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域,南巖域裡最大的輝耀城中,一座高達九層,通體琉璃的酒樓,傲視城中所有建築。
這座齊峰樓,相傳乃是以前巖域域主一手‘操’辦,用來接待所有修士,不論實力高低,只要能突破樓層中的禁制,就可以安然入內。
但九層間各自的禁制強度並不相同,樓層越高,禁制越強。因此這座樓也成爲一種身份和實力的象徵,來客所在的樓層越高,實力和身份自然也越高,高層永遠都是所有修士嚮往的地方。
最底層,只需要有養氣境界就可以打破禁制,可以說是人最多,但也最不被人看起的地方。
而在一層角落處的一個位置,展不歌正大口喝着烈酒。
他此刻的模樣有了很大的變化,容貌不再是以前十七歲有些俊秀的臉,而是換了一張臉,看起來有二十出頭,面貌普通。
“蒼途後人送我的這張紙,派上了用場。”展不歌仰頭喝掉碗裡最後一口酒,感受着烈酒灌喉的痛快,心中默默想到。
他現在的容貌,是易容後的樣子,也不是什麼易容術,只是在臉上撲了一層薄薄的紙而已。
這紙薄弱輕靈,柔軟嫩滑,是一種極好的易容靈器,正是蒼途的後輩,在離開時送給展不歌的那張紙。
在前往這座城的路上,展不歌早已經‘摸’索透徹紙張的用途,也正是有了這易容面具,他才能如此坦然的坐在這裡。
在這裡他本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只想到和各個高手過招,以實戰來加速提升自身實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快速修煉,以最快的速度擺脫一切麻煩,以最快的速度將掉落在雲中天的五把神劍收齊,然後開啓神藏,然後離開這個聖人口中的囚籠之地,好去外面的大世界中找尋救活杉星沫需要的神材。
種種痛苦纏繞心頭,他唯有以不斷的變強,不停歇的修煉來麻痹自己,好讓他暫時忘卻這些沉重和苦澀。
今天一到這輝耀城,他就直奔這最高的齊峰樓而來,對這齊峰樓,一路上也有所瞭解,知道一些強者和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一般都會在這裡出沒。
他要找高手過招,但主動尋人比試,容易惹出一些麻煩,所以才戴上了這張面具,不想再爲自己引來任何的麻煩。
而在他喝酒的過程中,聽聞周圍人羣的談話,越聽越覺得自己戴這個面具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周圍很多人還在討論幾個月前,在究寒玄宗出現的神秘少年強者,傳到如今,幾乎已經將曾經的他誇到了天上。
“那神秘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四大域主身死的原因,至今還是一個謎。”
“四大域主齊齊身死,一定是所在的地方有天大的危險,但他也在場,怎麼只有他沒死?你們說這事會不會是他一手策劃……”
有人看了看左右,突然這樣說道,讓後面一個人嗆了一口酒。
“咳,這怎麼可能,我猜應該是四大域主合力將他救下,所以才得以存活,他身上一定有不爲人知的驚天秘密,或者一定是天賦驚人的絕世天才。”
“嗯,有很多人都這樣猜測,畢竟後來他做出的那些事,也實在是太驚人了,劍斬金丹大能,從八個築基巔峰的頂尖天驕手中安然逃脫,一切都足以說明,他乃是天才中的奇才!”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他一定要死,他知道的太多,天賦又太強,如果能成長起來,再拿上域主神劍,那四大域就是他一個人的天下了,所以我們四大域沒有一個大勢力會放過他的。”
這話出來,許多人都贊同點頭,不過那說話的人卻搖搖頭又道。
“這些都是次要,知道一個月前,從天而降的那九個人嗎?每一個都彷彿天上君王,似乎能橫掃我們四大域。”
“你是說那九個妖孽?明明只有金丹境界,我卻感覺他們比以前的域主還要強!”
“嗯,聽聞是來自天外天中的絕世妖孽,強到讓人顫抖,我懷疑,那些人的到來,和這個神秘人有極大的關係!”
……
在後面一直默默聽他們講話的展不歌,不由無聲的搖了搖頭,暗自慶幸自己換了一個身份,不然只怕一進城就被人圍攻了,也想不到現在滿天下都是關於他的傳言。
旁邊的人還在談論着,話題從一個人轉到整片天下,又到某個‘女’子,最後又到各大吸引人的事件和消息。
“聽聞那究寒玄宗的付寒得了大造化,一口氣將劍意融合了十種,修爲也更‘精’進一分,距離突破金丹不遠了,如今的實力,直‘逼’金丹強者。”
“他算什麼,我南巖天宗的第二核心弟子黃文龍,劍意雖然沒有他融合的多,可手持的極品靈劍和他本身契合度非常之高,九種意境完全相同,一劍爆發出來,就連一些普通的金丹強者都要避開鋒芒,現在除了四大天宗的最強天驕,還有誰能和黃文龍爭鋒?”
