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一夜好眠。
如血紅日劃破了這荒野的地平線,花青瞳睜開眼,懷裡的三隻還在睡,對面君泱在她醒來的時候,也睜開了眼。
二人對望一眼,看着周圍的環境,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終於,花青瞳打破沉默。
“應該……是一個秘境吧。”君泱回了一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父皇把我們扔到這裡來,應該自有他的用意。”
花青瞳面癱着臉沉思,“難道,這裡纔是真正的傳承之地?”
君泱眉頭擰起,“不可能啊,若論傳承,父皇何必把我們的修爲都封掉?”
“這裡荒無人煙,我們修爲又被封掉,要怎麼才能找到出路,大帝把我們扔到這裡來,也沒有任何提示,我們,到底要做什麼?”花青瞳的神色中透出一絲茫然。
君泱眨了眨眼睛,眼底也飛快閃過一絲不解。
“我們今天試着往遠走走吧,看看遠方有什麼。”君泱提議。
花青瞳點了點頭,“好。”除了往遠走,儘可能的探知這裡的一切,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現在就走。”花青瞳站起身,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去,君泱看着她的背影,面無表情地起身跟了上去。
兩人一直走,太陽高高升起,兩人才臨時停下腳步。他們轉身,望着來時路,來路已經遙遠,目光所及,一片陌生的荒涼。
而眼前,他們腳下是一條碎石遍佈的土路,路的兩旁,是並不旺盛的草地,草地上零星着一些樹木。
一路上,除了偶爾飛過的麻雀,他們再沒有遇到別的鳥類,地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足跡。
兩人的心情漸漸凝重下來。
周圍甚至沒有了湖水,這就意味着,他們今天連抓魚都成了奢望。
“大帝是不是要餓死我們?”花於瞳歪頭看向君泱?
君泱怒瞪了他一眼,“父皇有必要餓死我們?”
“那他把我們放在這裡來是做什麼?野外求生?野外求生也得有食材啊,你看看這裡,我們是不是要啃樹皮?我們現在可是凡人,那些樹皮嚼的動嗎?就算能嚼動,那吃進去能消化的了嗎?還有,路上這麼多石頭……我們是不是要吃石頭?”
君泱無語地看着花青瞳,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他們,的確是啃不動樹皮,因爲那些樹皮,真的太老了,也太硬了。
突然,花青瞳眼睛一亮,說:“難道能吃的東西都藏在石頭裡?或者,就在我們的腳下的土地裡,我要挖地試試。”
君泱:……
這也太異想天開了,誰家能吃的東西會藏在石頭裡,還埋在土地裡?
花青瞳卻不這樣認爲,她心念一動,打算將儲物空間裡的烏雲匕首拿出來,她要親自刨地,不親自試一試,她怎麼也不甘心啊。
但是,沒有感應。
她的儲物戒指,就如同一個凡物,她根本就感知不到裡面的東西。她不信邪,放棄感應菩提花戒指,又去感應天算子,而後她震驚地發現,天算子裡其他的東西她都感應不到,但是,之前在大帝的宮殿裡收集的那些東西她卻都可以感應到。
極品天脈礦石,麪粉和大米,紙筆和書桌,還有那張白玉大牀和衣服。
花青瞳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看着君泱說:“儲物空間感應不到。”
君泱白了她一眼,“你才發現?”
花青瞳臉色一青,但隨即,想到那些在大帝的宮殿裡收集的東西都能感應到,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取出來。
花青瞳落後了幾步,走在君泱身後,她手掌一翻,一顆極品天脈礦石赫然在手。
心念一動,極品天脈礦石又被她收了回去,心念再動,紙筆出現又收回。
到了此刻,花青瞳完全相信,之前在大帝宮殿裡她收集的那些東西,都可以拿出來取用。
她的心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儲物空間裡其他的東西動不了,可唯有之前在大帝的宮殿裡收集的東西可以取出,再想想那些宮殿裡的陳放的東西,武器,廚房,衣服,紙筆,還有大牀……這可都是生活要用到的東西啊。
難不成,大帝是打算讓她和君泱就在這裡生活一輩子了?
