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七月中旬,省城各大院校已經放假,鄭興也要回家鄉去了,舒鬱沒有和鄭興再見面。昨晚,鄭興乘坐最後一班列車回家去了。舒鬱的心事現在完全放在了找工作上,步入社會,在沒有什麼事情要比尋找一份賴以生存的工作重要。
前天,舒鬱才參加完一場招聘會,所幸的是,居然有幾個小公司給她打了電話,通知她面試。
面試那天,舒鬱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髮型,穿了那套剛從商場裡買來的並不昂貴的職業裝,雖然這職業裝沒有十分好的面料,但穿在舒鬱的身上卻也的成熟穩重了許多。嗯,像一個都市白領呢!她反覆照了鏡子,終於滿意的帶上一切求職資料,去參加一個廣告公司的面試。
站立在公交車上,舒鬱的心裡想的全是才學到的面試技巧。畢竟是第一次面試,她感到心裡很緊張。倒了兩趟公交車,步行了二十分鐘,幾經打聽,終於在一個叫“天福小區”的地方,找到這家廣告公司。舒鬱很仔細的望了望這家公司的門面,令她奇怪的是,既然是公司,那應該是在某一個寫字樓裡,一排穿藏藍色西服,打着領帶的男女職員,坐在一間半封閉式的辦公室裡忙綠着,而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什麼呢?是在一棟破舊的樓房裡的一樓,一個穿着牛仔褲和黃色運動衫的女職員手裡拿着一張表格,在那裡清點來面試的人們。舒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可是,既來之則安之,她還是要看一看這家公司裡能夠爲大家提供什麼樣的職位。
正想着,有一個比她略大幾歲的女子被叫了進去。看來,面試已經開始了。
舒鬱望着前面比她先到的那麼多人在等待,又四周掃視了一眼這家公司,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無奈,只好坐在角落的一張破舊的空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無聊之中,舒鬱先前那份緊張不安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望着這羣參加面試的人,舒鬱回想起前天去人才市場的情景:她購買了入場卷,隨着人羣往裡擠。天那,那裡面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了,人們比肩繼踵,寸步難行。舒鬱感覺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場所內,見到過這麼多人。見此情景,她都想放棄了。但是一想到找工作的迫切,她只好隨着人流往裡擠。
也難怪她會來到這家公司面試。那天,舒鬱基本看不到招聘公司掛在牆上的招聘信息。她的面前,只有一片黑壓壓的顫動着的腦袋。她手中死死地攥着幾封簡歷,隨着人羣的推移移動着腳步,她想將手中的簡歷投遞出去,可是費了很大努力,她還是靠近不了招聘桌。
正在她一籌莫展時只聽的有一個男人在喊:“如果大家有意向投我公司的話,那麼就把簡歷遞給我吧,這樣實在是太擠了。”話音剛落,只見轟的一下,所有人都向那個聲音涌去,說話的那個男人便站了起來接應着大家送上去的簡歷,這個辦法很湊效,不一會兒,好多人的簡歷總算是投出去了。但依然有後面的一部分人靠近不了,着急的想往前擠一擠。
“好,——好,大家不要擁擠,一個一個的交——”只見那個男人有點忙不過來,此時,人羣中出現了騷動,大家紛紛指責着。於是身邊的一個女人站起來幫忙,總算是將簡歷都提交上去了。
“好了,交了簡歷的人呢,就開始等着通知吧,我們會在一週內給大家一個答覆。”那個男人扯着嗓子對大家說。
就這樣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舒鬱已經以同樣的方式,把手中的幾份簡歷全部投上去了,至於投到什麼單位,她也不是很清楚。她都沒有機會和招聘人員說上話。接下來的事情只有茫茫然地等着面試通知。既然簡歷都投遞出去了,她也實在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一秒鐘。她好不容易撥開人羣擠到了門口,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一陣輕風吹來,她不禁感到全身涼絲絲的,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白色襯衫已被汗水浸透。
…….
“下一位,舒鬱!”這時,那位穿着黃色運動衫的女職員打斷了舒鬱的沉思,終於輪到她面試了,舒鬱只好跟隨他走進了一間面積不足十平米的辦公室,擡眼望去,只見那裡坐着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只有一個面試官?舒鬱的心裡再次驚訝的望着那個女人,她也表情漠然地望了舒鬱一眼,說道:“請坐吧!”
“謝謝!”舒鬱儘量讓自己面帶微笑,神情自然地坐下來。
“你應聘什麼職位?”她問。
“文員!”
“以前做什麼工作?”
“我剛畢業,還未參加過任何工作。”
“你喜歡廣告這一行業嗎?”
“喜歡。”
“爲什麼應聘我公司?”
