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你在這邊都玩什麼了?”唐墨放下刀叉,緩聲問道。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還真讓葉安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定了定神,她道:“就去雪山上買了一圈。”
他了然,繼而道:“這邊還有個冰宮,你要不要去看看?去的話,我正好也有個同伴,一個人看的確沒什麼意思。”
“那個……我……”葉安可想拒絕,卻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
她一般對待自己看的不爽的那類人會拒絕得比較乾脆,像唐墨這種半生不熟的。
“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就不用勉強了。”唐墨微笑道。
他這個男人其實挺讓人看不透的,有種電視劇裡亦正亦邪的那種人物的感覺,笑得時候會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繃着臉的時候又讓人覺得複雜深沉。
葉安可好不容易出來旅行一次,其實她也覺得這麼回去挺可惜的,最後答應了唐墨的提議。
反正他知道她是陸庭揚的老婆,肯定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於是,兩個人吃完飯後,就來到了冰宮。
這家地下冰宮花費五年才建造而成,裡邊是各種各樣的冰雕,頂部是一束束璀璨的藍色燈光,自上而下的投射,縈繞出夢幻迷離的氛圍。
葉安可不由不感慨人的創造力還有精湛高超的雕刻技藝,這裡每一件雕刻作品都栩栩如生,從花鳥魚蟲、飛禽走獸、亭臺樓閣、高樓大廈、俊男靚女,乃至奇型異景,盡是用白雪和透明的冰造就。
潔白,純淨,神奇。
葉安可拍了很多張照片,唐墨站在她的身後,看到她的小臉凍得通紅,卻仍興奮的樣子,脣角不覺中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
“安可。”
他叫了聲她的名字,在她轉過頭來的那一瞬間,飛快地按下了快門。
閃光燈剎那間亮起,她呆萌的樣子被他的手機記錄下來。
葉安可沒想到他會偷拍自己,連忙衝過去說,“你快把照片刪了!”
“我拍得這麼好看,刪了多可惜。”
葉安可氣得瞪了他一眼,然後快步朝前走去。
唐墨將手機收進口袋,見她走那麼快,連忙提醒道:“地上滑,你小心摔倒。”
結果,話音剛落,葉安可整個人呈向後的姿勢倒去。
唐墨連忙過去接住她,但在葉安可身體的慣性作用下,最終兩個人還是雙雙倒地。
唐墨悲催得充當了人肉墊子,葉安可反射性地從他身上起來,然後拉了他一把,將他給拽了起來。
“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出去吧。”她眼神閃躲了兩下,接着率先轉身走了出去。
唐墨緊跟在後面,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絲的痛苦。
剛纔那一下摔得着實不輕,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葉安可走出去以後,深呼吸了一番,轉頭看了眼唐墨,對他說:“你要回酒店嗎?我想回去了。”
“好。”唐墨點頭,拿出了車鑰匙,準備把她送回到酒店。
結果,葉安可剛一坐上車,陸庭揚的電話就緊跟着打進來。
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着他的名字,她心臟一激動,趕緊接聽,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喂,你到啦?”
“嗯,在去醫院的路上。”那頭的陸庭揚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葉安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緊接着問道:“你在那邊怎麼樣?有沒有老實待在酒店?”
葉安可聽到這句心虛了,餘光瞄了眼唐墨,刻意迴避了他那個問題,含糊其辭地說:“我在這邊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只可惜,陸庭揚這人太敏銳,他分分鐘就聽出來她話中的不對勁。
“你沒待在酒店房間?”他問,如果老老實實待在房間的話,她不可能刻意迴避。
“我當然在房間了。”
“那你把電視打開我聽一下。”
葉安可默然了幾秒,打開了唐墨車上的廣播,“聽見了嗎?”
那頭的陸庭揚眯了眯眸,聲音驟然低沉了幾分,“你坐在誰的車上?”
葉安可的心臟頓時一“咯噔”,連忙道:“那個,我這邊信號不好,你剛纔說什麼?喂……喂,我聽不清,你再說一遍……”
說着,她“啪地”一下掛了,葉安可拍了拍心臟亂跳的小心臟,心想陸庭揚這人這簡直太可怕,什麼事都瞞不過他,以後她再也不在他面前撒謊了。
“怎麼?陸總還隨時隨地查崗嗎?”唐墨將車子拐了個彎,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他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這裡。”葉安可淡淡說道,這句話真是說得完美。
唐墨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而不一會兒,陸庭揚又把電話打了過來,葉安可握着手機,忐忑了好幾秒才接。
“喂?”
