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這家公司走出去,陸庭揚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快六點了,對喬森說:“你把這事儘快通報給警局那邊,我不回公司了。”
“好的,陸總。”
陸庭揚說完,徑直走向了他的跑車,後面跟着的幾位保鏢也坐上了車,緊跟在他車的後面。
這個時間段,臨市出奇的堵車,半小時後,陸庭揚纔來到了醫院,陸宴鬆的手術就安排在第二天,這段時間他實在太忙都沒時間來看。
只不過,他去的話,他爸恐怕還是會談他和葉安可離婚的事。
想到這兒,陸庭揚就不免覺得頭疼。
果然,他一進到病房,他爸就沒給他好臉色,冷哼了一聲道:“我就說那丫頭會給你災難你還不信。”
秦婉看到陸庭揚的胳膊上吊着繃帶,在他剛要開口說話前,連忙跑過去,“揚兒,你胳膊怎麼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陸庭揚隨口編了個,他也不想讓父母跟着擔心。
“摔能摔得這麼嚴重?你這麼大一個人了,我就不信走路都能摔倒。”秦婉明顯不相信的樣子。
“換做是之前,我也不信,發生完我就信了。”陸庭揚半開玩笑地說完,看向陸宴鬆,問:“爸,你最近感覺怎麼樣了?”
“託你的福,還剩一口氣在。”陸宴鬆的口氣十分不悅。
陸庭揚無奈地擰眉,他們父子之間就不能平靜地進行一次談話嗎?
秦婉則趁他們兩個人說話的功夫,悄悄走了出去。
她昨天派人查到了葉安可的手機號碼,看見陸庭揚胳膊受傷,她覺得一定沒那麼簡單,於是就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葉安可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聽到手機鈴響,擦了擦手,接聽了電話。
“喂,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後背一瞬間僵了,有種不好的預感衝上了心頭。
秦婉找她,一定沒什麼好事,這是肯定的。
“恩,有事嗎?”握着手機的力道在不覺中家重,她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
“沒事我會給你打電話嗎?”秦婉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諷刺,她並不想跟葉安可多說廢話,於是直截了當問道:“我問你,揚兒的胳膊是怎麼受傷的?”
“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嗎?”葉安可反問她。
“不是懷疑,是肯定,我知道不是你把他給弄傷的,不過你這個女人命犯孤星,他受傷也是你給克的,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真愛他的話,那就……”
“我不會離開陸庭揚的。”葉安可話音堅定地說完,掛了電話。
秦婉沒想到她會掛自己的電話,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她的婆婆,這丫頭現在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葉安可掛了電話以後,也沒心情做飯了。
這兩天,本來她就心情不好,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秦婉突然打來電話,說了這麼一番難聽的話,更使得她心情鬱悶了。
葉安可煩躁地關了火,將圍裙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發泄似的甩到流理臺上,然後走出了家門。
華燈初上,小區裡萬籟俱寂,只有道路兩旁的路燈靜靜投射着光芒。
葉安可沿着路邊,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着,胸口堵得難受極了。
她覺得自己真有必要去看心理醫生了,每天都這個樣子,再鬱悶下去, 她覺得自己非得抑鬱症不可以。
走了不知有多久,她坐在街心的小花園裡,晚上的天氣是很涼的,葉安可猛地低頭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子,勉強的勾脣笑了笑,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坐着挺好的,靜靜的沒人打擾,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吹吹晚風,也是很愜意,多少也可以減輕一分心痛的感覺。
只是,爲什麼越想越覺得難受呢?
鼻尖猛然泛起了酸,人在安靜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容易矯情,葉安可忍不住將腦袋埋進自己的臂彎,痛哭出聲。
她討厭這種被人否定的感覺,討厭極了。
葉安可哭了一會兒,肚子突然“咕嚕”了一聲,她怔了怔,接着竟像發了瘋似的開始奔跑,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小區,然後去到了街對過的那家賣快餐的店。
“有鱈魚堡嗎?”
“抱歉,小姐,今天的鱈魚堡賣完了。”服務員一臉歉疚地對她說。
“哦,那就算了。”葉安可淡淡地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
她突然想吃那個東西了,可是卻賣沒了,連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吃自己愛吃的東西,用美食來療傷這麼點願望都無法滿足。
那你不由開始好奇了,爲什麼突然想吃鱈魚堡呢?
