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女王的這一千年,是孤獨和無聊的一千年,是咬牙切齒但無可奈何的一千年,是滿懷憧憬以及忙碌的一千年。有了她的這一千年,許多事情就有可能完成了。
整個計劃需要大家齊心協力的幫助才能完成,最重要也是排在首位的一件事,則是趙邁和巨龍達成互助協議,這阿萊克斯塔薩的父母正好就是最佳的切入點。
“你要做什麼?將龍之國度的力量分散到每一隻巨龍身上?爲什麼?”
“爲了在戰場上支援我。我的確具有超脫者的實力,但我並不是超脫者,如果和對面那個傢伙戰鬥,時間長了我會很吃虧的。我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因此世界意志不會主動幫我,除非巨龍們能夠集中精神,引導世界意志幫助我,這樣我就相當於這個世界的超脫者。”
趙邁眨着眼睛,面帶微笑地解釋道,看這樣子就知道他並沒有說實話。五頭龍心中充滿懷疑,但……在他心中,最好的辦法是趙邁成爲毒餌死拼魔法師超脫者,堅持個一萬年——最好戰場也不在龍之國度。但是它心裡也很清楚,一旦這話說出來,趙邁很有可能扭頭就走。這個神秘的多元宇宙商人甲,根本就不吃道德綁架和威逼利誘那一套。
“這次主戰場肯定要在龍之國度,你別有僥倖心理。你很聰明,我至少也不傻,所以直接明說就不繞圈子了。”趙邁捏了捏鼻子,道:“你應該見過其他世界的生物向神靈祈禱,我的要求其實也是這個。所有的龍向我祈禱,而我回應這種祈禱,將敵人給你們消滅掉。”
五個龍頭一起搖着:“巨龍不會向其他存在祈禱,死也不會!”
“向着另一隻龍祈禱這總可以做到,而且我會展現足夠讓所有巨龍祈禱的實力。”趙邁的表情顯得相當自信,讓五頭龍驚疑了一會兒後,終於勉強同意了。
“怎麼才能將世界意志分散到每一頭龍身上?我們這裡從來沒有神,誰也不知道這一套包括祈禱的流程該怎麼做……”
“向着神靈祈禱的部分我來負責,我有這方面的經驗。”戴安娜說道,這是趙邁分配給她的任務。“世界意志方面,則有莎蒂麗負責,陽光之下都將是她的領域。”
“看來你們都安排好了,”龍怪法涅爾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儘快行動吧。不過,不管你們怎麼做,我們都不會真正放棄原先的計劃,必須做到留有後手。”
“我明白。”趙邁點了點頭。“朵吉安,你和阿良、阿萊克斯塔薩在這裡照顧琪琪,龍蛋和庇護所飛船也在這裡,要確保安全。小花,你將本體留下,分身跟我來。我需要你幫我護住心神。咱們兩個互相監督,避免被那個超脫者趁虛而入。”
衆人當中並不見刀鋒女王,因爲趙邁依舊將她作爲後手使用。在和龍族談妥之後,他就離開了黃金殿堂,重新站在陽光之下,凝視着龍之國度廣闊的大地。
“轟轟烈烈打上一場,然後就可以放下龍皇陛下的稱號了。之後,我只會是低調的商人甲。”他用僅能自己和小花聽到的聲音說道:“自然原本就應該默默滋養萬物,而不是總出風頭。你說對不對,小花?”
