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需要一天的時間通過谷地,然後再用一天的時間爬上山,但是爲了羅德利克爵士大家都願意加速,就連提利昂也非常意外地安靜,閉上了他那張善於諷刺的嘴巴。一方面是沒人去招惹他,給了他難得的安靜;另一方面他在抓緊時間思考對策。
駿馬奔馳,“黑魚”布林登騎的飛快,而趙邁卻能駕車在他身邊穩穩跟隨着。車子碾過溼潤的地面,壓出清晰的車轍,經常會向左右歪斜一下,但是車內的人卻感覺不到多少搖晃,這讓凱特琳和提利昂都嘖嘖稱奇,他們從未見過這樣車輛。就連國王陛下的那輛大車,加裝了幾十個彈簧,也只是在慢速行駛的情況下能保持平穩。
但是更加感到驚訝的卻是布林登。他的戰馬只馱了他一個人,而麥克的馬車用一匹馬整整拉着六個人,速度卻依舊不慢於自己,甚至看起來還有餘力的樣子。黑魚偷瞄着拉車的馬,發覺那牲畜連汗都沒流下一滴。“乖乖,這是什麼神獸啊?”
“別打它的注意,它只聽我的話。”趙邁坐在車廂上,依然很有閒暇地和布林登聊天。“黑魚爵士,你在血門多久了?有沒見過什麼奇怪的生物啊?”
“三年在血門,之前則是在艾林谷其他的地方。你說的奇怪的生物是什麼意思?”
“羣山之中除了山民之外,沒有其他的怪物了嗎?”
黑魚搖了搖頭:“七神保佑,目前還沒有怪物出沒的消息。不過自從瓊恩·艾林大人去世後,山中的流民變得更加危險起來,經常襲擊商路和村莊。你們來得太冒昧了,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嚇了一大跳。萬幸你們沒有出事。”
“死了好幾個呢,不能算沒出事。不過,我們離開的時候也要殺出一條血路才能出去嗎?”趙邁撇了撇嘴,對布林登說道:“不是我說你,而是連門前雪都掃不乾淨,總有一天屋子會被埋起來,壓垮的。”
黑魚瞪了他一眼,然後閉口不言。他心裡明白這個“車伕”說的一點都沒錯,現任的艾林谷守護,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孩兒。體弱多病不說,性格還十分懦弱。瓊恩·艾林大人一生遭遇了許多不幸,一直無後,而他的繼承者們因爲各種事情,都先他離世。直到五十多歲的時候,他才娶了奔流城霍斯特·徒利的二女兒,也就是凱特琳的妹妹。終於,幸運降落到他的頭上,熬過了好幾次流產和夭折後,萊莎終於爲他生下了羅賓·艾林。
他將全部的溺愛都給了這個孩子,再加上萊莎過分關懷的母性,導致羅賓成了個被寵壞的傢伙。現在,瓊恩·艾林大人去世之後,被嚇壞了的萊莎帶着兒子從君臨城逃回了鷹巢城,下令關閉血門,不準任何騎士離開東境,就連新首相比武大會都不得參與。就算山中的流民作亂,她也當看不見,只要鷹巢城安全,所有的騎士都在身邊保護她和孩子,那什麼都不重要。
指望她能夠像強硬的瓊恩大人一樣,根本不可能。不過,這件事情可以和凱特琳說道兩句,畢竟凱特琳和萊莎是親姐妹,也都是黑魚的親侄女,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爲家事探討。但是在一個車伕面前,黑魚布林登要維護主君的威嚴,不會多說一句。
他再次加快了速度,讓話語消散在風中。可是馬車依舊緊緊跟隨,不出汗的馬似乎總是在嘲笑艾林谷的坐騎。等到爬山的時候外面的馬就傻眼了!黑魚心裡轉過這個念頭,緊緊抿着嘴巴。
狂奔的結果是提前到達,可即便如此,當他們抵達巨人之槍山腳下的堅固城堡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城垛上火把通明,巡邏的士兵一點都不比白天少。跨越護城河的吊橋已經升起,鐵閘落下保護着大橋。只有漆黑的水面緩緩流淌,將火把明亮的倒影撕扯成斑駁的碎片。
“這就是月門堡,目前由奈斯特大人掌管,我覺得他應該看到我們的旗幟了,很快就會開門。”黑魚指了指頭頂的方向:“你們今晚住在這裡,我安排吊籃將羅德利克爵士吊上去。”
擡頭向上看,豎直的山石不斷壘高,一直延伸,直到隱藏並消失在夜色之中。然後繼續向上,一直不斷擡高,跨過黑暗的階段,一些燈火出現在更高的遠方,和繁星的光芒混成一片。
那是第一座城堡的塔樓,也只不過是在半山腰而已。在那之上,還有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在更高更遠的地方,只有雄鷹能飛到的極高處,一座被月光染成白色的城堡屹立在巔峰,俯瞰着整個艾林谷。
這座城堡凝結了艾林家族十代領主的心血才終於建成。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代表着牢不可破的統治權。儘管坐落在高山上,鷹巢城依舊有安全而持續的飲水,足夠支撐十年的糧食儲備。必要的時候,他們還可以用吊索與更遠的羣山建立聯繫,獲得持續的補充,根本不懼怕圍城。居高臨下的戰略優勢會逐漸將進攻者消磨乾淨,任何有頭腦的將領都不會選擇進攻這麼一座險要的城堡,所以它一直是安全的。
過了一會兒,吊橋放下,衆人進城,吊籃已經降下來等待了。平時的時候,新鮮的蔬菜瓜果,不會爬山的豬崽都是通過吊籃上下運輸的。雖然裡面坐兩個人沒問題,但是山間的風總會讓吊籃搖搖晃晃,所以這從來不是什麼舒服的旅程。
另一種方法是用雙腳爬上陡峭的階梯,或者也可以騎着騾子上去。經過專門訓練的騾子每天上上下下,就算是在黑暗的夜裡也不會行差踏錯,其實是最安全省力的方式。但是有幾個人能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給騾子呢?
