。”
“什麼?!”
雲行舟聽聞這一消息,手中的醒酒湯失手滑落,湯碗頓時摔得粉碎,湯藥更是濺了滿地。
極端極端極端!惡人谷興兵,浩氣盟迎戰,正邪大戰戰火正式點燃,雲行舟將在兩大陣營之中作何選擇?亦或是繼續選擇中立呢?惡人谷外,肖藥兒說出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究竟有何深意?雪魔·王遺風爲何沒有參戰?快刀韃子與白玄璣的一番對話中透露了怎樣的玄機?快刀韃子的真實身份——“道海孤帆”究竟是誰?白玄璣又有着怎樣的神秘身份?一切精彩後續,請繼續品閱劍俠布袋戲第四卷《劍俠龍虎紀之正邪鏖鋒》第二十八章——急走別龍門 儒風長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