小花並沒有說話,只是趴在趙邁肩頭,微微笑着。趙邁用心靈異能託自己升上天空,然後非常隱秘的撕開一道笑笑的空間裂縫,正好可以連通被刀鋒女王經營了一千年的世界。
整整一光年的範圍內,全都是這一千年的經營成果:藍色水晶和Z蟲。當刀鋒女王發現自己沒法終止時間壓縮的效果,也沒法離開這個世界,於是也只剩下不斷熄滅太陽創造藍色水晶以及積攢Z蟲兩件事可以做了。
只有當聯繫上Z蟲,擁有了藍色水晶的趙邁,纔是能夠發揮出全力的趙邁。Z蟲源質裹挾着水晶的碎片,源源不斷進入趙邁的身體,而他也隨之變形。在不斷的膨脹、重構、強化的過程中,一隻足有兩百公里體長的超級巨龍出現在空中。
巨大的身影遮住天空,投下的影子讓白晝變成黑夜。爲了更能讓本地的龍產生認同感,趙邁便沒有采用他習慣的東方青龍形象,而是採取雙翼、四爪的體態。源自Z蟲的暗紫色爲主色調,領域火焰的藍色爲副色調,心靈異能產生的亮白色光暈則環繞在紫龍身邊。
“那就是龍皇?”龍之國度的巨龍們呆呆地看着天空,那巨大的紫色身影不斷震撼着它們的心靈。與此同時,莎蒂麗進入了太陽女巫的狀態,陽光覆蓋了整個龍之國度,順便將戴安娜的神力鋪陳開來,準備迎接巨龍的祈禱。
趙邁騰空而起,扇動翅膀向高空飛去。一雙紫色的翅膀只是簡單地一扇,便產生兩團恐怖的龍捲。龍捲風所到之處,山石泥土全都被吸到空中,然後遠遠拋出,如同下了一場黃色的雨。風的呼嘯中帶上了雷鳴似的巨響,沒有一頭龍不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趙邁身上。“好厲害,好想變成它!”這個念頭在每一隻巨龍心中繚繞。
魔像們發起了試探性進攻,可是根本沒法接近趙邁。這一次他終於可以全力施展自己的領域,因此任何靠近的浮空艇都被壓成了碎片,魔像也全都變成廢鐵,不斷從空中墜落。“龍族不可侵犯!”趙邁的吼聲響徹整個龍之國度,而他的這個形象也在這句話後,終於被所有的巨龍所認可。
紫龍伸出爪子,攥住了一艘浮空艇,這是他故意放過的一艘。魔像紛紛跳下船來攻擊他,可是面對據此巨大的體量的生物,那些傷害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我應該早想到的,可以通過你的這些魔像找到你。”趙邁終於明白自己之前一直存在的怪異感覺是什麼了,那是一種錯失了重要線索產生的心理上的彆扭,就像一個人總覺得自己忘記了某件事情可又總想不起來。他拿着這些魔像掐掐算算,就像手裡拿着保健球轉來轉去一樣。只是一會兒功夫,他冷冷一笑,擡頭看向側前方的天空,然後張開巨口。
這一次,既不是末日火山的岩漿噴吐,也不是Z蟲源質噴吐,而是世界波。趙邁的領域力量作爲主幹,心靈異能爲支撐,世界波包裹在外,形成了一股專門扭曲規則的強大力量。世界波衝向空空蕩蕩的高處,卻在距離趙邁頭頂十公里的地方撞上了無形的屏障。
世界波造成的效果影響了整個龍之國度,所有的龍都一邊哭泣着,一邊觀看天空的戰事。莎蒂麗和戴安娜聯手,將趙邁的身影在整個世界範圍內進行傳播,也就讓他的形象深入龍心。逐漸地,開始有巨龍爲趙邁祝福,並將戰勝魔法師超脫者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世界波撞在了非常稀薄的空氣上,但實際上擊碎了空間規則。天幕如同玻璃窗一樣裂開、破碎,龍之國度的空間邊界被趙邁擊穿。透過洞口向外看,那邊也是一個巨大的星球。
重力效應透過洞口,一個失重的區域便產生了,龍之國度正在噗噗撒氣、嗤嗤漏風。趙邁捏碎了手中的魔像們,然後兩隻爪子扣住空間裂縫的邊緣,使勁往兩邊一扯。隨後,所有巨龍終於見到了他們對手的真身。
那是一顆經過了無數魔改的星球,形狀並非正圓,而更像個被咬了一大口的蘋果。星球表面沒有土壤和植被,甚至已經看不到任何活物,視野裡都是各種各樣的魔像、元素僕從和亡靈。一張由各種魔法建築和元素河流構造的巨大人臉與趙邁對視着。
“趙邁,小心,他在試圖直接讀取你的思想。”小花藏在龍身內部,警告道。
“看我怎麼讓他變傻!這世界上最強的規則就是弱智光環,最強的力量叫做嘴炮。”趙邁張開Z蟲的心靈通訊網絡,直接用不可計數的蟲族思維淹沒了強大而單一的法師思維。
雙方頭一次交鋒,趙邁這邊有許多Z蟲變成了白癡,需要經歷重新回爐再造,不過趙邁本體毫髮無傷。反觀法師那邊,他可是用自己的意識撞過來的,受傷的話,儘管不嚴重,也是他自己受傷。那張巨臉明顯變得嚴肅起來,澎湃的超脫者領域力量展開威壓。
“這都沒用。”趙邁在威壓中巋然不動,咬住每個字用力地說道:“你這個頭需要換個身體,我卻想要你頭裡的東西,這是一場未來與智慧火花之間的交易。我不會拋下龍族同胞獨自避難——儘管我有這個能力,而你總要選擇一副新身體。既然終有一戰,那麼來吧!我贏了,你的魔法知識就是我的。你贏了,你將擁有這個多元宇宙最強大的軀體!”
