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郯家的別墅裡,到處都充滿了不同以往的凝重氣氛,衆僕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以爲空氣中那濃烈的火藥味。
老管家靜靜的站在一旁,老練精明的眼球用餘光偷偷的觀察着主人的臉色,依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郯家絕對有一件轟動的大事情!不然,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夠讓老爺夫人以及小姐臉色都這麼的差勁。
良久,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直到一個女傭上前,在管家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便立刻退下。
不急不緩的走到這個家的家主郯奕的面前,“老爺,少爺來了。”
眉間微微一挑,不着痕跡,看着大門的目光也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期待。這一系列細微的異常落入了坐在一旁的貴婦人眼中,美眸裡劃過一絲嫉恨。
半響,郯邪便抱着一個熟睡的女孩走了進來,那臉上的柔情幾乎嚇死了所有的人。當然,除了先前就已經驚訝過的郯奕和郯柔除外。
“邪兒,你……”貴婦人明顯帶着不敢置信和激動,那個是她的兒子嗎?就算不是親生的,而且接觸也很少,但多少她還是對這個無情的郯邪瞭解一些的。
“閉嘴,吵到她的話就小心你的舌頭。”沉聲警告着,郯邪對這個“母親”明顯沒什麼好感。
蕭俐帶着不甘,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那一眼冰冷的帶有警告的視線後,最終沒有說話。對於這個被人傳得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兒子”,她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
畢竟,就算她要跟郯邪鬧翻了,也不會有十足的把握,對自己向來都是不冷不熱的丈夫會站在自己這邊。
“哥,你來了!”郯柔掛上平日裡的笑臉迎上去,可是郯邪卻像是沒看到她一樣,徑直從她的身邊走過,還伸手在寶貝和她之間隔着,好像她是什麼病毒體一樣。
這讓郯柔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在這麼多僕人的面前,叫她顏面何在?要知道,對外,她也是郯家大小姐啊!身份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哪裡容得下這樣的無視?
可是,儘管這樣,她又能夠做些什麼呢?面對那樣的哥哥。
“你來了。”話語雖是在問郯邪,可是郯奕的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的鎖定在那懷裡的人兒身上。
“恩。”淡淡的迴應了一聲,絲毫不像是一對父子應該有的。側過身坐下,只留給那道視線一個黑色的小腦袋。他很是不爽有人這樣看着他的寶貝。
蕭俐在看到那根本就無法想象的柔和,居然就真真實實的存在於那張嗜血的眸子裡,說不驚訝才奇怪!
“她……怎麼會……”
“媽,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傻……女孩。”郯柔眼神暗沉着給母親解釋着,原本準備說傻子的,可是卻在看到那抹警告後硬生生的嚥下。
“什麼?她就是?”蕭俐怎麼也不會想到,郯邪的品味居然是如此的……戀童?
眼眸危險的眯了眯,凌厲的威懾直逼向貴婦,“怎麼?對於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不滿嗎?”
是的,未婚妻!他決定好了,他的寶貝就是陪他走完人生的不二人選!第一次覺得,婚姻居然是如此的令人期待,讓他現在想到哪個畫面都不禁有些迫不及待。
“未……未婚妻?”難道,他們想要訂婚?看着那張睡顏,蕭俐只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不過,美眸立即被虛僞所覆蓋,“不,我怎麼會有不滿呢?呵呵。”
狂妄的挑了挑劍眉,語氣中的貶低任誰都聽得出來,“就算有,你也不配!”
貴婦的身子怔了怔,嘴角的弧度有些維持不下去了,那緊攥的手掌也微微顫抖。
“嗯?”
就在這時,酣睡着的人兒不知何時已經輕吟一聲,張開了朦朧的水眸,“糖哥哥?”
見寶貝醒來的郯邪,臉色遜色變爲柔和,“寶貝,睡好了嗎?”
“恩。”揉了揉眼睛,四周望了望,“這裡是哪裡?咦?奇怪,這個婆婆怎麼在看着寶貝啊?糖哥哥?”
順着她的疑惑的視線,看向坐在對面離自己和寶貝有着一個茶几的距離的蕭俐,婆婆?這個詞用的不錯!可是,她爲何要這樣震驚的盯着寶貝看呢?就好像,和昨天的郯奕一樣?
“你……你……”塗得豔紅的長指甲指向寶貝,半天除了“你”字以外都說不出話來。那雙眸子……那雙曾經在照片上看過一眼,卻清晰的記在腦海裡的眸子!她記得!
“媽媽?怎麼了?”郯柔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從沒見過她這麼的失態。這個寶貝究竟是何方神聖?至於爸媽都這麼的激動嗎!
郯邪的臉色“唰”的就沉了下來,厲聲道:“放下你的爪子,你還沒有那個資格這樣指着她!”
高深莫測的眼眸微微垂簾,郯奕知道,爲何蕭俐在看到寶貝張開眼睛的時候會這麼的驚訝。“別結巴了,她們是母女。”
是的,他可以確定,擁有那樣一雙神似的眸子,和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容貌,全世界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儘管沒有確切的證明,但是,她們是母女這一點,絕對佔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
母女?他們在說誰和誰?直覺告訴郯邪,他們口中的“她”和寶貝絕對託不了干係。然而,爲什麼會令他們先後都如此的震驚呢?