舒鬱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爲什麼呢?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應聘這個公司。就是把簡歷遞上去了,哪裡容她去想爲什麼呢,爲了有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吧?可是她能這樣回答問題嗎?好像應該是什麼爲了自己以後的人生,理想,價值之類的纔對。可是這樣的回答都令自己可笑。自己的理想應該是去那家傳媒公司,或者去一家大中型企業做個白領,而不是在這家找了一個多小時纔在一個居住小區找到的渺小的廣告公司。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來這裡沒有任何理由,完全是爲了生存。於是,舒鬱不作回答。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對我公司瞭解多少?”她有點咄咄逼人的盯着舒鬱的眼睛問道。舒鬱語塞,更是回答不上來了,她能瞭解多少呢?說實話,那天她在人山人海中都不知道自己將“傳單”發到了這個公司。舒鬱的不醉回答讓這個女人有點失望,顯然,這個女人對舒鬱很不滿意起來。她說道:
“由於你是剛畢業的學生,我也就不再問你太多的問題了,我想你也不會知道太多的,你們這些大學生,一出社會總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做事情總是眼高手低的,沒有一點點真本事不說,對單位要求倒是很高。說實話,單位一般不太願意要你們這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舒鬱“耐心”地聽她把話講完,擡起頭很不滿的望了她一眼,她最不喜歡社會上的某些沒有上過大學的人,對大學生的和八零後的評價,好像他們很瞭解大學生似的。舒鬱不看她,她想着看來這份工作是沒戲了,應聘不成倒沒什麼。不過,她聽了她的話就很不舒服了。既然你不願意要我們這樣的大學生,又何必打着招聘大學生的招牌,去人才市場招聘我們呢?舒鬱心中的不滿與疑問,這個女人很快做出了以下回答:
“說實話,招聘你們這些女孩子也挺麻煩的,有好多單位都不願意要女職員,不過我們還是準備錄用一部分女大學生,據我看,你個人條件不錯。錄用後,你願意留在公司做業務嗎?”
舒鬱心不在焉的望了她一眼,先是貶低大學生,現在又在搞性別
歧視了。舒鬱很不友好的凝視着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的一身衣着又引起了舒鬱的嘲笑,一個面試官,居然穿着一件露肩的吊帶,下身還穿着一條牛仔短褲,先不說這樣的衣着不適合一個面試官在正式場合穿吧,就是以她的年齡,穿這樣的衣服也實在說不下去了吧?舒鬱暗暗的發笑。
舒鬱很直接的問了她一個問題:“我問一下,您如果留我做業務,每個月可以付我多少薪酬呢?”
“那是要根據你的業績來確定的,所以現在誰也確定不了你的收入,一個月下來也許你一分錢也拿不到,也許你會拿兩千到三千不等。……”
“錄取的員工都有五險一金嗎?工資可以按月發放嗎?單位對我還有什麼要求呢?”舒鬱料到這樣的公司,恐怕連工資都難以按月發足,更何況保險了。想到她剛纔對女大學生的歧視,於是帶着挑釁的語氣問道。
“沒有保險,至於對你們的要求嘛,你必須把畢業證原件壓在公司,而且還要交三百元入職押金。試用期三個月,試用期沒有提成,但可以算業績。如果三個月都沒有業績,那麼就會被公司淘汰。”舒鬱在心中暗笑,三百元押金?我去那裡找三百元押金呢,我的錢都交房租了。就算是有三百元,也不可能沒有上班,就把三百元錢做押金呀,要入職押金?還押着畢業證原件?這哪裡是招聘員工,這分明是搶劫!舒鬱在心底冷笑了一下。以下一定還有機會,舒鬱心想自己至少該試一試別的地方。
第二個地方,是一個酒店。
這家酒店倒是很容易找到,是一家三星級酒店,而酒店所給她提供的崗位是文員.。這次面試官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和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他們都穿着藍色的西裝,打着紫色的領帶,先不說酒店的工作吧,最起碼,這兩位面試官看上去像是在招聘員工。
“請坐吧,舒小姐!”那位男士對舒鬱說道。
舒鬱安靜的坐下來,那位男士說,請用三分鐘時間做一個自我介紹。
自我介紹這很簡單,舒鬱用十分標準的普通話將自己的學歷,特長,以及求職方向做了一個大概的概述。
“嗯,很好,我們對你的情況已經瞭解,但是,我要和你說一下現在酒店裡的情況,目前,文員的職位已經招滿,所以,現在能爲舒小姐提供的職位是禮儀小姐,或者是酒店推銷人員。以你的條件,我們覺得做禮儀小姐十分合適,你可以考慮一下!”那位女職員說道。
這完全出乎舒鬱的意料,她要做的文員已經在背離她的專業了,什麼禮儀小姐或者酒店銷售人員,她連想都沒有想過呢。兩位面試官見舒鬱在猶豫,他們相互對視了一下,男面試官說道:“我要給舒小姐說一下酒店的薪酬,月工資八百元,提供食宿,每週日休息一天!”
舒鬱沒有應允,她不知道這樣的工作能不能幹,走出招聘室,舒鬱一眼望見酒店門口,兩位亭亭玉立的比她年紀還小的女孩子,她想到,酒店爲她提供的工作也是如此。
這時,一位五十多歲,像是勤雜人員的婦女走過來,熱情的問她,“姑娘,你是來應聘的嗎?”舒鬱笑着答道:“是的!”
“姑娘,不是我說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做一些坐辦公室的工作吧,這裡,不一定適合你幹!”婦女微笑着說道。
舒鬱啞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