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很多人的目的以及行爲都不只是你眼睛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假如你在煎餅攤上買一個煎餅果子,買煎餅果子的人還像往常一樣和你熟識地打着招呼,聊着家常,但是你卻看不到在你走之後他是否還是那樣的開心和堆滿笑容,很有可能在前一天的晚上妻子就會因爲家庭瑣事吵鬧着離婚,但是第二天他卻仍舊是面帶笑容地迎接着客人。
而你在看到的笑容也只是表面的笑容,看不到更深層次上的情緒變化。
這是人的自我保護意識。他會在不可能被信任的場合做出與自己內心情緒不符的表現,以至於不被人去探究。
樑偉鋒的事件開始讓林行感到細思恐極,直到在今天開門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好像已經不是隻存在於表面現象,開始向着更深層次的秘密而剝奪。
“你存在着矛盾。”林行再次說了一遍,不是在說給樑偉鋒聽,而是在肯定自己之前的疑惑。
“進門的時候你的手錶是帶在左手,而上次見你是帶在右手。還有你的揹包有着很大的問題,你是斜跨在肩上的。沒有哪個商人不會注重外在形象,而你斜跨在身上的揹包完全不符合你的形象。應該說更加傾向於年輕人的揹包方式。”
林行繼續分析道:“還有你抽菸時,點火的方式。人們抽菸時習慣用右手打着滾輪,因爲我們經常用的就是右手做很多事情所以能用上力氣,但是你在點菸時卻刻意在用左手點菸。如果說你是個左撇子的話,那倒還可以理解。不過,按我的觀察來看你並不是……”
“你上次在這兒抽菸的時候用的就是右手,這一點就已經可以證明了。如果這不能夠說明什麼的話,那麼你這次點菸的時候並沒有那麼順暢,而是多打了幾次後才點着,證明你並不習慣用左手。”
“更確切的說你不是在矛盾,而是你在排斥着你之前的‘自己’。”
他用一個謊言接着一個謊言在欺騙着自己,同時又在掩蓋着什麼。
但是林行現在已經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樑偉鋒根本就沒有什麼月光恐懼症,而是……人格分裂。
隨着林行點出破綻的幾處,樑偉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前身上僞裝出來的儒雅氣質已經消失不見,逐漸取代的是一種焦躁、以及情緒上的不穩定。
咚!咚!咚!咚!
樑偉鋒拿着打火機沒有節奏地敲擊着面前的桌子,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快,林行吞嚥了一口唾液,四處打量着周圍是否有防身的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樑偉鋒忽然間扔掉打火機,開始瘋狂抓着自己的頭髮,恨不得連着頭皮一起撕掉,而且還在不停地捶打着桌子嘴裡發出奇怪的吼叫。
“你爲什麼能知道!”
“你爲什麼能知道!”
“該死的朱易斯!爲什麼要在那天出來!”
朱易斯?那天出來?隨着樑偉鋒情緒不受控制後說出來的信息讓林行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竟然真的是人格分裂症!
一滴冷汗順着自己的臉頰流淌了下來,如果說樑偉鋒患上的是人格分裂的話,那麼現在是哪個人格?之前在自己初來京都時做的那場催眠會是哪種人格?難道是那個朱易斯?
林行逐漸看透了這件病例的原本本質,很有可能在樑偉鋒當初打給鹽城的自己電話時纔是真正的原本人格,那時他在電話裡說有人在盯着他,應該是跟其他的人格有關。而真正觸發的因素的月光,所以才讓開始什麼都不知道的林行判斷爲月光恐懼症。
當來到京都的時候,第一次爲樑偉鋒做催眠時就已經是其他人格了,而按林行的判斷來看很有可能是朱易斯人格,他在欺騙着自己,順着月光恐懼症的思路走,並且僞裝被催眠,成功的讓林行沒有任何察覺。
而今天的樑偉鋒同樣想要繼續欺騙着自己,不過很明顯能看出來今天的人格與之前的朱易斯人格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也同樣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出現邏輯上的漏洞。
那麼……在那天給自己打電話說要讓自己幫忙殺什麼,應該就是殺掉他的其他人格!
全部明白了!