“那倒是,不知道這次四大域突然舉辦的四域****中,他們能得到什麼名次。”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舉辦四域****?”
“連這都不知道,自從天外天降下九大絕世妖孽後,四大域不論是年輕強者,還是老一輩高人,全都被震驚,有了濃濃的緊迫感,所以要從整個四大域裡,找出天賦最強的一百個人來大肆培養,以待解決未來的一切阻礙,這一次比試,就連天宗最強的核心天驕都會出場!”
“知道什麼叫大肆培養嗎?四大域所有天宗和玄宗都會一起出手,共同拿出無數資源,所有宗‘門’禁地隨便這些人進出,一切關於修煉的條件都會滿足他們,讓他們最快的成長起來。”
“一百個名額……算了,和我們沒有關係,恐怕只有六層以上的那些人才會有一些希望吧。”
有人嘆息,能在一層停留的,都是養氣境界弟子,這點修爲,給天驕塞牙縫都不夠。
展不歌漸漸有了興趣,大肆培養,隨意進出任何一個宗‘門’的禁地,這些對他都非常有用,一個究寒玄宗的禁地,就讓他迅速突破到煉氣巔峰,並且領悟諸多劍意,甚至將帝金劍意也添補到半成,而這麼多大型‘門’派,甚至天宗的禁地裡,又會有什麼際遇給他。
啪!
突然間,一聲異常刺耳的巴掌聲響起。
展不歌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低着頭,捂着臉從大廳中間擠出來,在他身後有一個身穿華麗錦衣的少年,正冷笑着看向年輕人。
“既然是廢物,眼睛就別到處‘亂’看!”少年的話音非常跋扈,昂着頭蔑視着捂着臉的青年,轉瞬回頭向他身邊的人看去。
在他身邊,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綠‘色’長裙的‘女’子,正有些不忍的看着退去的青年,這時候注意到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臉‘色’微冷:“你讓他不要‘亂’看,你自己又‘亂’看什麼。”
這話中已是有了幾分同情和責怪。
少年一聽這話,在人羣中只感覺臉上微熱,遂即一‘挺’‘胸’道:“不要拿我和他做比較,他是廢物,而我是黃武。”
“黃武!黃文龍的弟弟!”
人羣裡當下傳來驚呼,在一層的修士,全都是最底層的普通人,黃文龍這種頂尖天驕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天上的皓月一樣遙遠。
現在竟然見到黃文龍的弟弟,難免驚訝。
“你怎麼知道他是廢物,也許未來他會比你強,畢竟,天資真正傑出的是你哥哥,不是你!”
綠衣少‘女’臉上閃過一絲厭意,回頭看了一眼剛纔被打的青年,嫣然一笑後轉身離開。
而她走後,留在原地的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後,驀然擡起頭向剛纔那個少年走來。
而這時,那少年已經到了展不歌所在的桌子上,剛一坐下就看到黃武又向他走來,不由驚的站起來,一時間惶恐不安,話也不會說了。
“你未來會比我強?青霞仙子既然如此說了,今天我就討教一番!”少年說着,一手伸出把青年拉到眼前,神‘色’中充滿了不爽。
展不歌看着這一切,目光中沒有一絲‘波’動,兩世爲人,這種事他遇到的實在太多了,弱者被強者欺,強者被更強者欺,沒有止境。
啪,啪,啪!
一連三個巴掌響起,錦衣少年猛地一把將青年丟在地上,不屑的掃了一眼展不歌,見展不歌沒有什麼動靜,遂即放過。
這時候的少年,就像一個盛怒的獅子,誰惹就咬誰一樣。
最後少年離去了,在所有人畏懼的目光中上了樓,直到這時候,被打的青年才畏畏縮縮的站起來,重新坐在了展不歌對面,一言不發。
展不歌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他,同樣無聲無息。
這裡寂靜良久,半晌那青年才長長嘆息一聲,似乎察覺到展不歌一直都在看着他,以爲是嫌棄他坐在這裡,不由低聲向展不歌道:“道友,我能在這裡坐下吧。”
“我說不能,你是不是會離開?”展不歌沒有表情的說道。
他這樣說,那青年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嘆息一聲,眼神中有着無奈,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個角落。
“轉身離開,一種是選擇發奮變強,一種是選擇頹然放棄,你是哪種?”
展不歌喝完壺裡最後一口酒,吃下最後一片‘肉’,同樣站起了身子,讓出這張桌子,大步向連接第二層的通道走去,最後回頭道:“我是第一種,我相信你也是,那張桌子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