這一切只因葉安可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片段。
那是之前她和陸庭揚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她突然摸着自己的肚子,說她餓了。
陸庭揚二話不說要起身給她做飯,可她卻任性的要求道:“我看到小區對過有家快餐店,我想吃漢堡了。”
“那我去給你買?”
“不,我想和你一起去,反正時間還早,在家也無聊,好不好?”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去那家快餐店買了鱈魚堡,散步一般來到了那家街心花園裡。
一陣冷風襲來,葉安可環抱住胳膊,心中更是悲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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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揚回到家後,竟然發現葉安可不在,他的心底剎那間涌上一陣慌亂,立刻掏出手機給她打了電話。
而此刻的葉安可正在小公園裡,仰頭看着夜空,旁邊有幾對小情侶,在哪兒嘰嘰喳喳的說着話,更襯得她形單影隻。
聽到手機鈴聲響,她動作遲緩地拿出來接聽。
“喂?”
聽到她的嗓音帶着濃濃的沙啞,陸庭揚的眉頭擰得更深。
“這麼晚,你去哪兒了?”
“家裡太悶了,我覺得無聊,就出來逛逛啊。”葉安可將眼角的一滴淚悄悄拭去,她的聲音聽上去還很輕鬆的樣子。
“你在哪,別亂動,我過去接你。”
“我一會兒自己能回去,你不用麻煩。”
“不行,我必須去接你,你在哪裡?”
葉安可嘆口氣,“我真的想靜一靜,不想現在就回去。”
說完,她很痛快地掛了陸庭揚的電話,把手機扔在一邊,不再理會他接下來狂轟濫炸的電話,索性關了機,靜靜的讓月光洗禮她煩躁的內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這樣一個人好舒服,眼淚從眼角還在緩緩地流下,但是她卻特別的平靜,躲在這裡,沒有了任何人、任何事,沒人找得到她,沒人恥笑她,沒人關注她是否過得好。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特別平凡的女孩,沒有過太開心的幸福,也沒有太悲傷的難過,可這一切都在遇見陸庭揚之後被徹底打破。
她當然知道這些事都不能怪他,陸庭揚夾在中間一定是最爲難的。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的發動機聲音由遠而近,打破了寂靜的夜,車燈的遠光燈遠遠地照射過來,照亮了公園裡的一切,也照亮了她的所在。
葉安可緊閉着眼睛,躲避着燈光的刺眼。
緊接着,汽車在身邊停下,一個人從車上下來,那高大頎長的身影逆着車燈的光,徑直來到她的面前,然後輕輕地揉了下她的頭髮,“乖,跟我回家了。”
葉安可柔軟的心剎那間崩潰,她緊緊地抱住陸庭揚的腰,對他泣不成聲說道:“陸庭揚,我想讓你好好的,我不想給你帶來災難,那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對不對?”
陸庭揚聽着她的話,眉頭一皺。
一定是他媽又跟她說什麼了。
“傻丫頭,你是我的幸運女神,說什麼傻話呢。”他拍了下她的後腦勺,滿臉寵溺到爆的神色。
葉安可卻拼命地搖着頭說:“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覺得好累,我承認我玻璃心,我真的感覺快崩潰了,我受不了你家裡人給我的壓力。”
陸庭揚聽到她這些話,心也像被凌遲一般抽痛着。
他不怪她會這麼說,他能夠站在她的立場替她考慮,仰頭嘆了口氣,將她的腦袋按進他的懷裡。
陸庭揚猶豫了大概三分鐘,忽然低聲道:“安可,去美國吧,等我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你再回來。”
話說完,她明顯感覺葉安可的肩膀一顫。
可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她竟然很痛快地點了頭。
明明心裡是希望她去的,不想她在這兒受到一絲危險的威脅,可到她真正點頭的時候,他的心裡卻又涌上了一股惶恐。
陸庭揚推開她,替她抹去臉上的眼淚,看到她顫抖的長睫,接着低頭含住了她的脣。
“可可,相信我,給我時間,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葉安可聽完,淚水又決堤了,鹹鹹澀澀的淚水涌入兩人糾纏的脣齒之間,滿是心酸的味道。
陸庭揚說完那句話,將她輕輕地抱起放進車裡,繫好安全帶,蓋上一條柔軟的毛毯,一雙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爲她擦去眼角的未乾的淚水。
“咱們回家。”
“嗯。”她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