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到底,凱特琳·史塔克和她的父親一樣,不相信弗雷家的人,尤其是在身邊沒有足夠護衛的時候。雖然弗雷之前只會口頭上說說怪話,但誰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什麼時候就會真的幹出些怪事來。因此,相北的道路雖然是回家的方向,但弗雷這個不穩定因素橫在中間,她不敢冒險北上。
從屈膝旅店向西,是奔流城,她父親的地方,一個她不想將麻煩帶去的地方。她選擇向東,前往東境的鷹巢城。在那裡,她的親妹妹萊莎作爲艾林公爵的遺孀,帶着未來的鷹巢城公爵羅賓,統治着號稱“永不可被攻破”的城堡。
她也不確定自己爲什麼要朝這個方向走,而不是前往父親所在的西方。也許在她心底深處,隱隱約約有一種做錯了事情的感覺,而犯了錯的孩子總是會想要避開嚴肅的父母的。好在誰也沒有問她這個問題,只是跟在她的後面,看着她裹着厚毯子蜷縮在越來越清冷的空氣中。
離開河間地的溫暖,被崇山峻嶺佔據的東境有着完全不一樣的環境。這裡總會有風,從某個山縫、峽谷或者常年掛着積雪的山頂上吹下來,將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溼暖空氣吹散,讓皮膚極不舒服。原來妹妹一直生活在這樣的地方?自己有多少年沒來了,是不是自從她出嫁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凱特琳一路上都在思考這樣那樣的問題,其核心卻只有一個:“萊莎會幫自己嗎?”
徒利家的格言是“家族、責任、榮譽”,艾林家族則是“高如榮譽”,萊莎和自己是血親姐妹,這一點也永遠不會改變。凱特琳不斷這樣說服自己,將斗篷裹的更緊了些。
由於匆匆離開屈膝旅店,他們帶的給養並不多。原本只有凱特琳和羅德利克兩個人的話怎麼也夠了,但現在又加上一羣“騎士”。凱特琳自己也知道,這些人並不是什麼真正的騎士,如果讓她從中選擇誓言騎士,也只有一兩個人勉強達到標準而已。傭兵、投機者和遊吟詩人纔是這羣人真實的寫照。這樣的人怎麼會帶着足夠的食物?所以經過幾天的行軍後,一行人很快就遇到了麻煩,食物的麻煩。
“反正小矮子坐在哪裡都好,把他的馬殺掉吧。這樣他就是想逃跑也只有雙腿了。”有個人建議到,史塔克夫人居然沒有表示反對。唯一表示反對的只有提利昂和趙邁。
“我們沒有吃的了,也許你願意將你的食物和馬匹貢獻出來?”一個拿着短刀、嬉皮笑臉僱傭騎士跳到趙邁面前:“也許你的狗也可以?”
趙邁一拳擂到了他的嘴巴上,打碎了他正面整整十二顆牙齒。被心靈異能加強過的拳頭堪比鋼鐵,脆弱的人體怎麼能夠承受得住?那小子直挺挺向後倒下然昏死過去,時不時咳出伴着牙齒碎片的血來。
撤去心靈異能的包裹後,他的拳頭沒有絲毫血液沾染,仍舊光潔如新。“別想動我的狗。”趙邁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和這片險峻的山脈沒什麼區別。“想找東西吃,要麼去打獵,要麼吃自己的馬。總盯着別人的東西算什麼?”
“吃了馬我們還怎麼走?”遊吟詩人瑪瑞克拍拍“自己的馬”,實際上是他趁亂從馬廄裡順手牽走的,他一直想要一匹真正的好馬。只有跟着這羣人才能保住自己的馬,而且他還可以“參加一段值得大加傳頌的事情,一場充滿正義和榮譽的冒險!”
“這裡誰會打獵?”波隆扶着劍柄,愁雲密佈在他的雙眉之間。從早上開始,山裡就起霧了,除了前後幾十米的道路外,什麼都看不清。如果這個時候提利昂往山裡一鑽,他那小體型很容易就能消失掉,誰也抓不回來。
好在小惡魔知道自己在前往哪裡。之前他蒙着頭,坐在馬背上晃晃悠悠,那個時侯還兀自說個不停。摘下頭套來,看到兩旁是崇山峻嶺而不是溼地平原,再算算時間和腳速。“你這是要去鷹巢城找你妹妹,根本不是北上臨冬城!”
這就意味着即便他被捕的消息傳出去,最早來救援的人也會錯失目標。在河間地附近,蘭尼斯特家族親密的朋友不多,但是金錢的親密朋友卻不少,而蘭尼斯特總是有債必還。他還指望着會有真正正義的騎士——至少秉持着金錢的正義——來搭救他。
在東境這片羣山之中,野獸、野人在其中生活,一般人如果迷失了方向,很可能就再也走不出來了。提利昂很有自知之明,就算能逃走,他也不會這樣做,畢竟真正的逃走和送死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去打獵。”趙邁站了出來。他閉上眼睛,伸出手來,從風中感受周圍自然原力的變化。不一會兒,這裡的地形地貌和動植物的分佈在他心中有了初步的印象。崇山峻嶺之間並不乏食物,關鍵是怎麼向大自然討要。
“你不會是想趁機逃跑吧?”瑪瑞安問道。
“如果你在說話之前能用腦子想想的話,那就不會還是一個愚蠢的遊吟詩人了。”趙邁看向史塔克夫人,然後說道:“既然你下令暫時休息,那我就幫你們找些吃的來,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別亂殺這些馬,它們是養來騎乘的,並不是養來吃的。”
“謝謝你,麥克先生。”凱特琳掀開裹在頭上的斗篷,微微點頭並說道:“冒昧問一下,之前幾天,有好多次機會你都可以離開,爲什麼一直跟了下來?”
“因爲你沒有禁止提利昂說話,而我正有很多的事情要問他。”趙邁一路上都在和提利昂說個不停,從他那裡探聽關於坦格利安家族以及巨龍的記載。提利昂博覽羣書,也願意有人和他說話,所以倒是知無不言。
“我也得承認,他讀了不少書,但真正學會的太少。”凱特琳騎在馬上,對趙邁說到:“再次感謝你,從現在起,你來去自由,不會有人阻止你的。”
“是啊,沒有人能像鯊魚一樣隨時長出多餘的牙齒,所以也不會有人攔我。”趙邁吹了個口哨,儲備糧立刻跟了上來。不到一會兒他們就消失在山霧之中。
“夫人,這個人相當神秘。”羅德利克爵士來到凱特琳的馬前,幫她拽住繮繩扶她下來。趁着這個機會,他低聲說道:“我一直沒能看出來他的底細。非常抱歉,當初我把他拽進來,似乎是錯的。”
“沒關係,我的好爵士,我看他最多隻是個怪人,並不像個壞人。”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這個年代,不是壞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