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壓抑,冷風傳悲。
天都鎮外枯樹林中,雲行舟驚見好友唐沐風被斷爲兩截的束髮髮帶,悲痛難抑之下,心中一切冷靜全然不存,唯有一聲痛徹肺腑的哭喊之聲,響徹天地之間。
於慕蕊見狀,連忙上前寬慰道:“雲行舟,如今只是看見唐沐風的一條髮帶,並不能說明什麼,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切莫如此沉浸於悲痛之中啊!”
心繫唐沐風,雲行舟失了冷靜,於慕蕊安慰的話,給予了雲行舟一絲希望,雲行舟緊握住手中的兩截髮帶,站起身來。
“姑娘說的沒錯,是雲行舟一時之間亂了方寸…只是這一條髮帶,並不能說明什麼,我們還是先詢問一下週圍圍觀的百姓吧。”
周圍雖然多是天都鎮內好奇的尋常百姓,但亦有一切感受到此處有高手激鬥而趕來的武林俠士,經過一番詢問之後,雲行舟兩人雖不知唐沐風一行究竟是與何人發生了一場大戰,但在此地結界完全破碎之後,衆人只找出了幾具蒙面死士的屍體。
“如此說來,好友他應該無恙!”雲行舟心中先是一陣激動,但隨後心情又再次沉重下來,“但方纔那一戰引動天象變化,戰況絕非一般,渡會大師的心魔已經是令人不安的因素,如今在有心人的追殺之下,好友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正在雲行舟沉思之時,忽然感覺自己肩頭被人輕拍了一下,雲行舟轉過身去——卻是蒼冰與白玄璣兩人。
兩人看向雲行舟的眼神,既充滿着滿滿的擔憂神色,又夾雜着些許的責怪,雲行舟自少林寺不告而別,一人獨自趕往長安,兩位高人根據唐無影提供的情報循跡跟來,終於在天都鎮外追上了雲行舟。
“小兄弟啊小兄弟,我們知道你擔心唐沐風的安危,但既然你稱呼我等二人一聲前輩,卻選擇獨自趕往長安,是否有些太不夠意思了?怎麼樣?可有發現唐沐風的消息?”
白玄璣略帶抱怨的責怪了雲行舟兩句,但見雲行舟臉色有些失落,也不忍再多說下去,便立刻問起了唐沐風的情況。
“讓兩位前輩擔憂,雲行舟實在慚愧,”雲行舟向兩人深深行了一禮,才道,“晚輩與天策府的於慕蕊姑娘在半途相遇,趕往此地時,此地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但卻是不見好友與渡會大師一行的蹤影,經過向他人打聽,晚輩推測好友與渡會大師應該是突破了敵人的包圍,只是…唉!”
雲行舟發出一聲嘆氣聲音,蒼冰與白玄璣不用猜想也知道雲行舟爲何嘆氣,唐沐風此刻是否受傷,渡會大師的心魔又是否爆發…諸多問題,無不是雲行舟此刻擔憂之事。
“對了,謝雨汐姑娘與肆柒姑娘並沒有隨兩位前輩一同來到長安嗎?”
方纔一直在向蒼冰和白玄璣兩人告知自己發現的情況,這時雲行舟才發覺,謝雨汐和肆柒竟然沒有跟來,沒有了雲行舟幾人,少林寺中的平淡生活,可並不適合兩名天真爛漫的少女。
“再過幾日肆柒便要跟隨陸危樓去往明教,謝雨汐姑娘想要多陪陪肆柒,吾與儒君便沒有再邀請她們兩人前來,如今看來,她們兩姐妹沒有一同來到長安也是幸事…此地留下的激戰氣息,實力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了。”
白玄璣臉色嚴峻,蒼冰神色同樣不太好看,雲行舟明白,自己與兩人實力相差甚遠,所以纔會感受不到那種真正強者之間的氣息感應,但也因此原因,雲行舟心中沒有一絲畏懼,只想一心將唐沐風救回。
“我們還是先找尋一處休息的地方,將目前我們掌握的信息做一統一之後再商議如何找到唐沐風小友與渡會大師吧,在此擔憂也只是無濟於事。”
蒼冰看了看白玄璣,白玄璣亦對蒼冰點了點頭——以兩人的修爲,已經感受到周圍圍觀人羣之中多了些異常的目光,爲了暫時不暴露幾人的行蹤,蒼冰這才提出建議。
雲行舟雖然不知蒼冰建議中的深層之意,但看着手中唐沐風的髮帶,雲行舟還是默默點了點頭,握住髮帶的手也更加用力的攥緊了幾分。
天子峰頂,原本晴好的天色,卻突然飄來了一片陰鬱烏雲。
“在你十六歲那年,就已經嘗試欺騙過我了,這麼多年過去,曾經身爲老師的我,又怎會再輕易相信你所說的話呢?”
夕酩的一句反問,使得峰頂兩人再度陷入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一時間,天子峰頂除了寒風呼嘯的聲音外,竟是靜寂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哈,”忽然,玄影非非一聲冷笑打破了這近乎於死寂的安靜,“老師心中,莫非仍在介懷當年之事?”