停下車子,衆人一起搭把手,將羅德利克爵士捆在籃子裡,在他身上蓋好毛毯,還塞了一小壺酒。
“恐怕你只能自己上去了。”他躺在籃子裡,裡面已經沒了多餘的地方。奈斯特爵士帶着微笑說道:“如果你覺得寂寞的話,我可以在籃子裡再裝一些蘿蔔或者捲心菜陪你。”
羅德利克爵士哼了一聲,並沒有被他的笑話逗樂。
繩索吱嘎吱嘎的響了起來,兩名僕人扶着吊籃下方的繩索,避免它在空中亂晃。這將是一次驚心動魄的緩慢旅程,上下一趟需要很久。而且能夠安裝吊籃的地方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擔心吊籃的繩子互相糾纏,所以只有一這個籃子能運行。
“祈禱羅德利克爵士能夠恢復健康。”凱特琳目送籃子上升,然後對奈斯特爵士說道:“謝謝你的安排。我們長途跋涉,如果方便的話,希望能在這裡借宿一晚。”
“夫人,請別客氣。”奈斯特爵士朗聲說道:“但您的妹妹萊莎夫人從鷹巢城傳話下來,希望能夠儘快見您一面。跟您同來的人今晚可以住在這裡,明天一大早送他們上山。”
“怎麼上去?舉着火把摸黑爬上去?這太危險了!就算是騾子也很少在夜裡帶人上下,更不要說凱特琳這樣重要的客人!”黑魚布林登顯然很不滿意,他說話總是直來直去:“萊莎難道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嗎?一晚上都不能等?今天可不是滿月,火把在山風裡搖晃,會讓人看不清腳下的路,騾子也一樣!”
“這是夫人的命令,我只能照樣傳達。”奈斯特爵士聳聳肩膀,繼續對史塔克夫人說道:“請您放心夫人,騾子的訓練師米亞也在這裡,將陪着您一起上山。她是個機靈的好孩子,起誓將您送上去。我相信她,她從未教我失望過。”
恐怕妹妹的確有着急的事情,凱特琳心中其實也很期盼儘快見到她,所以便答應下來:“既然如此,那我把自己就交給這個叫做米亞的孩子了。奈斯特大人,我的犯人交給你了,麻煩你嚴加看管。”
“那也麻煩你給這位犯人弄點酒暖暖身子,再來只香酥的烤雞,免得他而死!”提利昂大聲說道。“最好再有個漂亮的女孩子幫犯人撕雞肉,他自己的小手小腳冰涼着哪!”傭兵波隆聽了之後哈哈大笑。
奈斯特男爵並沒有笑,而是恭敬地說道:“夫人,一切按照您的吩咐。”然後他看看侏儒,“將蘭尼斯特大人送到監獄中去,幫他準備些酒肉。”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上去。”趙邁站了出來:“我要去看學士的治療手段。”
凱特琳點點頭,這是她已經答應過的。不過奈斯特男爵卻皺着眉頭說道:“可是米亞只帶了一頭騾子,你得自己走上去。”
“這沒什麼,走上去就是了。”趙邁道,“這座城堡很有趣,從上面掉下來似乎飛不起來。”
“呃,掉下來的話,沒人能飛起來,都只會啪嘰一聲摔成餅。”奈斯特爵士回答道。
“不,並非那麼簡單。”在趙邁的感知中,城堡所矗立的山峰散發着微微的光芒,神秘的魔法字符若隱若現。通過自然原力的感知,他只能看出兩個功能:加固山體的穩定性,除了自然的翅膀外不能飛行。
很有趣啊,維斯特洛大陸的魔法,居然將整座巨人之槍都籠罩在其中。登山的道路上,腳下的臺階和側面的牆壁上都有微微發亮的符文。自然原力流淌,這裡的騾子似乎有所感應,自然原力的感覺對它們來說就像明燈,這也可能是它們能走夜路的原因之一。誰說沒有魔法存在了的?趙邁看了一眼薩弗爾,他似乎完全看不出這魔法的光芒來,其他人也完全不知情。
魔法一直都存在,只是不知爲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