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雖然沒有見到老師、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有種直覺,這種直覺越來越強烈,它告訴着林行所有的謎題離自己越來越近。
唐秋對着林行擺了擺手:“哈嘍,我們又見面了。”
林行笑了笑沒有回話,一張茶桌被擺了上來,隨後又上來了配套的茶具,一名穿着旗袍身材苗條的少女在按着步驟專心致志地泡起了茶。
林行和唐秋相對而坐,二人又對視了許久後林行纔開口道:“你得明白這到底是下了怎樣的賭注。”
唐秋聳了聳肩,輕鬆地回道:“我當然知道我下了怎樣的賭注,你我都是催眠師,成爲了啞巴催眠師這條路將徹底斷絕,而你也會成爲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
林行點了點頭:“催眠師靠着的是一張能獲悉對方心理變化的嘴,還有讓患者感到舒服的聲線。沒了舌頭我們就不再是催眠師。可是……有必要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怕了?”唐秋不屑地反問道。
林行搖了搖頭:“我只是感覺沒有必要做到那種地步。可以比個輸贏,但是沒必要堵上自己的一生。”
唐秋笑了起來:“不不不,我有種感覺……這將會是我們最後一次的對決,所以必須要堵上我們的全部。”
人羣騷動,從二人你來我往的談話當中,能看得出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似乎和麪具人的手下有交集?
“這個人是我們當中的內奸!沒想到他竟然和麪具人的手下有交集,這樣的人我們必須先除掉,否則不知何時我們就會被害死!還有他的那些同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我們一起殺了他們!”李巖嘶吼着向着蘇巧衝過去,而李景榮快速上前,周圍的人羣開始向着林行一衆人的方向緩緩走去。
李巖說的沒錯,這個林行一定是個叛徒,從剛纔林行和對方的交談中就能看出來,一定是個內奸不知道何時會害死自己!
林行‘騰’地站了起來向前走去:“我不是內奸,你們有什麼事情就衝着我來,不要對我的朋友。”
面具人一動不動,他好像對這一幕十分感興趣,喜歡他們的互相殘殺,越是對彼此的不信任就越是面具人想要的結果。
砰!
就是在這個時候槍聲再次響起,剛纔一直在惡意撥動人心的李強眉心處出現了一個黑黝黝地大窟窿,涓涓血水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人羣再次發出了尖叫聲,慌亂成一團。
“聒噪。”
說話的人是唐秋,所有人的目光順着聲音源看去,只見唐秋對着衆人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
“再打擾我比賽者,死。”
面具人聳了聳肩,顯得十分無奈。
衆人開始後退,李巖的死成爲了一個例子,所有人都不敢再次上前。
李景榮鬆了一口氣,還好事情沒有發生到無法挽救的局面。
“現在安靜了,我們可以繼續了吧?”唐秋把槍仍在了桌子上,端起了茶杯對着林行晃了晃隨後一飲而盡。
林行也重新坐回了桌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樑偉鋒和義飛光的事情你還沒有告訴我。”林行沉聲說道。
“嘖嘖,反正他們也死了,你在乎那麼幹什麼?”唐秋說得理所當然。
砰!
林行一拍桌子怒道:“但是他們死的冤。”
“行吧行吧,既然你想聽我就講給你聽。”唐秋一副怕了林行的語氣說道:“樑偉鋒的人格分裂是我搞出來的,三重人格分裂而已……說起來還真是有緣,要不是你去救治樑偉鋒他也不會死。我只是想在他的身上做實驗而已。”
“至於義飛光……那可不是我殺的,是沙麪人搞的鬼,他非想要享受殺人的快感所以才找到了義飛光。我可沒參與。”
林行皺着眉頭反問道:“爲什麼要拿活人做這麼殘忍的實驗,你能明白人格分裂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麼!”林行壓抑不住怒火,怒視着唐秋。
唐秋只是面帶笑容地看着林行沒有回話。
林行開始恢復冷靜,他端起手中又被重新倒上的茶水說道:“既然你想用催眠解決那我就如你所願。”
唐秋晃着手中的茶杯:“可你知道,這茶是喝不醉的。”
“但也可以喝醉。”林行聲音變得輕柔了起來。
唐秋笑了笑,眯着雙眼反問道:“何解?”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是種狀態,喝醉是種心態。所以醉茶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林行小口抿了一下茶葉,笑着看向唐秋。
唐秋笑了笑:“人情緒低落時千杯不醉,人開心的時候沾酒就醉,你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林行點了點頭。
唐秋自信地一笑接着說道:“但我卻不這麼認爲,人情緒低落的時候反而容易醉,就好比你的好老師對你母親做的事情……你說對吧林行?我們是不是該爲這件事情幹上一杯?”
