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分,池文棟給舒鬱打了電話,舒鬱這幾天沒有上班,她已經做好了辭職的打算,她一定要小心應對自己的身體,不再會讓上次那樣的事情發生,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她要爲孩子着想,她不可以生氣、生病,也不可以憂傷、鬱悶,不可以做重活、熬夜,她還要及時爲自己及孩子補充營養。從她得知身體內孕育着一個小生命開始,她所做的一切將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她沒有權利讓自己的一點點不幸影響到孩子,她再也不會做出幾天前那樣淋雨的傻事。孩子,從此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愛護你、珍惜你,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是我的天、我的生命,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池文棟在電話中說要來看她,聽他在電話中的語氣似乎很生氣她的離去,幾番爭辯她同意了他來看她。
這還是池文棟第一次來她的住處,她的小小的房間里布置的整齊而雅緻,池文棟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雅居,房間內的陳設簡單而有序,很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居所。池文棟將目光移向了舒鬱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說道:“鵬華說你病了,我特意過來看看你!另外,那天,我不該那樣衝動,至少,我應該等你沒事再離開醫院,我應該一直陪伴你的!對不起!”
舒鬱擡眼望着池文棟,說道:“請你不要這麼說,我已經很感激你了,雖然在這座城市裡,我已經足足呆了五年,但依然算是舉目無情。因此,我很珍惜每一個人對我的幫助,實際上真正給過我幫助的除了我最好的朋友小蓮,也只剩下了你!”
“舒鬱,我們認識一年多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壞,我曾經做過對你不敬的事情,但相信我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你。我對你情不自禁,我喜歡你相信你能夠看得出來。說實話,我很羨慕那個幸運的男孩子,我在想如果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那該多好呀,只可惜——”池文棟沒有說下去,他回過頭來仔細的望了望舒鬱,笑着說道:“不說這些沒意義的話了,今天我來你這裡,主要想告訴你,只要你不打算離開省城不是有意逃避我,你大可以不必辭職!”
“池總,”舒鬱從這個男人的眼神中望到了一點點的憂傷與真誠。鄭興走了,帶走了她的一切,將她的心完全揉碎又掏空,而池文棟此時卻對她依然如故,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一個壞人,或許他有一點點壞,但那不能將他定位成一個壞人,舒鬱靜靜的凝視着他,她當然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從超市裡第一次見面,然後雨中送她回家,她早就知道。但喜歡能說明什麼?她也很喜歡一些人,包括王旭升。只是,那時候她有鄭興,她將她的愛情完完全全給了鄭興,不願意顧及別的男人對她的愛慕。可此時她望着他,她纔有心去回顧一年來他給了她許許多多的幫助,她說道:“如果你有意留我,我會在生完孩子繼續回公司裡上班。謝謝你給我保留工作。至少我還不是一個爲世俗所不容的女人。”池文棟迎接着她的目光不作回答,只是默默的深情的凝視着她,許久,他說道:“看來,我還沒有說明白我今天來的目的,舒鬱,我來不只是告訴你,你不必辭職的事情,我希望我能夠一直陪伴你走下去!”
“呵,”舒鬱輕嘆道,她的身子靠在了牆上,她驚訝這三個字從他口中流出而且是對她,她低下了頭,眼裡閃現出一絲迷霧。池文棟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瘦弱的雙肩,激動不已的說道:“是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沒有愛,如果只是單純的玩弄,我想我今天不會特意跑來你這裡,和你說這些話。若不是愛你,我何必要爲你的離開如此傷腦筋?請你相信我說的話,我會幫助你的!”
“好,我相信你。事到如今,我活的如此無助,既然你肯好心幫助我,一直到我平安的生下這個孩子,我還有什麼話要說呢?我對你充滿了感激!如果,在我經歷了這些事情以後,你不嫌棄我你還要我,我願
意做你生活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來報答你你對我的好!”
“什麼?”池文棟愕然了,這是她說的話嗎?他對她完全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他望着她美麗的清澈的眸子,一顆心早已完全被她俘虜。池文棟動心了,是的,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理智永遠無法控制情感。他的內心在不斷地告訴他,他要面前這個女人,要她,要她,要她!
