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布徹,來一杯醇樹汁。”裡卡斯從圍欄外面輕巧地跳進來,手中的泥巴杯子滿滿的,但是一點都沒有灑出來。
謝過朋友的好意,然後將這略微帶着苦澀的醇厚飲料一飲而盡,布徹再次把視線投向了天空。落日的餘暉投射在蒙皮的屋頂上,阿塔斯特有的紅色瀰漫開來,就像血的顏色。布徹看看自己身上,用手輕輕摸摸,以確定這只是太陽的光芒而已。他回憶起了凱爾曼加的那一場血腥突圍戰,身上是一樣的紅色。那一次不是光,而是血,從溫暖到冰冷的溫度,血腥的氣味。不過在凱爾曼加,周圍還有鐵的味道和火的味道,而在提爾的角鬥士營裡,只有沙子、木頭和草根釀製的飲料的味道。
一側腦袋又開始微微頭疼,心靈異能帶來的壞處。如果麥克在這裡,應該能知道如何處理,更可以給自己提供治療。想到那個把自己帶到這個沙漠世界的德魯伊,布徹便拍了拍裡卡斯的肩膀:“怎麼樣,打聽到什麼消息沒有?”
“嗯,我已經連上線了,通過朋友的朋友和神殿塔工地做飯的搭上了關係,他對麥克有印象。”裡卡斯啜飲了一口醇樹汁,享受着那股香氣順着喉嚨流下的感覺。“脖子上戴着個解不下來的項圈,那其實挺好認的。我已經把咱們的消息告訴朋友了,等他聯繫上,我估計也就是三四天吧,就能收到回信了。”
“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布徹看了看手裡的空杯子,然後將裡卡斯那杯拿了過來,再次一飲而盡。穆爾人撇了撇嘴,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不斷髮生,已經不會因此感到惱怒。畢竟有比較纔會有幸福:布徹在拿走別人東西的時候,都會先用拳頭再用腳底板的。
“我還聽到一個好消息,我們兩個已經成爲固定的搭檔,直接參加淘汰競賽,不用在混戰中消耗體力了。”裡卡斯用拳頭捶了捶胸膛,顯得非常興奮。
布徹卻依舊冷靜嚴肅,從鼻子裡哼出一句話來:“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固定搭檔意味着咱們兩個不會分屬兩隊,也就不會自相殘殺。而且混戰的危險很高,咱們兩個這麼顯眼,很可能會被圍攻。總之,這個消息意味着我們的勝利將會變得更加容易,自由就在不遠的前方,我的兄弟!”
“我不是你的兄弟,穆爾人,但我願意像兄弟一樣給你一個忠告。”布徹將手中的杯子扔出去,看着它消失在營地圍牆的另一端:“沒有自由不是通過與敵人的廝殺得來的,沒有!不要心存幻想,因爲沒有心靈異能可以給你自由。只有通過血,通過生與死的折磨,自由纔會到來。”
裡卡斯的興奮稍減,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相信。“說真的,布徹,你這都是從哪裡得來的知識啊?我們難道不是在搏鬥,我們難道不是在廝殺嗎?你瞧瞧我,我的指甲縫裡還有敵人的血!”
“你的敵人是這些每天被關在籠子裡的奴隸嗎?他們和你有什麼仇恨?”布徹用拳頭敲了敲裡卡斯的胸膛,問道:“他們的體內,是不是流着和你一樣的被奴役的血?我告訴你,我曾經向領主要求過自由,我曾經向神靈祈禱自由,但都又被奪走了。然後我就殺,踩着血尋找自由,但即便是這樣,我仍然沒能獲得我想要的。你怎麼能確定別人會履行約定?”