她爲自己心中的想法震驚,腳步越來越慢,“你走不動了?”君泱回頭,斜眼看着她,“女孩子就是麻煩。”
花青瞳面癱着臉看了他一眼,沉默着加快了腳步。
君泱見她跟了上來,便道:“要是走不動了就歇歇吧。”
“不用,我能走的動,你走不動了,我也能走動。”花青瞳面癱地道,她倒不是逞強,從小在鄉下什麼苦沒吃過,區區走幾步路,她還真不看在眼中,到是君泱,養尊處優,一下子變成凡人,恐怕他纔是吃不了苦的那個。
二人迎着太陽,一路前行,直到太陽高照,溫度升高,“中午了。”
二人都是累的滿頭大汗,飢腸轆轆。
花青瞳懷裡的三隻小傢伙也醒了,小花貓用小爪子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探出頭來,黑洞巨口張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纔算是清醒了一些,一雙溼漉漉的黑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圍。
另兩隻也緩緩的探出頭來,喉嚨裡一邊發出撒嬌的哼哼聲,一邊好奇地四下張望。
花青瞳低頭看了它們一眼,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今天,估計要讓它們餓肚子了。
她的臉上出現一絲堅毅的神色,今天,她一定要走到最遠的地方,好看看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太陽很火辣,花青瞳和君泱找到了一棵大樹,在大樹下納涼,二人都沉默着,都沒有說話的心情。
她能拿出之前在宮殿裡收集的那些東西,這個消息,她並不打算告訴君泱,那些東西,就是她在這個未知地方的底牌。
畢竟,她並不知道他們要在這個地方多久。大帝給予了她可以拿出那些東西的權力,那就說明,那些東西都是用來長期使用的,也就間接的說明,他們要在這個世界裡呆不短的時間。
她不知要呆多久,但她必須保留一些底牌,她就不信君泱沒有底牌。
兩人和三隻小傢伙都很餓,三隻小傢伙從花青瞳的懷裡鑽出來,四隻肥短的小腿穩健地落在地上。
花青瞳吃了一驚,心想,前一陣子,它們落在地上還只有摔的四爪朝天的份,可現在,居然可以穩穩落在地上了。
她眼睛一亮,欣喜撫摸着它們毛茸茸的小身子,真厲害啊,成長的真快。
其實,四個小傢伙不只是能夠穩穩落地了,就以前巴掌大小的小身子,此刻也都大了一圈,裝在懷裡的時候,明顯比以前沉了很多。
三個小傢伙打量周圍。
“喵喵~”小黃貓昨天抓了很多魚回來,今天也顯得特別的勇敢驕傲,它當先邁動小短腿,仰着頭就要跑出去。
花青瞳一把抓住它,“小黃黃,你又要幹什麼去?今天這裡可沒有湖泊,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找吃的,你別亂跑,知道嗎?”
小黃貓無辜地瞪大眼睛看着它,毛茸茸的小臉十足乖巧。
花青瞳這纔將它放下。
見小黃貓被教訓了,小花貓和小白貓卻是十分歡快地邁着小短腿朝遠處跑去,今天輪到它們去找吃的啦。
看着一邊撒歡,一邊小屁股狂扭的兩隻轉眼跑遠,花青瞳簡直哭笑不得,她忙追上去把兩隻抓回來,一手一隻,“你們兩個也不許亂跑。”
三隻都被教訓了一頓,乖巧地蹲坐在地上,整齊地排成一排排,都偏着頭,眨巴着溼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花青瞳。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阻止它們去覓食。”君泱淡淡出聲道。
花青瞳面癱的臉很凝重,“它們還是小寶寶,哪怕它們再大一點,我也就放心了。”
“它們是厄獸,你不能以尋常眼光去看待。”君泱道。
花青瞳沉默下來,眼神複雜地看着三隻,難道她真的要放任三隻出去冒險?畢竟,這個地方連她和君泱都摸不準。看着它們小小的身子,花青瞳心情十分糾結。
兩人和加三隻小厄獸休息夠了,花青瞳將三隻無精打采小傢伙又裝進懷裡,和君泱繼續前行,彷彿是要走到這個地方的盡頭,他們就一直走。
天不負人願,到了太陽落下之時,他們遇到了一片綿延的小山,小山裡隱隱傳出蛙鳴聲,站在山角下,他們隱隱發現了一些動物的足跡。
花青瞳和君泱對視一眼,兩人險些喜極而泣,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就說嘛,大帝怎麼會真的餓死我們。”花青瞳面癱的小臉上,眼睛感動的淚汪汪的。