“意識統治身體!”那星球自信地說道:“你將成爲我新的起點,新的零!”
“你叫零?”趙邁對那星球勾勾手指:“零蛋,過來讓我給你歸零!”
這注定是一場大決戰,雙方都無路可退。趙邁要儘可能把歷史帶回正軌,而他的對手則想着活下去,延長自己的壽命。能夠直接承載超脫者力量的軀體是非常罕見的,尤其是在這個年代,多元宇宙遠沒有後世對本源力量、世界意志那種深入的研究,連創造戴安娜這樣神靈軀殼的技術都沒有,因此龍族幾乎是唯一的選擇。自稱爲零的星球魔像,一直還在擔心自己的力量過於強大,就算是找到最好的龍族也無法全部承受,只能勉強一用。現在,一個最完美的樣本就出現在他面前,他志在必得。
兩個星球不斷靠近,運輸能力的瓶頸徹底消失,魔像、元素和亡靈全都能直接投入戰場,衝鋒起來遮天蔽日、黑壓壓密密麻麻一片。這一次,它們是在其主人的領域內戰鬥,肯定不會被趙邁直接壓扁。“這些都是我的炮灰,你先和它們玩玩吧!”
趙邁眯起眼睛,並沒有什麼動作。他一直停留在龍之國度這一側,守在空間大門的這一邊。他耐心地等待着那顆星球越來越近,距離越近越符合他的計劃。
“炮灰”的吼叫聲已經非常清晰,它們加起來的總體積是趙邁的數十倍那麼多。整整一個星球的兵力啊,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如果把Z蟲排除在外的話。
又一道空間裂縫打開了,從裡面拋出個Z蟲的傳送門來。體積也不大,只有一公里的直徑,由三艘小型奇美拉飛船託拽着,在空中翻滾墜落一會兒後,穩穩停在趙邁身邊。隨後,空間裂縫關閉,傳送門打開。只聽得“呼”的一聲,蟲羣出現了。
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Z蟲異形就朝魔法軍團撲了過去。它們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強,數量也遠遠超過對手,只用了幾秒鐘,就形成了合圍。隨後,一場可怕的屠殺便開始了。
那場景不可描述,僅僅是看一眼就會讓人頭暈目眩,幾秒鐘之後就會覺得頭腦不能承受,甚至導致意識渙散、理智崩潰。“和我比炮灰多?”趙邁哼了一聲道:“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很明顯,那顆星球猛然減速,顯然遲疑了。趙邁早就預料到這點,通過傳送門給刀鋒女王發出信號。就在那一瞬間,“伏兵”技能發動,刀鋒女王通過趙邁提供的定位信號,直接在敵人背後撕開新的空間裂縫。
五萬條觸手從空間裂縫中探了出來,一隻巨大的眼睛跟在觸手之後。藍色水晶如同汽油一般燃燒着,不斷爲這些觸手提供能量,助它們繼續擴大裂縫,直到足以讓自己鑽出來。那是個比魔像改造星球還要大十倍的Z蟲怪物,一隻目前爲止最大塊頭的海星母艦。它已經太大了,只能將自己的身體作爲武器,從“後面”直接撞上了法師超脫者的星球。
只是這一下碰撞,物質之間的碰撞就產生了數千度的高溫,魔像星球的背面直接被融化,變成熔岩一樣的紅色地面被擠開,從撞擊點周圍炸裂,像是菊花盛開一般。