“什……什麼?”蕭俐幾乎顫抖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母女?呵……哈哈……居然是母女?哈哈哈……”
“媽,你這是怎麼了?”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是在笑,爲何卻給人一種害怕的感覺?郯柔可以肯定,那眼底的血絲絕對不是笑出來的!
“好,好一個母女!這兩隻狐狸精!兩個賤人!”面部變得扭曲猙獰,看着一臉無辜的寶貝的眼神彷彿要把她給戳出個血淋淋的洞來。
“女人,你給我閉嘴!什麼賤人?什麼狐狸精?你再敢給我胡說八道一句試試看!”將寶貝護在懷裡,郯邪惡狠狠的警告着,他豈會讓他的寶貝嚇到?
“哈哈,一個秦黎也就夠了,勾引別人的男人還腳踩兩條船也就罷了,她的女兒,這隻小狐狸精!居然還想來郯家搗亂!”
“住口!說夠了沒有!”郯奕大力的拍了一下沙發扶手,暴喝的站了起來,嚇得周圍的一羣僕人皆是一顫。他們從未見過老爺發這樣大的脾氣。
血紅的雙眸看向忍不住爆發的男人,“怎麼?你還在心疼那個賤女人?呵呵,別人早就不知道在哪裡去快活了!記不記得你還是個問題……”
啪!
一個重重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蕭俐的左臉頰上,踩着高跟鞋的她一個重心不穩朝着茶几上倒去。
“啊!”
“媽!”
砰!
額角傳來一陣痛意,隨即似乎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流了下來。她知道,那是撞到了茶几的一角。
傷口的位置離太陽穴很近,差一點就到了太陽穴。也就是說,差一點,她就要去見死神了。然而,看向那個無情的打了自己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此刻卻一臉漠不關心的站在那裡。
呵呵,真是諷刺啊!她現在的丈夫,自從郯邪的親生母親去世後便娶了自己的丈夫,結婚十幾年來,從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就連郯柔這個女兒都是在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僥倖懷上的。然而,那僅有的一次纏綿,他的嘴裡喚出來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是否應該覺得慶幸呢?她的名字裡有個俐,而那個女人的名字裡有個黎。
寶貝茫然的看着那一條條紅色的印記從那個婆婆的額角留下,心中並沒有產生對血的恐懼感,反而是一種興奮,得意的感覺呢?奇怪啊,她該不會是有犯罪的心理吧?
異想天開的人兒,並未發現,那雙原本應該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正帶着探究看着自己。
郯邪天生敏感,對任何事物的觀察和理解都是絕對的準確,他剛剛在小人兒的眼裡捕捉到了一抹不輸於她的……興奮?看到了鮮血,會感到興奮?這樣的反應說明了什麼?
他想,這個小寶貝似乎並不是他看到的那樣單純,他感覺到了,慵懶只不過是她的本性,而單純,卻僅僅是因爲她的癡傻而造成的。這樣想着,他竟然有些期待佳人的真正的性格會是如何。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無論眼前的人兒究竟是好是壞,是單純是邪惡,他這輩子,恐怕都逃不出她的陷阱了。
郯奕冷冷的掃視了地上的女人一眼,不帶一絲憐惜,“蕭俐,她不是賤人,永遠都不是!”
他可以面對她對別的男人微笑,他可以看着她在別的男人的懷裡幸福,這些,他都可以忍受!但是,唯獨的,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在他的面前這樣說他的黎兒!絕對不允許!
“呵呵……哈哈哈哈……”女人大笑起來,配着那猙獰的傷口,還有那眼底的悲哀以及……憎恨。“我恨你……恨你!郯……奕……”
“媽!媽媽!你怎麼了?不要嚇柔兒啊!”
那悲慼的身影,緩緩的倒下,郯柔焦急的呼喚着,淚眼模糊的懇求着那個一臉寒冰的自己的父親,“爸!爸,媽到底怎麼惹你生氣了?爲什麼要打她!爸,求求你,救救媽媽吧!”
厭惡的看着撲到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女兒,“管家,交給你了。”
“是的,老爺。”
並沒有理會地上的一對母女,郯奕難得和顏悅色的看着寶貝,眼底閃過的一抹光芒,那叫做溫柔,“你叫寶貝是吧?”
“恩。”乖乖的點了點頭。
“寶貝,我想和你聊聊……”
“不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便被郯邪一口拒絕。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會讓寶貝和他聊天?他的寶貝,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拿走,就算是暫時的“借”一下也不行!
“那……就一起去喝杯茶吧,好嗎?”眼底帶着淡淡的苦澀,淡淡的懇求。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的低聲下氣。
“好!我要去!”寶貝開心的叫道。不知爲何,她認爲,這個叔叔應該不會對她怎樣。
“寶貝……”男人有些不悅。
“我要去嘛!”寶貝拽着郯邪的衣袖,撒嬌着。
那小鳥依人的模樣,那帶着一絲算計,一絲狡詐的眼神……郯奕只覺得眼前的寶貝和曾經那個倩影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