君泱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頭頂摸了一下,小丫頭雖然有時候很討厭,可有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兩人走進了山裡。
山裡的草木要比外面茂盛一些,他們循着蛙鳴聲,找到了一條小溪,不遠處隱隱傳來瀑布轟鳴的聲音。
小溪十分清澈,一些魚兒們在水底歡快的遊着,花青瞳從不遠處的大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將樹枝的一端在石頭上磨尖,然後,她拎着樹枝走到小溪邊去扎魚。
她雙眼定定地看着水裡的游魚,瞅準了目標,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樹枝迅猛刺下,然後,一條肥美的魚兒便到手了。
她將魚兒扔在地上,將三小傢伙放出來,三隻小傢伙圍成三角形看着地上的魚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動的意思。
“彆着急,誰先吃都行,我馬上就會再扎到魚了,都有的。”花青瞳溫和地對三隻說。
聞言,小花貓張嘴,一口將地上的魚兒吃掉,然後,三隻都仰頭看着花青瞳,小眼神兒裡滿是求餵食的小神情。
花青瞳面癱着小臉,心中一陣焦急,想到昨天小黃貓抓回來的魚的數量和三隻的食量,她的額頭不禁緩緩滑下一滴冷汗,似乎,她這樣抓魚的速度和效率,根本就供不起三個小傢伙。
她又紮上了一條魚,看着三隻眼巴巴的小眼神,她的面癱臉隱隱有些僵硬。
君泱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熱鬧,微勾的脣角滿是戲謔。
就在花青瞳急的滿頭冷汗的時候,三隻小傢伙大概是終於等不及了,‘噗通,噗通,噗通’,水花飛濺,三隻相繼跳進了水中。
清澈的小溪瞬間捲起了三個漩渦,一條條銀色的魚兒被捲進了漩渦中,宛如一道道銀色的流星,被吸進了厄獸張開的巨口之中。
片刻功夫,漩渦靜止,三隻吃飽喝足的小傢伙從水裡冒出頭,見花青瞳沒有責怪它們的意思,三隻均都浮在了水面上,歡騰地刨動小爪子到處游來游去。
花青瞳坐了下來,目光溫和地看着它們。
玩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三隻小傢伙都上了岸,它們輕輕一抖身子,溼漉漉的皮毛就變的蓬鬆乾爽。
三隻爭先恐後地鑽進了花青瞳的懷裡撒嬌。
花青瞳摟着三隻,心情極好,然後她一扭頭,就見君泱正拿着髮簪,抱着腳丫子在挑水泡。
挑完了,就浸在水裡洗洗。
花青瞳的面癱臉一下變的非常的恐怖,她瞪在眼睛看着懷裡三隻,這三隻剛纔沒把君泱的洗腳水也喝進肚子裡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走了一天路,你腳上沒起水泡?”君泱將髮簪在水裡洗了洗,又重新戴在了頭上。
花青瞳別開臉,感受着腳底心陣陣刺痛,她默默脫了鞋襪,將腳丫子泡進水裡,然後拔下頭上的朱雀浴火赤金步搖,用尖端將腳心上的水泡一一挑破,然後將腳浸泡在溪水中,感受着清涼的水流滑過腳心,她不禁舒服的想要嘆息。
她也學着君泱,將金步搖洗淨,重新戴在了頭上。
君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一陣抽動。
懷裡的三隻又扭動着小屁股跑了出去,三隻相繼又跳進了溪水裡,溪水裡不深,三隻就在她腳邊玩耍,驀地花青瞳腳上一癢,卻見小白貓兩前爪抱着她的腳丫子,整個小身子都掛在上面。
小黃貓一扭頭,正好看見了這幕,頓覺好玩,也撲騰的小身子掛在了她另一隻腳上。
花青瞳腳上一陣癢癢,脣角止不住的抽動。
“癢,小家們,你們快下去。”她忍不住地甩動腳丫子。君泱歪頭看着這一幕,脣角不禁噙起一抹笑,小丫頭兩個小腳丫子白嫩漂亮,肉乎乎的,偏偏上面還掛了兩隻小奶貓,看起來真是好玩的緊。
君泱的眼眸深了深,小丫頭其實還是挺可愛的,有這樣一個小妹妹,似乎也不錯,不僅可以拿來欺負,看着還賞心悅目。
小白貓回來的時候,看到小黃貓和小花貓都掛在花青瞳的腳上玩耍,頓時也撲了上來,花青瞳受不了了,忙彎腰把三隻都撿上來,在小黃貓和小花貓的小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小調皮們,你們太壞了。”
小白貓見另兩隻都被打了屁股,只有它沒有,小眼睛裡頓時流露出驕傲的神色,它一張口,吐出兩條活魚,邀功地跳進了花青瞳懷裡。
花青瞳抱住三隻,心情十分激動,她一邊逗着三隻,一邊說:“君泱,今天該輪到你烤魚了。”
正想着有個小妹妹也挺不錯的君泱聞聲,一張臉頓時都黑了下去,這臭丫頭!
