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遊俠卡爾的小屋,趙邁難得找回了家的感覺。木頭的硬板牀漏了個洞,毛皮的被子還有狐狸的味道,樹冠縫隙中鑽過來陪伴自己的月光依舊無聲,還有那隻睡着之後也不老實,身子纏着樹枝、腦袋垂在半空中來回晃動的蟒蛇。
在穿越之後,第一個安穩覺就是在這裡獲得的,這種感覺又重上心頭。可惜有安全感不代表有睡意,趙邁體內仍就像開了鍋一樣,茶鹼、咖啡因和各種維生素功能飲料在一起進行核聚變,源源不斷提供亢奮的能量。據說半夜不睡覺的行爲叫做“修仙”,趙邁自詡已經成神了,爲什麼還修仙修個不停?
自己的狀態自己清楚,儘管給小花和儲備糧吃下了各種“放心藥”,但趙邁目前的狀態豈是一劑永生藥就可以解決的?在海量的自然原力以及心靈異能的作用下,趙邁的細胞變異得太快了,已經超過了趙邁最初的預計和控制。那些突然膨脹,根本不應該存在的組織器官就是最明顯的例子,如果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這種病變叫做癌。
若是普通的癌症對於德魯伊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自然變身能夠清除初期的癌變組織,移除疾病、還原術等德魯伊咒語更是能解決大部分症狀,再說還有轉生術託底。趙邁的情況類似,他隨時可以用變身的能力換一個其他的身體,健健康康活下去,但他的問題是最初、最根本的身體出了問題:趙邁不知道怎樣纔是趙邁了。
上一次的進化,趙邁在自己的細胞中添加了新的器官,大大增加了對各種能量、物質的應用水平。當他需要幽靈飛船甲殼來防禦的時候,z蟲就會開始工作,從趙邁身體裡獲得材料,爲他構建防護裝甲。但這一次,不斷炸裂、不斷還原,爲了能夠存活而進化,z蟲已經徹底成了趙邁身體的一部分,大部分細胞都是,包括腦子。
理論上這種變化沒什麼影響,z蟲原本就是趙邁的一部分,不會像癌細胞一樣傷害趙邁。他的精神、意志、記憶和思維也完好無損,甚至比以前的時候更容易運用z蟲的特別能力了。但這樣一來,趙邁還算是個人類嗎?或者應該說是個人形z蟲?如果有了後代,將會是什麼?z星人?z蟲還帶着幽靈飛船的基因組,難道會生下來個艦娘?(謝謝書友的腦洞)
這些還只是一部分,剩下的問題才更大。一個人最難理解和認識的就是自己,而趙邁這一次真把自己做成單人生態系統了,他開始分辨不出哪些基因特性是原本自己的,哪些是從血脈中挖掘出來的潛在基因,哪些又是這次高速進化獲得的。德魯伊所有治療、還原的法術都對這種情況無能爲力,因爲沒有一種咒語可以逆轉進化。
“真如拉瑪什圖詛咒的那樣,我要沒有人類後代了。”趙邁苦笑一聲,用手捂住了臉。就算趙邁變身成其他生物,他的細胞也會有現在這樣的強度和能力,而且這是從基因層次上的改變。過去的時候,他還只是比別人多了個細胞器官而已,而這次他徹底成了單獨的一種生物,一個新的物種。
“搞大了……”趙邁搖搖頭,自嘲了一句。對於造成這種結果的行爲他一點也不後悔,沒有足夠的能量進行突破,他就無法壓制神的領域,就沒法讓儲備糧恢復正常。即便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是,如果能回溯更早的時刻,他會更加小心,不讓自己的狗陷入危險之中。
雖說錯誤能夠使人進步,但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自己的細胞的確進化了,但不代表自己的智力進化了,不代表自己已經沒有敵人了。尤其是前者,三眼豺狼只需要從眼前事實簡單的推斷,就能找準趙邁的弱點,而趙邁還以爲自己已經很全面了,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自己並沒有因爲進化而變得更聰明,腦細胞和神經細胞的多餘能量,提高了反應速度,提高了對長時間高強度思考的耐受力,但並沒有提升智力。智力是知識、見識、思考方法和處理能力的綜合考量,也是趙邁目前的短板。
但這個短板似乎很難彌補。趙邁對自己的大腦非常看重,設置層層保護就是爲了避免它受到傷害,根本不想、不敢也不願對它動什麼手腳。再說了,就算是能動手腳,又該怎樣動呢?這可不是爲了能夠跳得更高就加強腿部肌肉強度的簡單變化,大腦如此複雜,趙邁完全沒有頭緒該如何進化。
他思來想去並沒有太好的辦法。當然,他也想過讓z蟲獲得獨立的思考能力,但z蟲的思維能力不會超過趙邁,不然就會有喧賓奪主的危險。即便是完全相同的智力,犯同樣錯誤的可能以及造成趙邁多重人格的可能也很高,這條路子看上去就不靠譜。
既然腦子這方面暫時無法解決,那就用身體上的數量來彌補。趙邁擔心的是朋友們的安危,那就用笨辦法給他們足夠多的保鏢。是時候讓z蟲進入戰鬥模式了,只學習如何建設是不夠的!z蟲採集了很多地球上生物的dna,還有一部分骷髏島上巨獸的信息,但在相同自然原力環境中,真正強大的怪獸實際在格拉利昂。
趙邁檢視自己,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爆炸過了,藍色的光芒已經變得很淡,頭髮和眉毛已經不再發亮,顏色也逐漸退去,現在介於藍色和金色之間。等到變成金色,那就差不多恢復到“正常狀態”了,可惜自己再也做不回真正原本的自己。
估計老爸老媽到時候聽到這麼個消息,肯定會特別失望的。但說不定他們也會慶幸後來又生了一對龍鳳胎……趙邁很欣喜地發現,自己就算是成神了,也還是很在意家庭的事情,這說明他還正常,沒有被神力和神職同化。
畢竟要時時刻刻自省自查才行。趙邁不想再嘗試睡覺了,決定施展幻影移形前往紅樹林。他要看看幽靈飛船的進度還有野獸們集合的情況。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儲備糧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