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老祖右手一翻,一柄四尺左右的碧色法杖,突然躍入掌心。
碧色法杖沒有絲毫威壓,就如同一截普普通通的翠玉,閃爍着溫潤而純淨的光輝。
“小傢伙,我會佈置一座玄階極品法陣,你好好體會。”
靖平老祖話音未落,一道道身影卻是快速匯聚,強橫的威壓激盪着浩蕩的勁風,不斷出現在高臺四周。每一道身影,幾乎都達到了歸藏境、甚至元魂境,赫然是一尊尊地階靈陣師,其中甚至不乏堪比蘇飛焱、寧崮這等的地階中品煉器師。
只是這一尊尊靈陣師竭盡全力、不惜真元趕到此地,立刻便即沉靜下來,靜靜注視着。
靖平老祖神龍見首不見尾,靈陣宗的地階靈陣師中,見過靖平老祖的寥寥無幾。
此時聽聞靖平老祖出現在煉器宗、準備收徒,特別是要親自佈陣、檢驗天賦,對於無數靈陣師而言,簡直是無上機緣。要知道達到靖平老祖這等境界,舉手投足之間,都充盈着無盡玄妙、無盡精微,只要參悟一絲半縷,便會有莫大的收穫。
楚天策一愣,旋即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
靖平老祖雷厲風行,完全超出了楚天策的預料。
既沒有想到巫英代師傳藝、師尊竟然是擎天宮第一靈陣師,靖平老祖。
更沒有想到靖平老祖如此乾脆,直接要將自己收爲親傳弟子、衣鉢傳人。
來不及多想,下一刻,靖平老祖手中的碧玉法杖微微一立,一道晶瑩的碧色光輝倏然揚起。
靈妙而細膩,溫潤而純淨,這一道碧瑩瑩的光輝,就如同品質最好的美玉,映照着太陽的光輝。
無數觀戰者還來不及反應,靖平老祖左手突然劃出一個奇異的半弧,猶如新月一般,霎時間將碧玉光輝絞碎。一時之間,碧玉光輝好似漫天星光,衆星拱月一般,將新月般的半弧拱衛在覈心,溫潤而細膩的光芒,霎時間激盪起一抹凌厲至極的鋒銳。
錚!錚!錚!
指尖連彈,好似虛空劍鳴、九霄龍吟,三聲清勁的脆響,陡然炸開。
漫天碧光猛然彌散,旋即狠狠一收,無盡劍意沖霄而起,幾乎每一寸虛空,都激盪着鋒銳之極的劍意。下一霎,碧光悄然消散,方圓三丈之內,只剩下一片濃重而深沉的漆黑,一切痕跡、甚至整片虛空,都被徹底絞碎,只剩下虛無。
滿場肅然,一片死寂。
恐怖之極的威壓,早已隨着碧光消散、而徹底消弭。
然而高臺四周,哪怕是蘇飛焱這等半步真武境的強者,內心深處都充盈着無法遏制的恐懼和震撼。
這只是一座玄階極品的靈陣,和真正的地階法陣,有着極其明顯的差距。
但這座距離衆人極遠、只有三丈方圓的法陣,讓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的靈魂,幾乎被徹底碾碎。
足足十個呼吸,被絞碎的虛空,才匯聚開始恢復。
天地法則,可是守護整片世界,不斷修復世界的裂痕。
可是陣法的威壓,卻是硬生生將天地法則壓制了十個呼吸。
一時之間,無數觀戰者一個個瞠目結舌,只剩下粗重而凌亂的呼吸,根本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此陣喚作千劍湮靈陣。”
靖平老祖蒼老的聲音猶如金鐵交鳴,裂石穿雲,好似劍芒一般直刺而出。
楚天策眉心精光大作,好似陡然浮現起一枚金剛珠,右手虛執長劍、身軀猛然凝滯。
雙目微閉,氣息若有似無,整個人就如同一尊石雕一般,默然肅立。
“千劍湮靈陣,靖平,你還真是捨得本錢。”
蘇永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稍顯意外的笑意,輕輕搖頭。
靖平道人卻是笑道:“千劍湮靈陣的入門陣法,剛好是玄階極品的巔峰之作,這小子劍道天賦驚豔之極,正好以此踏入靈陣之道。希望他能夠在一個時辰內,感悟到靈陣的精粹吧,若是超過六個時辰,雖然以他的靈魂和神紋天賦,追上我或許有希望,但想更進一步,實在是太難了。”
兩人的對話,哪怕近在尺咫的蘇飛焱,都完全沒有察覺。
這並非是靈魂傳音,而是一種極其精妙的真元運用。
時間緩緩流逝,蘇永和靖平道人兩位老祖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望着楚天策。
有兩位老祖虛空懸立,雖然觀戰者越聚越多,然而高臺四周卻是愈發安靜。
三天之期未滿,煉器大賽其實尚未結束,只是此時所有人都失去了興趣。
即便是高臺上將靈器煉製到一半的天才煉器師們,都將全部精力匯聚在楚天策身上。
大概一刻鐘,突然,閉目靜立的楚天策一步踏出,右手虛執長劍,緩緩刺出。
“咦?這是什麼手法?是在佈陣?”
“看起來不太像啊,這完全是劍法的起手式。”
“這確實是劍法,不過這劍法看起來平平無奇,根本沒有太多亮眼的地方啊!”
不只是煉器師,就算是不斷趕來的高階靈陣師,都是一臉茫然。
楚天策卻好似充耳不聞,一步一劍,並沒有特別迅捷,然而一股輕靈縹緲的劍意卻是逐漸彌散開來。沒有一絲一毫氣勁威壓,甚至連真元的波動都沒有,就如同一名毫無根基的劍修、甚至只是一個舞者,踏歌仗劍、迎風而舞。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尊地階中品的靈陣師驚呼一聲,眼底陡然升騰起一抹駭然。
“這劍舞蘊藏的真意,與千劍湮靈陣竟然一般無二!以劍爲筆、以劍痕爲神紋,好驚人的悟性!”
驚呼聲中,無數觀戰者順着靈陣師的目光,猛然發現,在楚天策周圍,一片極淡極淡的陣紋,正在逐漸凝聚。莫可名狀的凌厲劍意,雖然極其細弱、幾乎微不可查一般,然而細細體會,卻是能夠感受到一股純粹之極的鋒銳和霸道,自陣紋最深處,緩緩彌散。
“這怎麼可能?千劍湮靈陣,短短一刻鐘,竟然可以通過劍舞佈陣?”
“這顯然是將千劍湮靈陣的精粹徹底參悟,才能夠將陣法化爲劍舞,這樣的悟性……”
無數顫抖的聲音不斷響起,普通的煉器師許多仍舊是一臉茫然,然而靈陣師們卻是一個個好似見了鬼一樣,原本眼底的嫉妒和羨慕,甚至都在一瞬間消弭,只剩下無盡的震驚和駭然。
“可惜了!”
片刻之後,蘇永長長嘆了一口氣,眼底卻是隱隱有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