他坐着不動,他堂堂二皇子,養尊處優,烤魚這種事,他怎麼會?
“君泱,魚是小寶寶們抓的,你看它們還抓了你的份,昨天的魚是我烤的,今天難道不該你動手烤魚嗎?你難道想天天吃白食?”
花青瞳回頭,瞪着他憤憤地道。
君泱無法,不情不願地拿了魚去宰殺,然後又生火。
“你要是把魚烤糊了,我以後都不會再給你烤魚,你以後餓了,就自己想辦法吧。”花青瞳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君泱磨了磨牙,將搭在火上認真的烤,不多時,魚香味便傳了出來。
香味飄散,暗處漸漸有幾雙綠幽幽的眼睛閃爍,花青瞳和君泱雖然修爲被封,但敏銳如他們,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同,二人立即警惕起來。
花青瞳懷裡的三隻也炸了毛,喉嚨裡發出陣陣獸吼。
漸漸的,周圍一雙雙綠幽幽的眸子越靠越近。
花青瞳和君泱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他現在可是凡人,那麼多雙綠幽幽的眼睛,是狼吧?
他們怎麼就忘了呢,在這山裡烤魚,香味是極有可能引來野獸的啊。
二人對視一眼,神色都極爲難看,花青瞳迅速地穿好鞋襪,驀地抓起火上烤的半生不熟的烤魚,也不管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君泱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你不吃嗎?一天沒吃飯,又累又餓,一會兒你有力氣逃跑嗎?趁着它們還沒撲上來,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花青瞳邊吃邊說。
君泱一個激靈,二話不說也拿另一條烤魚狼吞虎嚥起來。
二人狼狽的模樣,實在是和他們的身份不符,尤其是君泱,彷彿終於從神壇跌落。
二人幾口將手中的烤魚吃的只剩下骨架,然後起身,撒腿就跑。
身後草叢簌簌響起,一聲聲狼嚎聲響起,殺氣逼來。
花青瞳不敢回頭,只是咬住牙拼命的跑,懷裡三隻乖巧地靜止不動,卻隨時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他們荒不擇路,但是身後的狼羣卻是緊追不捨,驀地,她感覺身後勁風掀起,花青瞳臉色煞白,眼睛一閉,前撲在地,那向她撩起利爪的餓狼撲了空,當即嘶吼一聲,再度向她撲來,花青瞳抱着小厄獸就地一滾,翻身而起,再度拼命狂奔,逃跑之際,她的眼角餘光掃見了後方一片密密麻麻的綠色眼睛,至少有數百之多。
這麼多野狼,今天必然是九死一生。
君泱跑的快一些,跑了半天,發現花青瞳沒跟上來,他心下一驚,回頭一看,花青瞳在落後他一些的距離,正在被一隻餓狼緊追不放。那餓狼就在她的身後不到半米處,眼看就要追上她了。
君泱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他一咬牙,轉身折了回來,一把拉住花青瞳的手,大力傳來,花青瞳被拉的腳下一個趔趄,但她努力穩住腳步,跟着君泱一起狂奔。
身後羣狼被略微甩開一些。
但是,君泱和花青瞳狂奔的腳步突然剎住,二人看着前方陡峭的山崖,臉色紛紛大變。
前方無路,後有野狼,這是要絕他們的生路啊。
“大帝在玩什麼?”花青瞳面癱着臉,欲哭無淚,她發誓,只要她今天還能活下去,能再見到大帝,一定要狠狠地揪着他頭髮責問一番。
君泱的臉色也不好看,是啊,他父皇到底在玩什麼?