看着布徹嚴肅的表情,裡卡斯終於收起了最後的笑容。“你說的有道理,在阿塔斯,哪有什麼約定好的事情,的確需要爲自由做好所有的準備?布徹,如果在戰鬥中,我遇到了你,我會全力以赴的。”
“我會讓你贏的,因爲你比我更可憐,你從未嘗過自由的味道,哪怕是虛假的和短暫的。”布徹看着最後一抹夕陽消失,血紅色從身上消褪,咂吧砸吧嘴脣說道:“算了,不說了。你剛纔那種飲料是從哪裡來的,帶我再去喝點。”
“行,我帶你去!”裡卡斯一擺手,沒走幾步就碰上了奴隸營的訓練師。這個黑色皮膚的壯漢自從被布徹教訓過,就不再敢找他們兩個的麻煩,更不敢鞭打他們,所以後來大家相處的關係還行。黑漢匆匆而來,見到裡卡斯之後便說:“嘿,裡卡斯,泰西安主人找你,你快點過去。”
“你知道找我什麼事情嗎?”裡卡斯先告訴布徹醇樹汁飲料的位置,然後便問道。
“不知道,但應該是好事。”黑漢訓練師壓低聲音說道:“我之前聽多洛萬說,泰西安主人爲你們準備了大量的食物,還有美女,你們今晚上有福了。所以見到主人……”
“順從,乖巧,感恩!”裡卡斯哼笑了一聲:“我懂,我懂。”
跟着訓練師,裡卡斯很快就找到了泰西安。高階聖堂武士永遠衣着整潔瀟灑,帶着不怒自威的表情。穆爾人唯一一次見到他丟掉這樣的姿態,還是在麥克傷到他的時候。“尊敬的主人,”裡卡斯非常恭謙地說道,爲了永久的自由,他認爲現在應該表現成這樣,這是代價。“請問您找我有何吩咐?”
“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位武器商朋友,他看了你在角鬥時候的精彩表現,很欣賞你。”
順着泰西安手的方向,裡卡斯看到了一隻長着牛頭的人。非常怪異,但這和他沒太大關係。裡卡斯很清楚奴隸主兼高階聖堂武士的喜好,趕忙收回目光,匍匐在地上,用更加謙卑的語氣說道:“主人,能夠通過取悅您的客人而讓您高興,是我最大的心願。”
“嗯,爲了獎賞你,我的這位朋友願意送你一件武器。金屬武器,能夠讓你在大會上有更出色的表現。”泰西安說道:“你最擅長使用什麼?”
“我用棍子最好,長矛也可以。”看着泰西安不斷皺起的眉頭,裡卡斯心如閃電。棍子上沒有金屬,長矛的尖頭也用不了多少鋼鐵,看來這所謂“朋友”,和主人的關係也就一般。“我也可以使用長劍或者砍刀。我的主人,一切都聽您的吩咐。”
“那就用長劍吧,我剛好有一把不錯的長劍。”牛頭人突然插了一句。
雖然泰西安心中不喜歡有人插嘴,但長劍也是他的選擇。他迅速收起了不悅的表情,讓裡卡斯近前來:“你的握力怎麼樣,手腕靈活嗎?”
“是的,我爲了能爲您爭光,不斷進行訓練,從不敢鬆懈。”
“很好,以後要繼續保持。”泰西安揚了揚下巴,伸出了手,道:“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臂。”
他拉着裡卡斯的胳膊,翻來覆去看個不停,似乎是在欣賞穆爾人強壯的肌肉線條。隨後,高階聖堂武士對牛頭人說道:“你看怎麼樣,是不是能取得勝利的好苗子?”
“沒錯,這隻手非常漂亮,將會十分合適我送與您的長劍。”牛頭人點了點頭。
泰西安抓住裡卡斯的右手,突然說道:“大競技場的比賽不能自備武器進去,但是假肢卻不在限制之中。”
Wωω ▪тт kán ▪co
他的另一隻手高高舉起,心靈異能形成的刀刃熠熠生輝。在裡卡斯的驚叫聲中,手起刀落。
牛頭人看着掉在地上的手,嘴角帶着陰險的微笑,用泰西安聽不懂的話低聲說道:“英雄時代?這下英雄便沒有慣用手投矛了,命運的力量將會再次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