在明白所有問題答案的同時,林行又產生了一種後悔的情緒。如果自己早點兒發現的話,就不應該說出這些話來,因爲這些話已經明顯激怒了此時的人格,身爲一個催眠師應該在發現病患有這種極端的精神病症後,應及時聯繫精神病院來進行治療,而不是由催眠師來解決!
這種人格分裂的問題,催眠師根本解決不了!因爲人格分裂中,出現的不是主人格而是其他人格的時候根本就進入不了催眠狀態!
“哈哈哈哈……”樑偉鋒停下了瘋狂的舉動,反而開始陰陰地笑了起來,彷彿周遭的空氣都冷得讓人瑟瑟發抖。
“沒想到樑偉鋒竟然會去找你,要不是你的存在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我們一直很完美,完美的計劃,不能被打破。”樑偉鋒看向林行的眼中帶着一絲嗜血的狠色。
“我原本以爲你只要閉上嘴就好了,可是你爲什麼不聽呢?”樑偉鋒說着話從衣兜裡掏出來了一把瑞士軍刀。
林行神情一震,他沒想到樑偉鋒的兜裡竟然藏着一把瑞士軍刀!
他是要殺了自己!這是林行從未想到的事情,一般分裂出來的人格什麼樣子的都有,當然也有暴怒型的人格,不過這卻不應該出現在樑偉鋒的身上。樑偉鋒的所有資料自己都有了解,沒有什麼重大變故會導致他產生這種弒殺的人格!
“你不能殺了我,殺了我是要犯法的,你也會被抓進去坐牢的!”林行的大腦開始極速的旋轉,他必須要找到一個突破口,一個能打動樑偉鋒的說法。
“嘿嘿嘿……”樑偉鋒詭異地笑着:“你以爲我不知道精神病殺了人是不犯法的嗎?而且這裡是在郊區,你不要妄想着求救能活下來,你知道的太多了……再見。”
“等等!”林行趕忙擡手製止:“那你的計劃呢?我的朋友是個警察,如果我這麼莫名其妙死了他一定會懷疑,那你的計劃怎麼辦?”林行急中生智,想起了之前樑偉鋒口中提到的計劃。
林行哪知道他說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只有先緩一步是一步。
果然,樑偉鋒陷入了沉思,不管怎樣對於他現在的人格來說,那個計劃應該很重要。
在樑偉鋒沉思的功夫,林行瘋狂向着門口跑去,而樑偉鋒發現林行的舉動後也向着他追來。
只要能出去!只要能出去自己就還有一線生機!
而樑偉鋒也看出來了林行此時的想法,瘋狂地向着林行跑去!
“你果然該死!”
當林行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不禁鬆了一口氣,馬上就要得救了!
咔擦!
林行忽然間面色蒼白,心中徹底被絕望所覆蓋,樑偉鋒在進來的時候把門鎖住了!當時林行倒也沒在意,畢竟催眠的時候不被他人打擾鎖上房門很正常,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成爲了林行頭頂的一道催命符!
四十平米的房間並不大,在一瞬間的功夫樑偉鋒已經離林行不到一米的距離。在舉起刀子的那一刻,刀光反射着樑偉鋒那扭曲的臉龐,他向着林行的腦袋狠狠地扎去!
刺啦!
林行匆忙之中偏過腦袋不過臉頰上卻被劃出一道血痕,樑偉鋒的刀子紮在了門上又因爲衝力太大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林行有些愣神,臉頰上滾燙的傷口讓自己明白這一切不是夢幻,樑偉鋒是真的要殺掉自己!
不行,我不能死!這是林行從短暫的麻木後大腦裡所剩下的唯一一句話。
一擊未成讓樑偉鋒變得更加暴躁,手中的瑞士軍刀開始胡亂地向着林行劃去,必須要林行死在這兒!
林行終究是個普通人,剛躲過一擊有些後繼乏力,終於被樑偉鋒抓住一個空檔狠狠地向着林行的腹部捅去!
噗!
這種深入骨髓的痛處,讓心臟開始不爭氣地瘋狂跳着,彷彿要從自己的口中跳出來,嘴脣乾澀的已經裂開,大腦就好像被格式化了一樣只剩下了空白。
這是……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