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着京城越近,失去‘記憶’的王芷瑤略顯緊張,一路行來,她看得出京城附近的盤查極嚴。。
官府公佈的告示上說,爲防止亂黨作亂才嚴查的。
她總感覺官府嚴查只想找出乾元帝,只怕太后擔心乾元帝活着回到京城。
不試不知道,在乾元帝遇刺上,太后展露出的實力,以及穩住京城同皇子們爭鋒的實力讓人震驚。
雖有國朝奇葩的政體原因,但這些年太后並不是在混日子,在太后手下聚集一批的人,其中涉及好幾個備受乾元帝打壓的政治派系和國朝的地域大商賈。
沒有大商賈們比如徽商,晉商的支持,太后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
這是王芷瑤裝傻失去記憶後從商太孫口中聽來的。
徽商,晉商最近十年一直想插手海上貿易以及票匯事務,但這兩項乾元帝一直不肯撒手,哪怕內務府的官員以及旗下的皇商比不上徽商晉商會經營,白白浪費了商機,乾元帝依然不肯外人插手,並且誰敢多嘴,便打壓誰。
乾元帝的霸道,專橫顯然激起了很多商賈的不滿,皇家獨有的商貿,其實就是最初的國有……在國家屬於皇帝一人之時,乾元帝這完全是自己吃肉,還不讓外人喝湯的節奏。
吃獨食總是遭人妒忌的。
國朝雖是重農,但並不過分壓抑商賈,這使得多了不少的大商賈,他們已經不滿穿金戴銀,想要更高的追求。想打破內務府對海貿等鉅額利潤的壟斷。
不是王芷瑤小看太后。太后只怕認識不到這些。但太后一直想在朝廷上發出自己的聲音,其餘道路都被乾元帝的堵死了,太后同尋求政治商業主張備受打壓的商賈一拍即合。
這羣商賈家有金山銀山,也捨得投入,在看到希望的曙光後,更像是賭徒一般壓上所有的家財助太后行事。
太后以金銀開路,着實收買了不少的中低層官吏,金銀和權利相結合。太后迅速集聚起許多的幫手。
如此太后纔有算計乾元帝,同皇子們爭鋒,在朝廷上攪風攪雨的資本。
王芷瑤最近一直在分析乾元帝這次遇險的主要原因,如果能熬過這次,王芷瑤覺得顧天澤完全可以承襲這股尋求政治主張的力量。
等乾元帝歸西,不管誰登基,顧天澤都可以做到自保,同時……如果能促使另一個資本政體的形成,對整個社會形態的發展也是有好處的。
作爲財經專業的畢業生,她本身就出自富裕的商人家庭。對商人有本能的好感,並非一心阻止資本的誕生。維護封建正統。
老師都有教過,社會形態是人力無法阻止的。
不過想要資本真正的有發言權,還得是在工業革命之後……王芷瑤暗笑自己顯得太遠,以現在的發展來看,她這輩子根本看不到工業革命什麼的。
乾元帝如果平安,經過這次‘背叛’,乾元帝的執政理念許是發生變化,商賈會被打壓,一蹶不振也有可能。
“你笑什麼?”
商太孫雖是對王芷瑤有幾分迷戀,但一路上被失憶的王芷瑤教訓太多次,他總算是弄明白,何爲貴胄的日常,但凡王芷瑤吃用,總是最好的。貴胄人家的小姐真真是能折磨人,偏他忍不下心,也不想用暴力虧待她。
他自我安慰,這也是爲將來稱王稱霸積累經驗,他雖是頂着前朝太孫的名兒,可從生下來就跟着父親東躲西藏,圖謀大業,從沒享受過王孫的待遇。
所以最近半月,他除了要對付磨人的‘小妖精’之外,享受榮華富貴的見識到是增長了幾分。
商太孫眸子發亮,手不由的握緊寶劍,方纔王芷瑤的樣子很睿智……似想到什麼,“你想到何物?笑得如此開心?”
王芷瑤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冷不熱的樣子維持了一貫的高冷,“你不懂的東西。”
“你……”
“你如果是我相公,便不會對我生氣。”
王芷瑤也不是非要做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經過幾次試探,她發現商太孫可能是一個隱藏的抖m,你越是高冷,越是高傲,他越是順着你。
她也想盡辦法脫逃,可商太孫看得她太緊,一天十二個時辰,她身邊時刻有人,就是方便,也會讓婢女跟着。
王芷瑤又沒王芷璇的醫藥金手指,弄不來迷昏人的藥劑,她只能盡力的保證自身的安全,督促商太孫上京。
京城裡的街道她很熟悉,而且她隱約感到顧天澤應該已經回到了京城,只有在京城,她纔可能成功逃脫。
“你真把我當作相公?”商太孫眸子漆黑,說不出的委屈,“從不讓我接近,有你這樣的娘子?”