君泱看着山崖,他默默地摸了摸鞋子裡藏着的短劍,那把短劍,他習慣放在鞋子裡,那是他少年時,父皇送給他的成人禮物。
那把短劍是他的父皇親手打造,乃是至寶,他們現在是凡人,即便有至寶在手,但要殺死這麼多野狼也不現實。但是,靠着那把短劍,他可以順利的跳下山崖,在短劍的輔助下,他不用擔心會粉身碎骨。
可是,他只有一把短劍,一把短劍,只能支撐一個人。
君泱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野狼們似乎發現這兩個獵物走到了絕路,它們以包圍之勢緩緩逼近,十丈,八丈,五丈,三丈,一丈……野狼就在近前。
他們隨時都會淪爲野獸們嘴裡的食物。
“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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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小厄獸憤怒至極,它們的雙眼變成了漆黑噬人的漩渦,大張的巨口露出稚嫩的利齒,厄獸一族恐怖的威壓散發出來,強悍的氣息瞬間將這些野狼碾壓,但是,野狼們只是遲疑了一瞬,綠幽幽的眼中便閃過一道道噬血的紅芒,瘋狂地朝着二人再度逼近。
花青瞳抱緊了小厄獸,臉色十分蒼白。他們不斷後退,腳後跟就貼在了山崖的邊上,只要再稍稍的後退半步,他們就會墜下山崖。
君泱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掙扎之色。
只要他此時放開花青瞳的手,自己一躍而下,他就可以逃出生天。
而那樣的話,花青瞳必定葬身狼口,或是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他的眼中閃過冷漠之色,不過是個小丫頭,他居然在猶豫,有什麼好猶豫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帝之子,堂堂二皇子殿下,他擁有和太子君澤角逐輸贏的資本,若是因爲放不下一個小丫頭而喪命在此,豈不是笑話?
想到這裡,他握着花青瞳的手忽地一鬆。
但忽然的,他又驀然收緊,花青瞳她不是普通的小丫頭,她是大帝返祖血脈,在血緣上,是的他的小皇妹,她還是父皇選中的人,自己如果放棄了她,放任她被野狼吃掉,父皇在天有靈,一定會對他失望至極。
況且……他側頭看了花青瞳一眼,小丫頭小臉圓圓,雖然面癱,雖然冰冷,但憨態十足,看着也頗爲可愛喜人,若是真的被野狼吃掉,他心中忽生不忍。
真是可笑,君泱你冷心絕情,除了父皇,再沒有人值得讓你心生眷戀,大帝返祖血脈又如何,同胞弟弟死於敵人手下,你不是也沒有絲毫動容嗎?不過是個小丫頭,相處了也沒有多長時間,她還十分的不聽話,經常想着忤逆你,有什麼好放不開的?
放開了她,時間一久,她的身影同樣會在自己的感情中淡化,只到成爲一抹虛影,就如你死去的那些兄弟姐們一樣,再也記不起他們的模樣……
他握着花青瞳的手,悄然又是一鬆。
花青瞳緩緩拔下頭上的赤金步搖,她雙眼死死地盯着不斷逼近的狼羣,並沒有注意到君泱握着他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狼羣,眼中閃爍着哪怕是死,也要拉一頭一起陪葬的狠辣決心。
這股子狠勁兒,還真像君家人。
這是君家的血脈,她的身體裡流淌着和他一樣的血……君泱心臟驀地抽疼,他鬆開的手再次用力握緊,握的花青瞳手掌生疼,君泱閉了閉眼,忽而從靴子裡一把拔出短劍,拉着花青瞳,在羣狼撲上來之際,大吼一聲,“跳!”
二人同時墜下山崖,君泱的手死死握着花青瞳的手。
花青瞳的面癱臉還是懵的。
迅猛的下墜感傳來,看着深不見底的山崖,她的瞳孔狠狠一縮,然注意到了君泱左手中緊握的短劍。
嗤!