“當年之事,吾早已不放在心中,”夕酩輕輕抖了抖手中的煙管,似是連一次正視的眼神都不願看向玄影非非,“只不過方纔你說出的東西,勾起了我心中一些不好的記憶罷了。”
“不好的記憶?我認爲我一直是老師最得意的弟子。”
“你的確是我曾經教導過的人中,能夠習得我之真傳的人,”夕酩頓了頓,看向了玄影非非,“只可惜,有些東西蒙蔽了你的雙眼,否則,成爲‘鈞天君’的不該是李倓。”
玄影非非輕哼一聲道:“哼,李倓?‘九天’?他們或許是尋常武林人眼中的神,但在我的眼裡,不過是我的棋子而已,區區一個‘鈞天君’的身份,我會在意嗎?若是當年我不選擇詐死離開長安,李隆基又真的會任我待在皇宮之中嗎?”
冷靜下來的玄影非非好似換了一個人,比之方纔的狂熱,此時的玄影非非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有刺骨的寒意。
“這天下,本就應該是我的天下!若是李隆基能夠一直勤政下去,我或許可以容忍他繼續做他的皇帝,但是現在的李隆基,已經不配再做爲大唐的皇帝了!”
“如你所言,”夕酩收回了看向玄影非非的目光,“如果你是真心爲了大唐社稷,當年我便不會棄你而去。”
“老師還記得是你離我而去嗎?”玄影非非的語氣中有了一絲嘲弄的笑意,“當年我苦苦哀求老師,卻只能換來老師的拂袖而去,以及那一句‘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換做今時今日,我依然會選擇那樣做——因爲現在的你,比當年更讓我失望。”
夕酩話音方落,玄影非非面上那詭異的黑白異色的面具中,閃現過兩道吞噬人心的光芒,天子峰頂草木瞬間彷彿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呈現出一種慘淡的灰色。
“老師說話時仍然像當年一樣不留情面,但我也絕非當年的我,今日的老師,就算眼中對我有諸多厭惡,只怕也無法輕易除去我吧……”
“無知者無畏,是誰給了你這樣的勇氣?是你的無知,還是你的天真?”
夕酩慵懶語氣未變,緩緩站起身來,但卻又一股磅礴氣勢自夕酩懶意洋洋的眼中散發出來,玄影非非直視着眼前的夕酩,卻產生了一種在仰望夕酩的感覺——此刻眼前的夕酩所散發出的氣勢,猶如這挺拔入雲的天子峰一般!
在玄影非非震驚之時,夕酩露出了一絲笑意,微微側身貼到玄影非非耳邊低聲道:“永遠不要試圖去挑戰一個你永遠不可能戰勝的人,這是當年我教給你的最後一句話,看來你記得還不夠深刻。”
在如此強大強勢壓迫下的玄影非非,感覺自己好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面具後的他,已經感到臉上有冷汗滑落,但玄影非非強壓下心中的驚駭,故作鎮定的笑道:
“老師乃是受天道約束的頂峰高手,若是選擇對我出手,老師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
“我不在乎。”
輕輕的四個字,在玄影非非耳中卻好似驚雷乍響,當玄影非非正要催動功體準備與夕酩拼死一戰時,卻見夕酩早已坐回到之前的石凳上,若非方纔的耳畔低語仍在腦中迴響,玄影非非真要以爲自己方纔是經歷了一場幻覺。
“永遠不要試圖去挑戰一個你永遠不可能戰勝的人,他對你的不理會,不是他的忍讓,而是你尚且不配讓他動怒——收起你的功體和無知吧,你的對手,永遠都不可能是我。”
玄影非非自認爲是真正的大唐之主,是天下間最爲尊貴的人,可在夕酩面前,玄影非非永遠是那個卑微的人,而夕酩纔是那個真正的上位者,永遠高自己一頭的上位者。
不甘與憤怒充斥着玄影非非的內心,當年的不認可,今日的徹底否定,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玄影非非。
卻見夕酩長袖輕揮,天空烏雲散去,草木回春,天子峰頂再現晴好景象,隨即起身與玄影非非擦肩而過,再也沒有瞧過玄影非非一眼,便向天子峰下走去。
“老師方纔說,你永遠不會是我的對手,那我的對手應該是誰?”
“凡塵曉夢·雲行舟。”
“我會親手毀掉他,毀掉老師你最後的心血!”
玄影非非散發出殺氣,咬牙道出這一句話,這是玄影非非今日立下的目標,亦是對他最後的尊嚴的維護。
然而,夕酩卻是頭也沒有回,徑直向山下走去,只留下了四個字:
“儘管一試。”
天子峰上天子論,話不投機陌路遠。乾坤無策·夕酩無視玄影非非的舉動,是否會使玄影非非對雲行舟展開更加難料的佈局?自稱自己纔是大唐江山真正擁有者的玄影非非,究竟有着怎樣的身份?已經來到長安的雲行舟等人,又將如何秘密進行找尋唐沐風與渡會大師的計劃呢?一切精彩後續,請繼續關注劍俠布袋戲第三卷《劍俠龍虎紀之龍圖爭霸》第九十二章——道易禪機夢 絕殺連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