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貢森林樹木茂密,但是在樹人的歌聲面前會慢慢分開,讓出一條可供通行的道路來。於是乎,巨大的樹人可說是暢通無阻到了林間空地。他們看到精靈,並不感到害怕,但也不會因此感到特別開心或者悲傷。精靈和樹人的生活沒有多大關係。在樹人看來,精靈熱愛植物和自然環境不假,可是他們也會把自己的意願加給樹木,把森林搞得亂七八糟。
“我是第一個來的?這不對啊,明明有人召集會議的。”那樹人用樹枝撓撓眼睛旁邊的褶皺,將苔蘚和蘑菇摳了下來。他換成精靈語——但是依舊說得緩慢和低沉:“精靈,你們有沒有看到我之前的樹人。”
“是我召集你們來的。”趙邁用精靈語說了一遍,又用樹人語說了一遍。樹人語從創造之初就沒有改變過,說的時候需要悠長的氣息以及紮根於大地的力量。精靈們喜歡聽樹人語,也能用它寫詩,但是卻無力朗誦。
“能夠說樹人語的人類屈指可數——在整個中土的歷史上。”
“活着的應該沒有了。”
“的確,人類就像蒲公英,風一來,就散了。”
“但是蒲公英也能開花,在這裡、到遠方。”
樹人用它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睛看着趙邁,將它的印象全部記憶到腦海中,然後緩緩說道:“好久沒有聽到其他種族的人以樹人的風格說話,我也好久沒有聽到陌生的樹人語了。你和這羣精靈們到法貢森林,用樹人語召集開會,是有什麼事情嗎?”
“不要着急,不要倉促。”趙邁說道:“我想,樹人們到來之後再說也來得及。”
“哼姆、哼姆,你說的沒錯。”樹人穿過林中空地,找了一處面朝南方的岩石,然後便在旁邊紮下根來。它伸高手臂,增長樹冠,很快就變得和一棵大樹沒任何分別。只不過它還保留着樹人的臉,那雙黑色眼睛還在看着趙邁。
趙邁對精靈們說道:“如果你們想討好樹人,可以幫它清理一下身上的苔蘚和蘑菇,摳掉死皮也可以。樹人很喜歡這樣的。”
葛羅芬戴爾點了點頭,年輕的精靈們好奇地湊過去,開始照顧這顆老樹,還有慢慢趕過來的其他樹人。樹人果然非常開心,他們低聲唸誦樹人的詩歌,主要紀念那些廣袤的森林、潺潺的流水以及變換循環的四季。慢慢地,它們念起了一首詩歌,裡面記載了五種古老的種族。
葛羅芬戴爾仔細聽着,然後等到樹人唸完這首詩的時候問道:“稍等一下,我有個問題。剛纔的詩裡面描寫了最古老的精靈甦醒早,矮人在黑暗的地底挖洞居住,半身人在洞口種植瓜果菜蔬,然後纔是和山脈一樣年長的樹人以及壽命有限的人類。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半身人比樹人還古老?”
“是啊,是的。”樹人說道:“半身人既不是精靈、矮人,也不是人類,但是他們有三者的長處。一如伊露維塔創造了精靈和人類,奧力創造了矮人,但是半身人……半身人卻是邁隆所造,結合了三者的優點。我們樹人都要比半身人晚,這是肯定的。不過,我們都沒怎麼見過半身人,他們沒來過法貢。”
“邁隆不就是索隆嗎?那是他的邁雅名字。當他僞裝並混跡於精靈當中的時候,用的也是邁隆這個名字!”葛羅芬戴爾說道:“五大古老種族,居然是五種而不是四種。如果半身人是索隆創造的,那麼就能解釋爲什麼他們比其他種族更能抵抗魔戒的詛咒!神啊,我們還讓一個半身人拿着魔戒走向索隆,這……”
“索隆和邁隆是兩回事,半身人也並非是索隆的僕人,你就不要擔心了。”趙邁擺了擺手,安慰他道:“半身人能夠抵擋魔戒是因爲他們淳樸的性格,而不是血脈。精神上的侵蝕,只有精神層面的文化傳統才能對抗,與體內是什麼樣的內臟器官沒什麼關係。”
“希望如此。但這個消息依舊非常重要,足以改變我們對於阿爾達歷史的認識。如果半身人是第五種族,那麼我們精靈對他們的關注就太少了。我們一直將他們視作人類的一個分支,只是個子矮了些而已。沒想到,他們是完全獨立的種族。”
“他們一直遺世而獨立,不過他們一直也過得很幸福,快樂地繁衍至今,這纔是最重要的。”趙邁倚在一棵樹上,膝蓋上趴着正在呼呼大睡的園丁龍,儲備糧的尾巴被當她做抱枕緊緊攥着。小花可以日夜不休地工作,但是園丁龍不行。在長時間被小花附體後,她需要大量休息來恢復。其實小花也挺累的,在會議沒開始之前趙邁也讓她睡覺去了。他們湊在一起,也是一樣的幸福溫馨。“這一次擊敗索隆之後,終於能迎來一段時間長久的和平了吧。”
“是的,這也正是我們所希望的,是精靈留給中土的禮物之一。”葛羅芬戴爾說道:“正是因爲和平的珍貴,所以我們精靈才願意在臨走之前最後努力戰鬥一場。不過,你剛纔所說的邁隆和索隆不同,是怎麼回事?”
“索隆又不是米爾寇。你得把邁隆和索隆分開來看。就像你們諾多精靈,不也有叛變維拉和邁雅,離開維林諾,發動親族殘殺的事情嗎?葛羅芬戴爾,你的重塑、復活和返回中土,也和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
“好吧,我沒法反駁你。就像所有邁雅一樣,返回中土的時候,許多關於維林諾的記憶都模糊不清,因此我也拿不準邁隆和索隆的關係。”金花領主的疑惑並沒有因此減少,而是看着趙邁說道:“你爲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我纔是邁隆。”趙邁回答道。
葛羅芬戴爾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