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有風吹過,銀鈴作響。
還是那家冷飲店,窄小的店門,門口處擺着一個因爲擱置時間過長開始發黃的冰櫃。
門框上掛着一個簡易的風鈴,因爲偶爾來的微風就會被吹得胡亂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雖然周圍開着絕對比這家好上幾百倍的超市,但是林行就喜歡這家,有種童年的味道。
“殷叔,來跟冰棍。”林行捏着一塊錢衝着屋內喊道。
“自己拿,錢放在桌子上就行。”屋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林行‘哦’了一聲,把錢壓在冰櫃上的一個本子下,又從另一側翻出來一根冰棍含在嘴中向着屋內走去。
屋內的佈置很簡單,除了四處散亂的書籍外,就是一些生活用品。
林行走進小屋內,看到一箇中年男子頭也不擡地坐在窗前的搖椅上手裡捧着一本書,窗臺上還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白開水。
男人的名字叫殷緒,林行稱呼他爲殷叔。
殷緒專心地看着書,帶着個大黑框眼鏡,時不時地還會晃上幾下搖椅,儼然一副過花甲之年的老頭子。
林行沒搭理他在屋內四處閒晃,拿起書櫃上的相框發現已經落滿了灰塵。林行的胳膊縮進袖子裡,用袖口撣了撣上面的灰塵,相框的表面片乾淨了許多。
“這個是嬸嬸吧?好漂亮啊。”林行看着相框中合照,女子笑得十分開心,他們站在一起即便是透過相片也能讓看相片的人感受到幸福。
“哦。”殷緒對這件事情好像並不是很感興趣,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接話。
林行看殷叔不理自己,便又放下相冊來到殷叔的面前,低着頭仰起脖子看他手上拿着的書名。
“催眠學與神秘主義心理學的關係?”
“怎麼?感興趣?要不要看看。”殷緒合上書後遞給林行。
林行拎着手中的書,看着上面用毛筆寫出的幾個字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我一直跟爺爺學的是心理學,催眠也只是在一些人物傳記裡面看到過。催眠真的有這麼神奇嗎?”林行的帶着質疑又期待的複雜神色看着殷緒。
“既然如此,不如試一下?”
林行又看了看手上的這本書,催眠……應該是個很神奇的學科吧?
於是,這場噩夢開始了。
……
“林行!林行!”王清源面色焦急地搖晃着林行。
可是此刻的林行就好像真正死了一樣,任憑怎樣的呼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孫皓司快撥打120!這裡沒有吸氧器,林行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王清源對孫皓司大聲吼道。
孫皓司點了點頭,林行的問題……應該是陷入了回憶的衝擊中。
雖然是緊閉着的眼睛,但是扒開眼皮後能看見向上翻起的眼白,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異樣特徵,無論外界的任何干擾都不會造成對方的甦醒。
這是受到強烈的衝擊後造成的休克反應。
只是一摞子插畫書又爲何會讓林行瞬間變成了這副狀態?而孫皓司看過後卻毫無反應?唯一的解釋只可能是這摞插畫書是林行甦醒記憶的開關。
孫皓司明白這種事情並不能算是稀奇百怪的事情,催眠師在很久之前對對方進了長時間有意的暗示後,是可以掩蓋掉對方一部分記憶的。掩蓋能力的強弱和催眠師的能力水平直接掛鉤,差的沒過幾天就會回想起來,爲強的甚至會讓對方永遠都想不起來……
而解除回憶的辦法就是在你失憶的部分裡添加讓你能醒來的觸發點,當再次看到這個觸發點的時候你的記憶就像開關一樣被按了下去,瞬間就會想起全部的事情。
在殷緒教導自己的一年過程中,他並未在孫皓司的面前使用過催眠。從頭到尾教自己的只有心理分析,要不是後來林行的出現,孫皓司還一直以爲殷緒只是一名心理分析師而已。
但是聽過關於林行的故事後,孫皓司才深刻地明白,殷緒的催眠能力到底有多強,以至於今天林行的反應纔是給了孫皓司更加直觀的體驗。
鳴笛聲響起。
沒多大功夫涌進來了四個醫護人員,擡着林行向着醫院走去,孫皓司和王清源緊緊跟上。
康德醫院,李景榮趕到病房中的時候汗液順着白襯衫明顯地向下流着。
李景榮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王清源在運送車上的時候就給李景榮打了個電話,聽到林行的情況後跟黃鹿請完假,驅車飛奔而來。
林行的鼻口間掛着一個氧氣罩,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王清源和孫皓司待在一旁向李景榮說明着情況。
“這很有可能是殷緒打開了林行的記憶所造成的暫時性衝擊,你不要太着急。”王清源在一旁解釋道。
李景榮點了點頭,他知道林行今天要打開老師留給他的東西,但是卻沒想到最後會以這樣的結局告終。
“能給我看看你們打開的盒子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嗎?”李景榮問道。
王清源並沒有立即同意,而是先說道:“東西可以給你看,但是你不能帶走。”
李景榮點了點頭。
孫皓司把之前一併帶過來的盒子遞給了李景榮。
“裡面除了老師留給我們的一張銀行卡之外就剩下一摞子插畫書了,其實給你看也是一樣的。”孫皓司說話根本就不會顧及對方的心情,李景榮一直有所耳聞今天算是見到了。
李景榮沒有說話,先是看了看箱子外面,隨即又翻開了裡面,果然只是一摞插畫書,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正在這個時候醫生走了進來:“哪位是病人的親屬?”
