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婿的標準。
蘇龍的語氣非常沉靜,眼底卻是閃爍着淡淡的陰沉和惆悵。
“天策天資橫溢,戰力超凡,遠遠不是尋常天才妖孽能夠比擬的,至於人品心性、更不必說了。”
蘇永蒼老的聲音響起,相似的陰沉和惆悵之中,卻是明顯充盈着歡喜和期待。
楚天策目光悄然挪移,和蘇雨濛輕輕一撞,明顯感受到、蘇雨濛大概同樣不太瞭解內情。
“女兒,早先巴天磊一心追求你,其實是受到了我的默許,理由非常簡單,就是巴家勢力頗大、巴天磊不只是巴家少主、更是巴家年青一代第一天才,未來有不小的把握衝擊琉璃金身、甚至有着一線希望踏破極限、晉升到無上不死境。”
蘇龍望着蘇雨濛,眼中隱隱有着些許的歉疚,卻是全無絲毫後悔。
“祖父大人貴爲擎天宮最頂級的煉器宗師,在元龍星都屈指可數,身份地位、較之巴家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曾聽聞父親大人於煉器一道頗有天賦,其後卻是轉而習武。這期間的往事……”
蘇雨濛深深望着父親和祖父,語速極慢,但並無怨懟之色。
有些事情,蘇雨濛是知曉的。
有些事情,蘇雨濛雖然不知曉,但卻可以隱約猜到一些。
“一言以蔽之,神紋之道、終究是錦上添花罷了。”
蘇永凝望着蘇龍,沉默片刻,終於長嘆一聲。
“都是些在修行世界、日日夜夜上演的俗套橋段,你的母族血脈極限不凡、但其實頗爲稀薄,戰鬥力亦是一代不如一代,隨後就是懷璧其罪、慘遭滅門的故事。你母親雖然當年流散在外,避過了最初的殺戮,但最終還是難逃一死,這個過程中、連你祖父都身受重傷。”
“不過仇家對於擎天宮沒有太多興趣,確認你母親身死、同時確無珍寶,也就自然離開了,我和你祖父就這樣勉強撿了兩條命。經此一事,我便徹底放棄了煉器,專修武道,只可惜天賦平庸,若無機緣奇遇、窮竭一生,估計上限便是神火境初期而已了。”
“你當年已經出生,藏在擎天宮護宗大陣之內,大概也是因爲你血脈品質太低,纔沒有被發現。不過這種毀宗滅門的追殺,常常持續千百年、確認斬盡殺絕,既然你父親我天資有限,也只能依仗未來夫家的手段、保證你的安全。”
蘇龍並沒有直視女兒的眼瞳,而是遙遙望向虛空,似乎在回想着先前險死還生的絕境。
妻子就在面前被輕易斬殺,心中猶如天神般的父親、更是被輕易擊潰。
這種痛苦與絕望,在那個剎那、徹底摧毀了蘇龍的信念與價值。
絕對的武力,在那一刻、變成了蘇龍一切判斷和選擇的標準。
“原來如此。”
蘇雨濛聞言,良久方纔緩緩閉合雙眼、嘆息聲咽在喉間。
許多事情,父親和祖父一直諱莫如深、不願多提。
直到今日,雖然許多細節尚不清晰、但前因後果卻是漸漸明瞭。
“敢問那個仇家是什麼種族?”楚天策望着陷入沉默的祖孫三人,“另外雨濛的血脈是……”
“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仇家的武者都是一襲黑袍、戰法細膩詭異,不似人族,大概亦是某種靈獸血脈。至於雨濛的血脈……她們自稱銀瞳一族,從戰法和傳承來看,大概與銀鱗蛟蛇一類相仿。”
蘇永接過話來,聲音中帶着濃濃的疑惑。
這個疑惑,已經困擾他百餘年了。
銀瞳一族,並不強大,傳聞其血脈極限、亦只是堪堪達到長生而已,根本不值得如此大手筆。
單單是當日輕易擊敗蘇永的那個黑衣武者,按照常理、便絕不遜於銀瞳一族修行的極致。
楚天策聞言,心中一陣恍然。
在聽風閣中,楚天策曾經特別購買過一次消息。
一百七十年前,銀瞳一族覆滅,大概是因爲內外勾結、奪權失敗,最終引發大戰。按照聽風閣的消息,蘇雨濛的母親,大概就是那時逃遁出來,其後遇到蘇龍、生下蘇雨濛,之後遇到追殺、身死魂滅。
不過此刻按照蘇龍和蘇永的說法,這其中必然還有着內情。
只是這個內情,由於銀瞳一族極爲平庸的血脈與戰力,處處透露出難以索解的詭異。
“如今百餘年過去了,那些仇敵一直沒有再出現,我們通過種種方式暗中打探,同樣找不到一絲半縷的痕跡。若非此刻星球中還隱藏着一些銀瞳一族的小傢伙,當年一場慘劇、真好似是幻夢一場。”
蘇龍苦笑一聲,聲音中隱隱帶着些微的慶幸。
大仇難報,自然是痛楚之極。
但仇家消失,便意味着蘇雨濛暫時處於安全之境,反倒是極大的幸運。
“如今這些事情都不太重要了,莫說是元龍星,縱然是茫茫烈蒼星域,天策你如今應該也有了自保之力。想來我當年所經歷的悲傷與絕望,雨濛母親所經歷的痛苦與慘烈,大概是不會發生在你們兩個身上了,縱然仇敵當真來襲,你至少可以帶着雨濛逃出生天。”
蘇龍說到此刻,語速終於漸漸變得輕快。
“雨濛姐,你敞開血脈本源,我再看看、試試能不能尋覓到你血脈中的秘密。”
楚天策思忖片刻,終於緩聲說道。
蘇雨濛卻是微微一滯,澀聲道:“這銀瞳血脈本源,我並沒有辦法全力運轉,更不必說自如掌控了。天策你直接以靈魄血脈、強行替我運轉本源,最大化血脈的力量、看看究竟能不能得到些什麼。”
“你不能完全掌控血脈本源?”
楚天策一驚。
兩旁的蘇龍和蘇永同樣是滿臉驚訝之色。
血脈,是修行者的本源根基。
不能夠掌控血脈本源的情況,極其罕見,甚至連楚天策、糖球這種並未真正覺醒全部血脈的超級妖孽,都不能算是“無法掌控血脈本源”。唯有剛剛踏入修行世界、根本不知血脈爲何物,亦或是血脈與自身並不契合,纔有可能陷入這種窘境。
“自從之前一次血脈蛻變,我便發現無法完全掌控血脈了,不過並沒有什麼壞處。”
蘇雨濛看着三人驚訝而擔憂的目光,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