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面寒,殺機劍更冷。
道心居內,白玄璣因兩次戲弄陌雲曦之故,故作空門大露姿態,任憑陌雲曦出一口胸中之氣,不料陌雲曦見白玄璣閉目負手,曦光劍悄然出鞘,直奔白玄璣而來!
察覺陌雲曦身上氣機不對,白玄璣微微皺眉,一睜眼,陌雲曦已在身前,然而其手中的曦光劍卻並未刺向白玄璣,而是來到白玄璣身前跪下,將自己手中劍鋒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你…”如白玄璣這等精於智略之人,看到陌雲曦如此意外舉動,也不由得一愣,“你這是要做什麼?”
“譁…這純陽宮作爲我中原道門總支,怎麼這麼奇怪?深夜還有人打鬧…嗯?你們兩人這是在演哪一齣?”
青衣子修爲深厚,與白玄璣同住道心居內,陌雲曦與白玄璣在道心居外的響動自然瞞不過青衣子,只是眼前這一幕卻是讓青衣子一臉疑惑。
卻見陌雲曦絲毫不理會青衣子的插入,擡頭看着白玄璣,眼神之中堅定無比:“前輩…雖然陌雲曦與前輩並不熟悉,但兩次遭遇,陌雲曦已知前輩能爲超凡,此刻陌雲曦只有一事相求!”
“這…你先起來說話。”
白玄璣雖然對陌雲曦兩次戲耍,但卻都是好意,更是阻止了陌雲曦擅闖正法庭而惹出禍端,此刻被陌雲曦這般莊重請求,白玄璣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前輩若是不答應晚輩的請求,晚輩便當場自盡!”
白玄璣想要將陌雲曦扶起,陌雲曦態度卻是異常堅決,縱然以白玄璣的能爲,將其手中長劍打落並非難事,但看着陌雲曦的眼神,白玄璣卻是打消了這一念頭。
“好吧,你有什麼請求?只要不是違背武林公義之事,吾可以答應你的請求。”
“晚輩想請前輩將道枕玉虛尋回,讓師尊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寒山,無名墓室。
雲行舟小心藏匿自身氣息,隱蔽在一處粗壯石筍之後,墓室內琴聲悽悽,如歌如訴,似要道盡人世間一切愁苦哀思,凌雨軒面對無名墓碑,伴隨着哀切琴聲,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向着這無名墓中埋葬的人傾訴。
“…小愛,今日寒山之上來了一位武林俊杰,他只潛能,十倍於你我,若是能夠走上正道,成爲大器,定然會爲這混亂的中原武林帶來一番前所未有的新氣象。”
“只是他還帶來了謝淵老哥的請求,浩氣盟如今危在旦夕,惡人谷不知如何聯合了紅衣教與南詔六國的勢力,三路攻破浩氣盟前線防線,如今已經進逼到了武王城下…哈,武王城,當年你與我可是在那裡幫了謝淵老哥不少的忙呢……”
說到這裡,凌雨軒停住了聲音,似乎是沉浸在了往日的回憶之中,而這一番話,卻是讓雲行舟暗暗咂舌。
“凌雨軒前輩口中的小愛,莫非便是墓中之人?先前在上山的第一道試煉之中,我見到的那一對男女中,男子便稱呼女子爲‘小愛’,而那名男子顯然便是凌雨軒前輩,這位小愛姑娘便是凌雨軒前輩的愛人嗎?”
“若是如此…‘傲視蒼穹何來恨,情深似海只爲卿。’這句詩便能夠解釋的清楚了,”雲行舟忽又想到,“可傲視蒼穹究竟是什麼?我曾於疏樓藏書之中看到過這四個字,現在卻是想不起來了……”
雲行舟正在苦苦記憶之時,卻聽到沉默一陣的凌雨軒再一次開口了——
“小愛,若是你還在,你我二人定然會攜手相助浩氣盟,畢竟,那作爲落雁城最後一道屏障的武王城,只有你與吾才知曉應該如何發揮出最大的防守作用…但現在你已經不在,浩氣盟、中原武林…這天下的存亡與凌雨軒又有什麼關係呢?哈哈……”
凌雨軒仰天大笑,手中琴聲卻是不停,只是在凌雨軒近乎瘋狂的笑聲之中,琴聲越發的悽切急促,琴音竄入暗藏一旁的雲行舟耳中,雲行舟只覺內息不穩,頭痛欲裂,若非雲行舟心志堅定,遭受這等入腦琴音折磨,雲行舟便要暴露了行蹤。
待凌雨軒重歸平靜,雲行舟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可怕的內勁修爲!僅僅是一段琴音,便使得我險些暴露行蹤,寒山藏龍·凌雨軒真不愧爲謝淵前輩所看重的人。
但真正讓雲行舟感到驚訝的,卻是凌雨軒方纔的一段話,勾起了雲行舟腦中的記憶,使其想起了一個曾經在疏樓衆多藏書之中看到的一個名字——
浩氣盟武王城城主,傲視蒼穹之主,霜天競寒·染霜華!
千秋正氣七星揚,一夫當關染霜華——當今武林之中,知道這句詩含義的人,已經不多了,而知道的人中,知道染霜華這個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傳聞浩氣盟成立之初,惡人谷勢力已經蔓延至南屏山一代,坐落於衡山落雁峰的浩氣盟總壇可謂岌岌可危,就連天樞·謝淵也曾在南屏山遭遇惡人谷埋伏,若非當年穆玄英之父,仁劍·穆天磊拼死相救,武林早已沒有了天樞·謝淵。
而就在浩氣盟未能興盛便要被惡人谷扼殺在搖籃之中時,一對俠侶出現在了謝淵面前,兩人說服了謝淵,並且用三天時間,在南屏山通往落雁城的唯一要道上,築起了一座險要關隘,正是如今落雁城最後的屏障——武王城!