就這樣,舒鬱與池文棟的曖昧開始了。舒鬱變了,她變得冷靜、理智、現實,也變得堅強。她不會再憑着自己的性格去做事,她變得愛學習,變得視工作如命,她的交際圈在不斷地擴大,通過工作、通過池文棟,她接觸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不久,鄭興與小妖在省城最大的飯店裡舉行了豪華的婚禮,隨後,他們離開了省城遠赴上海。
幾個月後的一個雨天,舒鬱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女孩,而在她生孩子的時候,病房外陪伴她的人只有池文棟,爲她跑前忙後的人也是池文棟!他居然陪伴她度過了人生中最灰色的一段時光,同時也給了她重生的機會。舒鬱對池文棟有着說不出的感激,也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孩子居然是雨天出生的,舒鬱給女孩取名“雨姍”,隨她姓舒。
樹葉落了又青,花兒敗了又開,就這樣平平淡淡忙忙碌碌的過了很久。細數歲月,時光已經無情的帶走了五個春秋也帶走了無數人的喜怒哀樂,五年的時光很快過去了。國外的景緻,風土人情與國內相差甚遠。那麼在這個不同景緻的世界裡,人們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悲歡情愁呢?這是王旭升在加拿大的第五個夏季,他對時間的流逝似乎並不敏感,但是卻深深的記的這已經是他離開中國、離開母親、父親、外公第五個年頭了。因爲,母親永遠記得孩子在外面的時間。這五年來,他的生活與以前相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天傍晚,王旭升在舅舅家吃過晚飯後,一個人便開車回到了他那棟漂亮的房子裡,王旭升很喜歡自己在國外的這處居所,也喜歡安靜的夜晚。所以任憑舅舅舅媽的挽留,他從不在舅舅家裡留宿。無論多晚他總會開着他那漂亮的價值不菲的跑車回到自己的居所。然後洗了澡換上乾淨的睡衣,安靜的靠在牀上看書。他喜歡在睡覺前把臥室燈光調到一個近似昏暗的光線,然後靠在牀上去翻看一些雜誌。王旭升看的書籍很廣泛,時事、政治、經濟以及各地的風土人情,還有一些時尚雜誌都是他愛翻閱的,好像天性愛靜的人都喜歡與書爲伴。不過,近一年來,自己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經濟學,建築學上了。他不得不在這兩方面下功夫,因爲他在大學時學的是金融,愛好是音樂,而這些對他現在的發展來說沒有直接的關聯。他對自己所從事的行業相對來說又是一個新人,在國外,雖然處處可以跟着舅舅一起學習,但是,他必須要儘快的適應這個行業,讓自己漸漸的成熟起來。成熟,這個詞是比較抽象廣泛的,既然想把自己磨練的成熟,那關於各方面的知識他都必須要略知一二。要想在生意場上混的如魚得水,王旭升覺的不僅僅要靠外公幾十年來的老關係,更重要的是要靠自己的人格魅力來支撐,王旭升活了快三十年,他沒有崇拜任何人也不像其他80後一樣是某明星的粉絲。他在內心深處只崇拜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外公。他覺得外公纔是他人生中的榜樣。外公當年在加拿大靠半工半讀完成了學業,在國外的那些歲月幾乎什麼苦都受過。畢業後一部分人回國另謀高就,另一部分人則在國外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理想工作。然而外公卻依靠着自己的經營頭腦單打獨鬥在國外開啓了快餐店,他憑着自己的人格、智慧、與誠信結識了一些朋友,當自己收入穩定的時候,他與一個喜歡他很久的中國女留學生結爲夫妻,然後生下了母親與舅舅一兒一女,隨後幾十年一直在加拿大生活、做事業,生意場上的朋