李景榮放下插畫書站了起來:“我就是,林行怎麼樣了?何時才能醒來?”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冷靜地說道:“您不要着急。嗯……他的病情是這麼個情況,生理反應是正常的,不過病人的大腦活動似乎有些奇怪。像是承受了劇烈打擊一樣,使病人的意識自主地選擇隔絕外界一切影響……”
李景榮轉身望着牀上的林行,不去在乎醫生在耳邊說了些什麼,不過大致的意思李景榮懂了。因爲強烈的衝擊讓林行變成了類似植物人的情況,能不能醒來完全看他自己想不想醒過來。
醫生後來被王清源給送出了病房,李景榮陰沉着臉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砰!”孫皓司一拳砸在牆上,臉上沒有多麼的氣憤,但是陰翳的雙眼看得出來此刻的他心情很糟糕。
雖然之前王清源和孫皓司對林行的情況都有所猜測,但是真正從醫生的口中說出來才明白事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如果林行不想醒過來那豈不是一輩子都跟個活死人一樣躺在牀上了?
好像自從接手殷緒留下的東西后就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先是王清源莫名被一羣人堵住打傷入院,接着又是林行陷入昏迷。
想要追查殷緒當年的情況卻變得困難重重。
“除了你們三個人之外還有誰開過這個盒子嗎?”李景榮的一句話讓孫皓司一愣。
“什麼意思……這盒子只有我們三個人打開過。”
李景榮捏着一根金色的髮絲,面色凝重地說道:“看來這箱子在你們接手之前一定還有其他人動過。而且從髮絲的色澤上來看,不像是很久之前就留在盒子裡的。也就是說,這盒子你們不是第一手。”
“什麼?!”孫皓司走到箱子前擺弄着箱子,卻看不出什麼貓膩,又拿過了李景榮手中的頭髮。
不愧是重案組的人員,即便是自己三人都沒有發現的這麼一個細節,竟然只是發現了一根頭髮絲後就會有這麼多的推測。
李景榮嘆了口氣:“如果真像你們說的林行現在陷入昏迷只是恢復記憶,那麼最開始動過這盒子的人又做了什麼?開始我以爲是對方在插畫書做了手腳,但是看來並不是這樣,我也看了沒什麼反應。”
“那麼對方沒有刻意在插畫書上做手腳又提前一步打開盒子的目的是什麼?”
孫皓司忽然間想起了手中的銀行卡:“他拿走了銀行卡的密碼?”
李景榮:“……”
孫皓司捂着臉:“原諒我現在大腦冷靜不下來。”
如果對方是爲了錢去的,爲什麼不直接連卡拿走而是隻拿走密碼?孫皓司在心底暗罵自己白癡。
孫皓司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思考着事情的經過,突然間問道:“普京銀行?你是重案組的成員吧?能使用多大的權限?”
李景榮不懂他什麼意思,反問道:“什麼意思?你要讓我去做違法的事情?”
“不不不。”孫皓司擺了擺手:“我們的盒子是從普京銀行取出來的,也就是說是否真的有人動過這個箱子我們直接去找那個普京銀行的經理不就行了?不過……那個經理如果我們直接去追問的話他肯定不會說,所以我纔打算讓你動用最大的職權來逼這個經理說出點兒什麼。”
李景榮想了想,這個方法可行。
“我現在就去聯繫朋友,給這個經理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