而後,這一對俠侶受謝淵之命,共同擔任武王城城主,而這一座三日築成的武王城,卻是阻礙了惡人谷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也爲謝淵等浩氣七星爭取了時間,使得浩氣盟不斷擴大勢力,最終成爲了足以抗衡惡人谷的中原武林正道第一大勢力。
霜天競寒·染霜華,正是那對俠侶之中的男子,可就在浩氣盟足以與惡人谷相互制衡的時候,染霜華的愛妻失蹤了,之後,武林中便再也沒有人見過染霜華此人了。
“對武王城的防守十分了解的俠侶…除了染霜華與他的妻子,這世上還有誰會這樣說?想不到凌雨軒前輩便是當年的霜天競寒·染霜華!”
雲行舟心情一陣激動,卻是一時大意,忘記了藏匿自己的氣息,頓時墓室中琴聲戛然而止,不等雲行舟反應過來,凌雨軒冰冷的眼神已經出現在了雲行舟的眼前!
“是你…”凌雨軒語氣冰冷之極,讓雲行舟如墜冰淵,“吾只是准許你留在寒山養傷,並未允許你可以隨意在寒山上走動…雲行舟,難道你以爲你是謝淵派來之人,吾便不會殺你了嗎?”
雲行舟按下心中緊張,不爲凌雨軒的殺氣所動:“前輩若有心殺雲行舟,雲行舟便不可能登上隱仙台,更不能被留在寒山之上療傷,前輩又何必威脅晚輩呢?”
見雲行舟毫不畏懼自己,凌雨軒眼中一寒,右手以雲行舟肉眼難辨的速度急速一閃,一道銳利指勁自雲行舟鬢角劃過,帶走了雲行舟數根雪白髮絲。
“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但千萬不要太過自信了啊!”
說完,凌雨軒再欲擡手,卻聽雲行舟說出了一句自己難以置信的話——
“染霜華前輩,我若說元嘯愛前輩尚在人間,前輩是否還要對雲行舟動手呢?”
一輪彎月如勾,淒冷的夜風之中,夾雜着隱隱的一絲肅殺氣息,今夜的南屏山,註定難以太平!
“殺!”
一聲喊殺,赤馬坡前無數惡人谷俠士高舉火把,各持兵刃衝向武王城方向,喊殺聲音震撼天地,更震撼了武王城上防守的浩氣盟俠士。
“殺啊!殺啊!殺光浩氣盟那羣自詡正義的僞君子!”
“殺啦殺啦!自在逍遙,唯我惡人!”
“殺啊!走過三生路,終老惡人谷!殺!”
喊殺之聲不絕於耳,也驚動了連夜在武王城中思考防守之計的浩氣七星,蒼冰亦緊跟着浩氣七星的腳步,登上了武王城的城頭。
“衆人不必慌亂!惡人谷趁夜色偷襲,我等只需憑藉武王城的有利地勢,便能夠將武王城守住!各壇兄弟各盡其責,讓這羣惡人谷的賊人見識我浩氣盟的韌性!”
連日操勞,張桎轅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但在其內元擴散之下,聲音還是傳到了每一個浩氣盟俠士的耳中。
“長空令下,餘孽不生。天道不滅,浩氣長存!”
雖然謝淵不在,但張桎轅的一番話也足以使浩氣盟羣俠士氣振奮,加之武王城關隘險要,易守難攻,浩氣盟七星親自上陣,帶領浩氣盟各壇俠士防守,一番血戰下來,惡人谷留下了無數屍體,卻是並未佔到多少便宜。
慘淡月光下,張桎轅擦掉臉上被濺到的血跡,看着武王城上下浩氣盟與惡人谷俠士重疊在一起的屍體,緊鎖的眉頭越加的皺緊了,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悲痛。
“僅今夜一戰,浩氣盟便損失了這麼多的兄弟,張桎轅愧對衆兄弟,更是愧對盟主對吾的信任啊……”
一旁月弄痕、可人等人沉默無語:他們每一個人都知曉,即便謝淵並未受傷,面臨這等局勢,也難以從實力大增的惡人谷聯盟面前獲取全勝,但看到如此之多的浩氣盟俠士犧牲,他們實在說不出一句安慰張桎轅的話語。
另一邊,蒼冰緊握住泰阿劍柄,擔憂神色溢於言表:
“這一波的攻勢之後,不知惡人谷下一波攻勢又是何時啊……”
正邪大戰戰火不休,面對惡人谷一波又一波的強悍攻勢,浩氣盟雖然憑藉武王城險要地勢防禦住了惡人谷的進攻,但一直沒有大動作的玄影非非是否另有計劃?浩氣盟在這樣的局勢之下,還能守住多久?墓室之內,雲行舟口出驚人之語,凌雨軒真的是當年的浩氣盟武王城城主,霜天競寒·染霜華嗎?雲行舟口中的元嘯愛又是何人?與凌雨軒有着何種關係?道心居外,面對陌雲曦以死相求,白玄璣是否回答應替純陽宮尋回失落的道枕玉虛?欲知後續精彩,請繼續關注劍俠布袋戲第四卷《劍俠龍虎紀之正邪鏖鋒》第九十章——重整惡谷勢 藏龍決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