友也越來越多,事業也越來越大,他從最初的餐飲業做到現在的建築業,還有國內的採礦業。毫無疑問外公是成功的,可是近幾年外公的年齡大了,身體也每況愈下,他老人家總覺得故土難離。落葉歸根嘛,老人家還是要回到自己的故土,這時,外婆已經過世將近十年。外公常說自己這個中國人大半生在國外流浪,老了一定要回到祖國去過清閒的日子,於是,他在外婆病重期間一直生活在中國直到現在,實際上,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閒着,他把國外的生意留給了舅舅獨自回去親自打理國內的礦業公司,媽媽對生意上的事情從不過問也毫無興趣。爸爸在政府做了大半輩子也無暇幫上什麼忙,所以,一片家業只能依靠外公和舅舅來支撐,現在王旭升的羽翼漸豐,終於可以幫上忙了。他回想自己五年來的經歷,感覺這五年還是比較充實的也比較忙綠的。但是感覺更多的卻是他初入社會的壓力。
他拋開學校裡的條條框框完全暢遊在一個對他來說陌生的環境領域裡,幸好也得到了某一部分人的肯定,尤其是舅舅對他的肯定,這是他覺得自己存在的價值完全不同與國內的大學時期。是的,他的大學時代已經隨着時光的流逝永恆的逝去了。那四年成長的苦澀永遠成爲了人生中不堪回首的回憶,王旭升覺得那四年是自卑的無助的甚至是失敗的四年。從出國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拼命的想忘記那四年,他把來國外的第一天作爲他人生的另一個起點,他不斷的告誡自己從此以後他要活得充實活得豐富活得自信也活得瀟灑。然而事實卻不盡如人意。這五年來他不知道交往了多少女朋友,他無暇去屈指算那些他喜歡過或者喜歡他的女孩子,他覺得那些並不重要,因爲在這些女孩子當中,他還沒有找到一個能觸動他心靈的女孩子,她們永遠代替不了舒鬱,這使王旭升很痛苦,爲什麼呢?難道這些女孩子中,沒有氣質典雅漂亮的女孩嗎?不是,可是爲什麼他會如此痛苦呢?父親母親外公以及舅舅一家子,爲了他的終身大事基本操碎了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他王旭升也免不了這個俗,可是,可是,自己該怎麼辦呢?總不能爲了每一個關心自己的親人,把自己的婚姻就此決定了吧?不,不能,這樣潦草的婚姻他是無論如何都要不得的。
王旭升每當想到自己的婚事總是不經意的皺眉頭,這也是他最煩惱的時刻。每當這時他總是丟開手中的書本,下牀憑窗張望,吹着夜風,他覺的頭腦清醒了,但是那個已經縈繞在他腦海中的倩影卻更清晰了。九年了,那個影子似乎時時刻刻都在他的腦海裡飄來漂去,然後幻化成一個美麗的笑容又遠遠的飄走了,每當這時,王旭升總是會放下手中的事情,努力去整理自己的思緒,然後,狠狠的用拳頭砸一下額頭對自己罵道:王旭升,你是中邪了還是被幽靈附體了?你明知道她只是你生命中的影子,你爲什麼就是不肯從腦海裡把她開除?你爲什麼會想着一個不真實的影子呢?有點出息好不好?你當初選擇來國外不就是要讓那段愛她的時光,徹底從你的人生中除去嗎?唉,可是這又是談何容易的事情?忘記她、忘記她、忘記她。你不忘記她又能怎樣呢?五年了,在這五年裡,鬼知道她是不是早已嫁做人婦,與她那個漂亮男朋友早已組織了家庭,說不定她的身邊已經圍繞着一個長相想她或者像他的孩子,那麼你爲什麼還要想着她呢?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和對她的不尊啊?王旭升,你不可以這樣下去了。再也不要想她了。他又回到桌子旁邊倒了一杯水心情煩躁的喝了下去。他透過昏暗的燈光望了望牆上的鐘表已經十二點多了,他該睡覺了,他用手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然後鑽到了被子裡。才閉上眼睛突然間那個影子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個一如既往的笑容又清晰地在他腦海裡飄來然後又飄走,他煩躁的用手拉了被子矇住了頭,勉強自己快快進入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