短劍插入山崖壁,二人下墜的力度驀地一緩,短劍在崖壁裡切割下滑,二人下墜的速度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君泱左手拿着短劍,手腕吃力,拽出短劍,任由二人自由下落,緩和左腕的吃力。
花青瞳回過神來,忽然明白了什麼,她的眼睛驀地瞪大,眼中全是震驚之色。
震驚中,她不由想,如果君泱放開了她,那麼,此時,他就可以減輕一個人的重量,他可以更輕鬆的下墜逃命,他的兩隻手可以相互替換着用短劍插入崖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的右手要死死地拽着她的手,他們的手腕快要被下墜的力量拉扯的脫臼,而君泱依然緊緊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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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左手腕,也就不用因爲大力控制短劍而微微的扭曲變形,想必是骨折了。
花青瞳心中忽生動容。
他們不知道,在君泱拉着花青瞳一起跳下山崖之後,一個身影陡然憑空出現在崖頂。
他穿着紫色的帝袍,頭束紫金冠,容顏俊美非凡,他淡淡地擡手一揮,黑壓壓的的狼羣頓時化作一片光點消失無蹤,他站在山崖邊,低頭看着的下方至始至終雙手緊握的二人。
他清冷的容顏上脣角微微勾起一絲欣慰的弧度,驀地,他再度一揮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此。
君泱不顧的手腕的扭曲骨折,再次狠狠用力,將短劍插進崖壁,二人下墜的速度再次放緩,花青瞳低頭,看到了下方怪石嶙峋的地面。
她面色大變,“君泱,小心了,一會兒下去的時候,千萬不要撞到石頭上。”那些石頭個個尖銳,若是撞上去,必死無疑。
君泱低頭看了一眼,臉色也是一青。
他的手幾乎握不住短劍,扭曲的手腕已經腫的老高,眼看着他在強撐,花青瞳一咬牙,伸出自己空閒的手,“把短劍給我,我來!”
君泱身軀微微一僵,但只是一瞬,他就一把將短劍拔出,遞到花青瞳伸來的手裡。
花青瞳接過短劍,沒有一絲猶豫地將之插進崖壁,在短劍的摩擦下,二人緩緩下降。
“君泱,能調整一下下墜的角度嗎?儘量避開下面的尖石。”離地面還有數丈之時,花青瞳出聲詢問。
看着下方密集的尖石,君泱眉頭緊皺,沒辦法,尖石太密集了,很難不撞上去。
花青瞳握着短劍的手腕因爲承載了兩個人的力量,也有些吃受不住,聽着骨頭縫裡傳來的脆響,她知道自己手腕骨折了,她‘刷’地一下抽出短劍,最後一次任由兩人自由下落,在離地面的尖石還有一丈有餘之時,她不顧骨折的疼痛,再次狠狠將短劍插進崖壁,使兩人緩緩下落。
快到地面之時,二人的神色不禁一鬆,因爲,他們下墜的位置,正是兩塊石頭的中間,這樣,就避免了撞在石頭上了。
就在二人心神一鬆之際,忽而憑空一股旋風颳來,旋風勁急,將二人吹的身體一歪,二人頓時就被刮向了一旁的大石上,君泱墊底,花青瞳在上。
花青瞳尚且被撞的悶哼一聲,墊底的君泱更是瞬間臉色煞白,吭也沒吭一聲,就暈死過去。
“君泱!”花青瞳大驚失色,忙翻身而起,將君泱拉了起來,然後她就發現君泱後背撞上的石頭棱角銳利,再看他的後背,已然不斷滲出鮮血,後背已經染紅一大片。
花青瞳轉了個身,讓君泱爬在自己的背上,然後她用力將人背起,朝着石林外走去。
石林方圓二三裡,花青瞳揹着君泱一路跌跌撞撞,大半天才走到石林邊緣,然後她小心地將君泱放下,讓他側躺在石林邊緣的草地上。
而她自己,則是兩腿一軟,跌坐在地,呼呼喘着氣。
喘了兩口氣,她顧不得其他,忙去查看君泱後背的傷。
傷口處血肉模糊。
看了自己脫臼的手腕一眼,花青瞳果斷出手,一拉一摁之間,那條脫臼的手腕已經被利落的接好。
雖然手腕處高高腫起,但總好過一直脫臼。
她又用剛剛接好的手腕,將另一隻手腕也用布條固定住,這隻手腕因爲之前握着短劍,儼然不是脫臼這麼簡單,而是骨折,手腕也微微扭曲變形。
花青瞳顧不得仔細處理,將三隻小厄獸放出來,放在了君泱的身邊,“你們三個就和君泱呆在一起,乖乖聽話別亂跑,我去找點草藥回來。要是有野獸來了,就大聲吼叫提醒我知道嗎?”