“混……啊!!”儘管怒吼聲震耳欲聾,但如同所有被貼身糾纏的法師一樣,這顆星球只剩下被蹂躪的份兒。儘管它不斷用各種各樣的法術和千變萬化的領域能力進行反擊,而大海星觸手星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但是兩者的體積差距實在太大了,海星母艦就算死,也會死在魔法星被撞爛之後。
趙邁以力破巧,在兩個世界的邊界處抓住了法師星球。儘管看上去,紫色的巨龍相對於法師星來說還是太小,但他總給人一種掌握了大局的感覺。
領域壓迫過來,趙邁用自己的領域支撐住;魔法轟炸掉頭轟炸在趙邁身上,他用自己的身體吸收掉;心靈攻擊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來,小花則像參天大樹抓住大地一樣保護着趙邁的思維,讓他在巨浪前巋然不動。
更多的Z蟲沿着海星母艦的觸手來到魔法星上,一光年範圍內的所有Z蟲,整整一千年的積累,全部投入到這場戰鬥中。魔法星不斷被肢解,而那些隨着戰鬥死去的Z蟲,又化爲源質,成了趙邁的組成部分。紫色的巨龍越來越大,趙邁終於成了他最害怕的樣子:一個足夠吞噬星球的可怕宇宙生物。
“你的生命本就該在龍之國度終結。”趙邁一口咬碎了最後的元素魔像,巨大的爪子刺破了魔法星,直接抓到了它的內核。而此時,Z蟲已經基本淹沒了魔法星,從物質層面來講,這顆星球已經死定了。“本源力量是你最後的堡壘,即便這顆星球毀滅,即便你的身體毀滅,你還能以精神狀態殘存。不,那樣可不行,不管是歷史還是未來,都不是那樣的。很可惜你遇到了我,因爲我剛好明白本源力量轉移是怎麼做到的!”
多元宇宙唯一一次本源力量轉移,正是發生在兩個地球之間,趙邁這一次有樣學樣。魔法起源世界的本源力量被他強行抽出來,從元素魔像和魔法超脫者那裡轉移到龍之國度去,與巨龍們的祈禱對接,與龍之國度的世界意志對接。如此粗暴的手段自然引起了兩個世界的反噬,反而正好符合了原本的命運走向。
兩個世界都震顫起來,連黑譜都開始蠢蠢欲動,試圖發動滅世。趙邁仰天大笑,將這所有的因素都捏合在一起,然後對魔法星說道:“魔法並不是用來侵略的武器,而是在鍛造文明的錘頭和收穫智慧的鐮刀。你的命被革掉了,但一個新的時代會開啓的!”
“你說的這都是什麼……”之後,就沒什麼聲音了。
所有的巨龍只看到天上的紫龍轟的一聲爆炸了,不可計數的Z蟲源質如同傾盆大雨一樣劈頭蓋臉砸落下來。這些紫色的物質讓它們覺得身體又麻又癢,一陣陣睏倦之意涌上心頭。很快,巨龍們全都睡着了,它們既沒看到,也忘記了一顆魔法星球從天而降,墜落到龍之國度地面上的災難景象。
五頭龍強撐着眼皮,不斷咒罵趙邁,說他背信棄義,滅絕了兩個世界。它努力想要阻止災難的發生,但是卻無能爲力,甚至只能眼睜睜看着那羣人全都上了庇護所飛船,也完全沒法阻止。“混蛋!商人甲,你是宇宙中最卑鄙無恥的惡徒!”
好吧,反正罵名都是商人甲的,趙邁纔不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