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無情的丈夫身邊,她一定挺辛苦的,民間有和離的夫妻,楚帝和皇后哪有和離的可能?
何況顧衍也沒明白她殫精竭慮拼了這些年,哪能說放棄就放棄。
起碼他沒資格讓她放棄。
趙皇后好笑的問道:“本宮爲何要難過?本宮不是靜妃,同陛下也沒生出皇子,他可以隨時捨棄我,給我的榮寵頂天只有兩三分的真心,本宮亦然。”
“顧衍,這世上不是隻有男人是無情的。”
“你別把本宮想得太過賢良淑德,只認一人。我也不瞞着你,從我進宮那日起,就沒想過做一個賢后,我雖然入宮並非自願,只能聽從安排,但是從我踏入宮門後便清楚的明白了我想要什麼,什麼人或是什麼意外都無法阻止我。”
趙皇后眸子凌冽,透徹徹骨的寒冷,“你再對本宮露出憐憫可憐之意,本宮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既然本宮做了,就不怕將來被千夫所指,萬世唾棄。”
顧衍連忙用手擋住了自己雙眸,“不敢,不敢。”如女婿偷偷同他說的,只有傻瓜纔會憐憫皇后娘娘。
被他的動作弄愣了,寒意一瞬間斂去,該同顧衍說的話,她已經都交代了,“你去把蕭陽叫來,本宮有事同他商量。”
“娘娘。”
“做什麼?”
“這……這就說完了?”
顧衍面露一絲的不捨和沮喪,自己的表現得太沒用,同皇后娘娘相處又太短,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多,以後……她不大可能會單獨召見自己了。
趙皇后手輕輕撫了一下小腹,玩味的問道:“平郡王還想如何?或是你還想同本宮說什麼?”
“臣去叫臣女婿,只是臣女婿性情高傲,不似臣對娘娘忠誠敬畏,他倘若得罪您,您看在……臣。”
感覺到趙皇后犀利的目光,顧衍連忙改口:“看在小暖的份上別同他吵得太厲害了,您疼小暖,小暖也很孝順您的,您同他爭執只會讓小暖爲難。”
“只要我們都疼小暖,真心疼愛她,我和他就吵不起來。”趙皇后撇了撇嘴角,“這一點我和他心中都有分寸,用不上你操心。”
顧衍放了一半的心,從地上爬起來,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趙皇后,轉身大步離去。
一會便轉到了寺廟裡,碰到悠然站在樹下的蕭陽,“娘娘叫你。”
蕭陽含笑點頭,“岳父先在佛堂暫且歇息,同娘娘談完事後,我和岳父一起回京,獵物等已經安排妥當,今晚我同您再喝兩杯。”
“我還是要喝猴兒酒。”
“成。”
蕭陽從不拒絕顧衍任何的要求,尤其是在美酒上,別人千金難買一罈,他可勁的供應顧衍。
顧衍低聲道:“娘娘同我說不讓我惹事,嗯,我看她脾氣善變得厲害,也不知是不是到了那日子……一會高興,一會生氣的,讓人摸不到頭腦。乖女婿啊,看在我的面上,她又是女人,不是要緊的事,你就讓一步,全當哄她高興了。你知曉陛下……最近很寵年輕的妃嬪,她爲陛下得罪靜北侯,又杖責陛下的寵妃,陛下好似忘了她,沒聽說陛下叫她回宮。”
“我聽您的,讓一讓。”蕭陽嘴角有點僵硬,能同老實的岳父說,是皇后娘娘不願意回宮嗎?
以前他只見過顧衍關心小暖,關心姜太夫人,對別的女子一向不在意,那夜之後,誰說岳父不知疼人?
眼見岳父越陷越深,蕭陽是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難怪小暖都不管岳父和娘娘的私事了,全憑他們鬧去。
他是不是也只在旁邊看着?
蕭陽向後山走時還想着不再過問……沒等走到後山,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湯藥味兒,仔細辨別一番,藥材有點……有點特別。
他爲小暖的身體狀況特別諮詢過神醫,什麼藥材女子什麼時候用,什麼藥材絕對不能碰,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寺廟中怎麼會有人用那種藥材入藥?
蕭陽好奇的擡頭,腳下一軟,差一點摔了一個踉蹌,皇后娘娘手中端着湯碗,安安穩穩的坐在涼亭中,望着蕭陽震驚的眼睛,慢慢把湯藥往嘴裡送。
“停,快停下。”
這是蕭陽最本能的反應,一個閃身,兩三個跳躍,只是一眨眼就來到娘娘面前,一錠銀子被他甩出,正好砸在娘娘端着湯碗的手上,雖然不重,但娘娘手上吃不住勁,湯碗隨之落地,烏黑的藥汁撒了一地。
蕭陽氣息遠不如平時平穩,一改往日的沉穩悠然,失態的問道:“您知不知道湯碗裡有……有……”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娘娘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明明暗示過小暖,提醒娘娘做好善後事情的……對了,她這也算是善後。
去你的,有這樣善後的?
趙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眨了眨,“你破壞了本宮的決定,你當這決定很容易?”
“您說過,除了小暖之外,您不會再有兒女了。”
蕭陽漸漸平靜下來,隨即坐在皇后娘娘對面的石凳上,“佩服,佩服。”
從他這次和岳父一起來寺廟就一直被娘娘算計着,每一步都算得都很精準,蕭陽從沒被人這麼算計過。
“你不愧顧衍的評價。”趙皇后臉上並沒有任何得意,反而有幾分的欣慰,“他總算是看對了人,雖然你是小暖自己選的,她爲嫁你,在我面前說了你不少的好話,但顧衍最終同意把命根子一般的女兒交給你,證明他很相信你,相信你會對小暖好。”
話鋒一轉,趙皇后望着再無任何破綻,雲淡風輕看不穿想法的蕭陽,“我無法相信你會一輩子對小暖始終如一。”
“娘娘,此時不是談我對我妻子如何,我也不需要向您證明。”
地上的湯藥慢慢流到趙皇后腳邊,乾淨的鞋尖染上一點的藥汁,趙皇后神色頗爲複雜,輕聲說道:“我說只有小暖一個是認真的,從沒想過……想過有今日,喝下湯藥也是最終的決定。”
“岳父這輩子不可能再同誰生兒育女,顧家和平郡王府缺一個繼承人。”
蕭陽白瓷般的俊臉浮現幾分無奈,指尖更是微微泛白,“此事交給我,您只管安心靜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