她叮囑了三隻一番,見三隻乖巧地站成一排排,她這才放心,走了兩步,她又折了回來,不放心地道:“你們千萬別趁我不在把君泱吃掉,我會生氣的,知道嗎,要乖乖的啊。”
見三隻乖巧地‘喵喵’叫着,她才放心離開。
花青瞳沒敢走遠,就在不遠處找到了止血和消炎的草藥,她摘了兩大把回來,又在前方不遠處找到了小溪,將草藥洗淨,揉碎,敷在君泱背後。
三隻小傢伙乖巧地的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花青瞳忙碌。
星月無光,天色漸漸漆黑一片,花青瞳將自己身上的衣衫撕下一片,給君泱包紮好了傷口,君泱一直昏迷,花青瞳也不敢睡,就抱着三隻小厄獸,守在一旁。
小厄獸們毛茸茸的小身子在懷,懷裡一片暖暖的。她輕輕撫摸着三隻,睏意漸漸襲上心頭。
驀地,臉上一溼,花青瞳睜開眼,見其中一隻小傢伙,正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它粉嫩的小舌頭來不及收回,原來,是它舔了她一下。
“小花貓,真調皮。”花青瞳寵溺地點了點它的小鼻頭。
小鼻子被弄的癢癢的,小花貓打了個噴嚏,撒嬌地滾進了她的懷中。
另兩隻見狀,也不落下風地撲上來,花青瞳哭笑不得,卻任由它們鬧騰,鬧騰了一會兒,花青瞳見君泱還在昏迷,不免有些憂心。她往君泱的位置靠近了些,爲他擋去一些夜風。
花青瞳睡的半夢半醒,恍惚中,臉上一片溼意,她以爲是小厄獸們又調皮舔她了,可睜開眼睛,卻發現正在下雨。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花青瞳心中一驚,忙去查看君泱的情況,這一摸,正好摸到了他滾燙的額頭。
花青瞳心中頓時暗道不好。
她的目光四下掃了掃,發現不遠處竟然有一個山洞,當下,她將君泱重新背起,朝那山洞走去。
山洞裡陰冷無比,隱隱可聽見水滴的聲音,腳步走在地上,還有迴音迴旋,花青瞳發現山洞裡有着一些亮晶晶的石頭,這些石頭將山洞照出微光,讓她模糊地看清了周圍的情況,這是一個天然的石洞,石洞的上方不斷往下滴落水滴,在地上匯積了淺淺的一灘。
越是往裡,山洞越是陰冷,於是,花青瞳就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停下,她欲將君泱放下,卻發現地上有水,君泱自然是不能躺在水裡的。她的腦海中,不禁想到了那張白玉牀。
花青瞳知道,只要她取出白玉牀,她的底牌就爆光了,只要君泱明天醒來,就會發現她在大帝宮殿裡拿走的那些東西都是可以取出來的。
但是,想到君泱跳崖之時,一直沒有鬆開握着她的手,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白玉牀取出,讓君泱躺在上面。
白玉牀是溫玉,躺在上面十分的舒服溫暖,似乎將周圍的寒氣也驅散,花於瞳將君泱身上的溼衣服脫掉,又從空間裡拿出兩套乾淨的衣服給他蓋上。
衣服是女孩子的,上面有着精緻的花邊,花青瞳在腦海中快速幻想了一下君泱穿女裝的場景,然後面癱着臉走出山洞去找退燒的草藥。
她單薄的身影在雨夜遊蕩,她找了很久,最後在一里地之外的石縫中,找到了一株退燒藥。
她將草藥揉碎,捏出汁,一點一點的喂進君泱的嘴裡。
折騰了大半天,她的衣服全部溼透,她給自己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這才真正的喘了一口氣,窩在白玉牀一角,疲備至極地睡了過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山洞口,看着牀上的兩個孩子,他威嚴的面龐不禁柔和,看着兩個孩子守望相助,他脣角的笑容,除了欣慰,還有慈愛。
但是,還不夠。
生死考驗還不夠。
他看了他們一會兒,高大的身影緩緩消失。
天光漸漸明亮,下了一夜雨,第二天卻是個大晴天。
火辣辣的太陽照耀着大地,地上的溼氣漸漸乾爽。花青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她心裡一驚,忙看向君泱,君泱還沒有醒來,她的心不禁一沉,伸手探向他的額頭,發現他雖然還在燒着,但並沒有昨日那麼滾燙嚇人。
花青瞳鬆了一口氣,忙起身朝外走,三隻小額獸早就醒了,正站成一排排看着她。
花青瞳抱起它們,“走吧,我們出去找藥和食物。”
三隻小傢伙聽懂了她的話,頓時發出‘喵喵’的興奮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