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爲什麼不先做鐵皮,捲起來之後在粘合?人類是這麼做的嗎?”矮人索克滿臉的不可思議,揉了揉鬍子之後說道:“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沒問題,但那肯定不夠結實。不是我吹噓,我見過人類工匠的武器,對我們來說大多都只能算是廢品。”
矮人索克看不起的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工匠,又不是地球上的,趙邁一點都沒往心裡去。矮人的工匠再強,能有萬噸鍛壓機的威力嗎?
看格林的樣子,似乎也認同矮人工匠遠比人類工匠好這個事情了。如果矮人索克的火槍打響了,或者他拿出來的只是普通刀劍,內波鎮的商人們也會以貴賓的規格來款待他,怎麼也輪不到趙邁撿到這麼個寶貝。
三個人對着列表再三檢查,確定所有東西都準備就緒,於是就分頭忙碌起來。矮人索克首先要製作模具,他跳過了先使用木模、再製造泥模的方法,直接用大塊的岩石打造。矮人非常善於使用岩石工具,在這方面他的確有可以稱道的能力。
趙邁則神秘兮兮地拿着一箱子鍊金原料,開始製作顆粒火藥。單論爆炸威力的話,粉末火藥的燃燒更迅速,瞬間釋放的力量更大。但是子彈在槍膛中需要一個持續的推力,尤其是在密封還沒達到標準的時候,更長的燃燒時間能產生更高的初速。趙邁唯一沒法確定的是顆粒大小、子彈重量和槍膛長度的關係,這裡也很難做到標準化、精確化的實驗,所以大體方向有了,剩下的就交給命運吧。
“負責工匠的是哪個神靈,我需不需要向他祈禱一下?”
“哦,這件事情我已經做了,你不用操心。”格林在工匠方面幫不上什麼忙,但這種小事他從不遺漏。
除了向神祈禱、敬獻供品,以及購買三餐之外,格林還要處理三人組對外的聯絡。壁爐酒店遭竊事件還沒有完全收尾,總要抓住盜賊才能交差。胖老闆生怕從自己店裡傳出住客被偷的事情——酒客被偷他並不很擔心——所以他正在督促鎮子的治安官儘快結案。
儘快結案,倒不是儘快把東西找回來。格林清楚這些商人的要求,配合他們與苦主儘快達成協議。抓到小偷追回寶物,實在是太麻煩了,一般這種事情都會去找本地的盜賊行會,讓他們拿出一部分錢來買個平安。
於是治安官就會對苦主說:“賊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抗拒逮捕,被我們打死。你丟失的財物沒有發現,他們可能已經脫手。不過我們找到了一些贓款,可能你丟失財物被販賣的錢也在裡面。這些盜賊還和其他幾宗案子有關係,所以這些錢不能都給你。你再說說,你到底丟了什麼來着?”
不管說丟了什麼,只要不是不值錢的東西,治安官都會拿一些金幣出來交給苦主。單純就趙邁這件事情,鹽已經追回來了,治安官拿出來的,不論多少不都是淨賺?至於格林在盜賊巢穴中找到了什麼,趙邁明說那與他無關,連知道都不想知道。
回過頭來再說鐵匠鋪的事。由於跨越了兩個世界,在這裡也就沒必要複述顆粒火藥的配方的配方的配方和製造方法了。反正等趙邁忙完他手頭的那些東西,索克的模具也做好了。格林回來之後,三個人齊心協力,開始熔鍊鐵水。
趙邁負責拉風箱,格林負責添煤粉以及抵工具,索克專心控制鐵錠。其實只有矮人是真正出力的,其他兩個忙活的都是邊邊角角。
“溫度還是略有不足,能再高一些就好了。”矮人有些惋惜地看着爐火。
“格林,直接撒一把碳粉進去!”趙邁拼了老命的拉風箱,舌頭和儲備糧一樣吐出來老長。
撒碳粉起到了效果,驚喜的目光從索克眉眼間迸發出來。他雙手用力搓動,血紅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發出,然後沿着手腕、手臂一直向上,直到覆蓋了他的手肘。
“這是什麼,矮人的法術嗎?”趙邁剛開口詢問,就被格林“噓”了一下:“別打攪他。”
鐵水灌注到模具裡,然後索克便趴在模具外面側耳聽了聽。他用手指關節敲打模具,然後拿起錘子到處敲敲。趙邁瞪大了眼睛看着,完全猜不出來他在做什麼。
矮人就這樣聽一聽,敲一敲,晃一晃,不斷重複。過了一小會兒,他兩手抓着模具,用力向外一扯。石頭裂成了滿地小碎片,一根粗且長的槍管出現在大家面前。
鐵還沒有完全降下溫度來,現在仍舊是紅色。矮人也不用鉗子,居然直接拿手抓了起來。那層紅色的光芒稍微消褪了一些,但也保護住他的手不受高溫傷害。做什麼工匠都要追求個手感,矮人有辦法直接抓燒紅的鐵條,誰能和他比手感?
這根足有兩米長的槍管就像一根長棍,在矮人手裡翻來覆去的轉。拿起鉗子畫上一個標記,看來是之後需要截斷的位置。索克示意趙邁和格林後退些,然後施展了矮人的工匠法術。
這個法術給人的感覺是非常拉風,光影特效可以給十分,但的確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麼。鏗鏘有力的矮人文字凌空出現,然後沿着矮人赤紅的胳膊前進,最後被手掌壓進鐵管裡面。同時,索克舉起大錘子,乒乒乓乓敲了起來,或輕或重,或正或斜,有時還在錘子接觸鐵管的一瞬間帶上旋轉的力道。
這樣難道不會把中空的管子砸彎嗎?如果內壁出現一個凸起,那就很容易炸膛啊……趙邁在一旁乾着急,想要出言提醒卻也找不到機會。矮人索克幹活時自有韻律,連讓別人插嘴的空隙都不留。
似乎是覺得管子還不行,矮人索克時不時還會把管子重新插到火爐中去。“加熱量,加碳粉!”渾厚的聲音不斷響起。不過這一會他說的是矮人語,格林翻譯一下之後趙邁才能明白。都說生活是最好的老師,趙邁學會的頭兩句矮人語就是“加熱量”和“加碳粉”。
索克反反覆覆敲打了半天,管子外壁依舊凹凸不平,這時就連格林也有些摸不到頭腦。兩個人類蹲在一旁,時不時拿起麥酒喝一口降溫,耐心的等待着。
“行了!”矮人把鐵管浸在水槽裡,仍舊摩挲個不停。他胳膊上殘留的紅光也逐漸消褪,變回正常的樣子。“讓我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趙邁忍不住好奇,等管子涼了之後就拿起來。光潔漂亮的鐵管完美無瑕,沒有任何凹凸和缺陷。他只能佩服着,然後撓撓頭,感嘆一句:“魔法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