“我聽酒店前臺說,你跟一個男人出去了,是誰?”他上來就直截了當地問。
葉安可不想當着唐墨的面跟他討論這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她可不想讓別人看到陸庭揚小心眼的樣子。
“你就先別問了,我回去跟你說好不好?”
“是唐墨?”
“………”葉安可無語,心想你這不是都知道嗎?幹嘛還要問。
“好了,我不說那麼多了,你現在快點給我回酒店,不然的話……回來你等着瞧。”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我待在瑞士不回去了還不行嗎?”
“隨便你在哪兒,天涯海角我也把你逮回來。”陸庭揚說完,冷哼一聲,“我到醫院了,回到酒店第一時間給我開視頻。”
這男人是不是家住太平洋啊?管那麼寬,就算他是她的丈夫,她也有人身自由的好嗎?
唐墨見葉安可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心有疑問,但也沒有開口。
將車子停下,解開安全帶,他才說道:“酒店到了。”
這麼快?
葉安可茫然地眨了眨眼,回過神來立刻道:“那我下車了。”
說完後,她正欲推開車門下去,唐墨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什麼時候回國?”
“明天早上。”
“嗯。”他的眸中劃過一絲瞭然,鬆開了手。
葉安可匆匆的說了聲“再見”,然後下了車。
唐墨這時打出去一個電話,“幫我把航班調到明天早上,嗯,提前回去。”
葉安可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給陸庭揚撥了視頻電話。
他接起,葉安可看到那張熟悉俊朗的臉,想念一股腦兒的全涌上了心頭。
手機像素實在太好,她看清了他眼底泛的那一層青黑,不由心疼的問:“你是不是在飛機上沒休息好?”
“你和唐墨去哪兒了?”他擰眉,不答反問。
葉安可嘆了口氣,“陸庭揚,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我一個人在這兒很無聊,剛好碰見熟人,所以就跟他出去轉了一圈,而且他也不是什麼壞人啊!”
“你跟他很熟?”
“………”她表達得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葉安可默然幾秒道:“我做什麼我有分寸,你實在不相信我就算了。”
她這句話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陸庭揚又怎會聽不出來。
怕兩個人因此鬧得不愉快,他主動妥協道:“你是我老婆,我怎麼會不相信你,我之所以追問是因爲在乎,怕你被別的男人佔到便宜。”
葉安可鼓起腮幫子瞪他,說得她好像很傻一樣。
“我不去接觸壞人,也不給別人機會,他們怎麼能佔到我的便宜。”
“小丫頭,說到底你還是太天真了。”陸庭揚無奈道,“壞人的臉上是不會鐵標籤的。”
葉安可不說話了,定定地打量着他屏幕裡的那張臉。
陸庭揚也在深深地凝視着她,屏幕上,葉安可眼睛水汪汪的,很無辜地看着他,小巧的脣或抿或咬,分明是在勾引他的樣子。
“好了,我到醫院了,忙完再聊。”陸庭揚忽然不捨地開口。
葉安可有些詫異,原來他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剛下飛機啊!怪不得開視頻的時候,她看到他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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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揚來到陸宴鬆住的病房門口,秦婉正在病房裡邊,看到他推門進來,秦婉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怎麼現在纔來啊!電話也打不通。”
“我不是告訴你我在國外嗎?”陸庭揚說完,看了眼正插着吸氧管的陸宴鬆,皺眉問:“爸怎麼突然間病得這麼嚴重?”
“誰知道呢,好端端的就暈倒了,幸虧發現得及時,不然的話……”
秦婉幽幽地嘆了口氣,滿臉愁容。
“媽你彆着急,我會給爸安排最好的心臟外科醫生。”陸庭揚安慰了她一句,接到坐到了病牀邊。
其實他跟他爸的感情真的挺淡的,不知道有錢人家是不是都這樣,從小到大,他幾乎很少跟他爸坐在一起吃飯,有時候甚至一個多星期見不到他。
可是此刻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躺在病牀上,一向那麼威嚴的父親,像棵屹立不倒的大樹一般的父親,那麼的虛弱,他的心也開始隱隱揪疼起來。
畢竟是骨肉至親,血濃於水,人往往對待感情,只有在快失去或者已經失去的時候纔會想要珍惜,陸庭揚此刻便是一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