王芷瑤拉開同他的距離,冷淡的說道:“早日讓我想起來,我就隨你擺佈了。你該明白貞潔對女子的重要,萬一你不是我相公,我讓你親近了,以後……我怎麼面對真正的相公?”
“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
商太孫握着寶劍的手青筋凸出,似很用力一般。
“你該自信點,讓我縱使失去我們在一起的記憶,也會愛慕上你!”王芷瑤微微揚起下顎,眼角餘光瞄到京郊的景色,再堅持一會,“你如果勉強我,我寧可死在你面前!”
王芷瑤擺出一副守貞的模樣,暗自祈禱商太孫別真得撕破臉,當然她不會讓商太孫輕易靠近自己,會有一番打鬥,不過在貞潔和性命之間,她會很沒出息的選擇性命。
如果遭遇不幸,她也沒指望顧天澤能理解,更不想着憑着顧天澤的憐憫留在他身邊。
她可以當面爲顧天澤擋槍,但此刻,她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沒有男人,她一樣活得下去。
同顧天澤在一起的日子會漸漸失色,成爲真正的回憶。
王芷瑤握緊拳頭,針鋒相對的說道:“我可能打不過你,不過你若是趁人之危,不管你是不是我相公,我……我都同你不死不休。”
商太孫心肝一顫,眼底癡迷之色更是無法掩飾,向後側身,“我總會證明我是你相公!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行房。”
爲穩定朝局,同時掩飾太后謀刺乾元帝的罪行,太后並沒下令封鎖京城,同時派出人手積極的尋找乾元帝,太后一直在暗中監視着京城九門,生怕顧天澤保護乾元帝出現。
商太孫有太后給的路引,他們一行人進城自是很方便。
在京城前,商太孫讓王芷瑤帶上戴帽,薄紗掩藏起面容,在給太后的回報中,他可沒說抓住了王芷瑤。
朝廷上的詭異氣息使得天子腳下的京城少了幾分繁華熱鬧,但京城依然是國朝最富貴的地方,處處彰顯有別於其餘城鎮的尊貴氣息。
商太孫遙望京城中心的皇宮方向,低聲道:“京城如今雖然不是我的,但總有一日,我會帶你去皇宮,坐在龍椅上!”
王芷瑤心不在焉的點頭,想着該怎麼逃脫商太孫的糾纏。
從打聽到的消息看,京城的局勢並不容樂觀,王譯信被關在鎮北府司受刑,外公也入了天牢……王芷瑤在京城得不到任何人的幫助,一旦落入官府手中,她可能還不如跟着性格詭異,有受虐傾向的商太孫呢。
聽見急促的馬蹄聲音,王芷瑤向街邊閃去,幾十名錦衣衛簇擁着一人。
王芷瑤看清楚那人的面容,皺緊了眉頭,是自己的公公——定國公。
是了,定國公幾十年如一日的低調內斂顯然暫時保全顧家。
太后沒有得到王譯信指證顧天澤的證據前,輕易不會動定國公和顧皇后,不過定國公的自由被限制了。
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都說顧天澤是謀逆的兇手,怎麼定國公反而好好的?沒關進天牢去?”
“你不知道定國公向皇子殿下和太后娘娘陳訴過他已經不認顧天澤了。”
“爲了保住顧家榮華富貴,不認兒子算什麼?”
“就是,我看顧天澤也不像是定國公的兒子,整個京城誰不曉得定國公與人爲善,而顧天澤驕橫跋扈得緊。”
“以前不是有人說顧天澤是陛下的……私生子?”
“如果是真的,顧天澤謀害陛下,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噓,這事咱們看看就好,仔細被人捉住把柄。”
王芷瑤面無表情,清澈的眸子迎上商太孫的打量,“你看什麼?他們口中的顧天澤是誰?真是陛下的私生子?”
無論心中怎麼震驚,王芷瑤也不會讓商太孫看出來,她不信民間的傳言定國公已經捨棄顧天澤,但她無法接受定國公什麼都不爲顧天澤做,聽之任之顧天澤東躲西藏,被官府通緝。
別人看不明白,定國公難道不明白顧天澤無法現身的原因?
定國公不是這羣不知秘辛的百姓,他當年曾是乾元帝最欣賞,最信任的國舅!
商太孫自然沒看出王芷瑤的異常,找話道:“我怕你莽撞得罪定國公,他不是好人,貪生怕死,貪戀富貴。”
王芷瑤乖巧的點頭:“虎毒還不食子呢,我看他纔是連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