唐秋隔空對着林行,林行卻沒有反應。
唐秋已經開始對林行發動攻擊了,看來當初老師催眠母親的事情果然是這幫人在幕後主使。
“憤怒只會讓我更加的清醒而不會去選擇買醉。唐秋,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一直很孤獨對吧?”林行扭轉話題反問道。
唐秋的表情一滯,林行露出了笑容。
這種互相催眠對方的方式說白一點,就是一種互相攻擊弱點的方式。
只有誰先在自己的弱點中倒下,誰就是徹底的敗了。
“你是個高傲的人,唐秋。在清航的時候,你這種高傲的心態更甚,甚至他們在你的眼裡看來更像是一個白癡。你一直認爲自己很難能找到一個敵手,有種孤獨求敗的感覺對嗎?我有同樣的感受。”林行說到後面語氣變得愈加的輕柔,以自己與對方有相同的感受來作爲卸下對方心理防備的武器。
很顯然,林行的一句話戳中了唐秋的內心想法。
“沒錯,在清航的這段時間裡,我就只是感覺你還有點兒意思。不過,也只是有點兒意思而已,你仍舊被我們玩弄在手掌中不是嗎?或許你一直都不知道吧,從你到京都開始,就已經登上了舞臺,我們都是看戲的觀衆,看你一個人在那獨自演着可憐又悲哀 的獨角戲。”
“很難受吧?”唐秋反問,林行沉默不語。
唐秋的聲音彷彿是在安撫着林行一般繼續說道:“你自以爲解決了一重重難題,其實我們都從頭到尾看在眼裡,這種所有的努力都功虧於潰的感覺令你憤怒、暴躁,想要報復卻又無從發泄,很痛苦吧?”
林行仍舊沉默,唐秋知道林行已經被自己代入到了節奏當中。
“不如端起你手中的這杯酒,喝下去、只有喝下去才能一醉解千愁,爲有手中的酒才能瓦解你內心的痛苦...喝下去...你會感到昏昏欲睡...”
這個時候,在所有人都以爲唐秋要催眠成功時,林行突然擡起頭來露出微笑:“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正視我了呢?”
唐秋沒想到林行竟然連最基本的淺度睡眠狀態都沒有進入,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你以前也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感興趣的小人物,即便會引起你的興趣卻還不足夠威脅你,所以你才把自己當做局外人自娛自樂。可是,你卻沒有發現,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已經入局了啊。”
“樑偉鋒的人格分裂你自認爲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被我發現,聖盃大戰原本想要順順利利地贏我,卻沒想到最後無奈被迫離場,再到如今的鑾金宴……我一步步做出來的事情都讓你感覺到超乎了你的想象。”
“你感受到了恐懼、威脅、甚至是害怕,在這個情緒變化中,你終於發現。我是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所以纔有了今天不對嗎?”林行的一連串分析,這次沉默的竟然是唐秋。
“你讓我和你堵上宿命之戰,其實目的是爲了填滿你內心的孤獨感對吧?你想讓我用盡全力去和你公平較量一次催眠技術,以此來滿足你的這份孤獨感。”
林行笑了笑:“可是……完全不需要啊,我們做知己豈不是更好?我們明明有着相似的性格,同樣高的能力,爲什麼不能作爲一個朋友般促膝長談?”
林行拿着茶杯對着唐秋說道:“朋友,乾杯。今日我把酒當歌,明日你仍做你的惡人,而我繼續做我的見習催眠師。”
唐秋的面部表情怪異和林行一樣舉起了杯。
“喝吧...當你喝下去的時候我們就真正地成爲了朋友...我們可以在催眠室裡大聲爭論,也可以靠着陽臺望着窗外的星光飲酒作樂...喝下去...我們將一醉方休...我們將成爲永久的朋友...”林行屏住呼吸,其實在這個時候反倒是最緊張的時刻,能不能讓唐秋真正地陷入催眠狀態是林行的全力一搏。
唐秋端起了酒杯,隨後一飲而盡,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親眼見證了這場面的所有人,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喝茶真的能把對方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