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繁華的都市,但是凌晨的街道已經沒有了喧鬧和繁華,偶爾一輛車不急不緩的駛向遠方。
夜風吹來,讓溫璟心的頭腦清晰了一些。說不定這樣這樣吹一吹就能退燒呢?溫璟心有些迷糊的笑了笑,再這樣難受下去會死的吧。但是,死了又能怎麼樣呢?她的存在本來就是渺小又不堪一擊的。
路燈溫柔的黃色光芒,映下溫璟心的影子,拉的悠長,在風中緩緩前移……
開診所的是一位中年婦女,燙着一頭捲髮,平日裡有些急躁,溫璟心以前外出時碰到過她兩次,有些擔心這個時間診所已經關門了,所以不由加快了步伐。
還好,看着前面白色的建築裡透出白亮的光時,她鬆了一口氣。
溫璟心敲門的時候她正送最後一位病人出來,看見溫璟心幾乎是搖搖晃晃,一步三停的走過來,她匆匆和那人安頓了幾句就讓他走了。
“您好,我有些不舒服,應該是發燒了,能打個針快速退燒嗎?”溫璟心笑了笑,蒼白的臉上掛着一抹病態的微笑,“你們,還營業嗎?”
中年女子猶豫了一下,本來早就該下班了的,因爲上一個病人才拖到現在。
看着溫璟心額頭上掛着汗珠,虛弱的好像下一刻就會倒下的樣子,她又心軟了,輕聲說,“當然,你進來。”
這個診所不大,但是很乾淨,白色的桌子上面對着一摞厚厚的診斷書,中年女子讓她坐在一張牀上,拿出體溫計來給她測體溫。
“着涼了?”
“嗯,應該是。”
“什麼時候開始發燒?”
溫璟心想了想,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含糊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這些天最容易感冒發燒,你們年輕人仗着自己身體好,都不怎麼注意。”中年女子有些不滿的低聲斥責道:
“燒到39.2度居然都不知道?”拿出體溫計,皺着眉頭有些驚訝。
溫璟心笑了笑,中年女子的嗔怪讓她感覺心中暖暖的,身上好像也不那麼冷了。
“怎麼一個人來。”中年女子一邊兒在藥房拿藥,一邊兒語氣有些嚴厲的問着。
一個人……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每次自己生病的時候,無論爸爸多忙,都會請假來到自己身邊,買一大堆好吃的,一邊安慰自己,一邊餵給自己吃。
如今呢?她眼睛突然有些乾澀,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我……家裡沒人。”
中年女子爲她紮上針,因爲燒的太厲害,針扎進去竟然自己沒有一絲的疼痛,她看着吊水掛在一邊兒的架子上,像眼淚一樣的一滴一滴的藥水流進自己的血液裡。
“你趕緊睡一會,好好休息休息,我給你看着。”大夫原本有些嚴厲的表情溫和了下來,家裡沒人嗎?一個人,半夜獨自就診,一定很孤獨吧。
“謝謝……”
雖然並不想麻煩別人,但是腦袋漲漲的,溫璟心的眼神已經變得渙散,周圍的事物也看不太清楚
了,剛躺下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夢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彈着鋼琴,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裡,穿着白色的裙子,一旁的男孩子輕輕的唱着歌,微笑的看着她,她也微笑的看着他……夢見了父母從新回到了她的身邊……輕輕的握着自己的手……告訴她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溫璟心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眼淚還掛在自己的臉頰上……她苦笑着用手掌擦了擦。
陽光透過玻璃射進來,在牆上映下一團光暈。溫璟心手上的吊瓶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取走了,她翻身起來,雖然還是渾身痠痛,但是明顯覺得自己清醒多了。
昨天那位中年女子正掛着黑眼圈,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給另一位病人坐診。
看見溫璟心起身,她瞥了溫璟心一眼,“小姑娘,你現在還不能活動,最好還是在躺一會,我一會兒再給你掛一針鞏固一下,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謝謝,我已經覺得好一些了,我現在回家休息吧,在家裡能舒服一些……”溫璟心有些感激的看着大夫,交了錢之後不顧醫生的一再勸說,還是走了出來。
今天上班又遲到了,工作還沒做完,這樣下去,自己只是一直在退後而已,溫氏的真相,她還毫無頭緒……
她轉了個彎,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裴氏集團。”
坐在出租車上,她虛弱的靠在車背上,有些冷的抱着胳膊……快下雪了呢……
剛剛到公司,周圍的員工們依舊看着自己指指點點。似乎這幾天總是遲到呢,確實是有些疏忽了。
如果不是看清了門牌,在她推開辦公室門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爲自己進錯了辦公室。
裴寒臨正以一副主人的姿態坐在她的椅子上,面色陰冷,隨手翻着桌上攤開的文件。
看着溫璟心的到來,裴寒臨隨手丟掉原本拿在手上的文件,緩緩擡起頭,他掃了一眼她有些衣衫不整的樣子。那雙眼睛已經被血絲充斥。
開口便是冷到極點的聲音:“你,早上幹什麼去了?爲什麼現在纔來?”
聽到裴寒臨語氣不善,溫璟心淡淡的說:“有事兒。”
“有事兒?”裴寒臨一拍辦公桌,弓着身子問道:“你能給我有什麼事?工作也放着不做了?手機關機?溫璟心,你給我說清楚。”
溫璟心只覺得頭痛不已,根本無暇理會裴寒臨,只想趕緊在辦公桌上微微的趴一下緩和一下難受,她全身發軟,往後退了兩步調整了一下站姿,“做,馬上就做。”
看溫璟心緩緩後退,裴寒臨心中怒火更盛,大半夜的跑出去,直到中午纔回來,神態還躲躲閃閃的,衣冠不整,呵,而且竟然還不告訴自己。
“不用做了吧?昨天就該做完的工作,到今天居然還有一半沒做,是不想做了吧?”
“抱歉,我馬上做。”溫璟心解下自己的絲巾,塞進包裡,將包放在一邊兒的沙發上……
“砰!”
溫璟心
被嚇得一震,擡起頭來冷冷的看着拍桌站起的裴寒臨,“想做?那昨天晚上爲什麼沒做完?”
“昨天晚上也做了。”
“回來那麼晚都沒做完,還吃了晚飯纔回家。”裴寒臨怒極反笑,“是不是我裴家的工作不重要了,我裴家的飯菜不合你胃口了?還是說,你溫璟心現在又攀上高枝了,怎麼?哪個男人?用不用給我介紹介紹啊,嗯?”
溫璟心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寒臨,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氣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了?”裴寒臨一伸手將散在桌子上的文件掃到地上去,他喘着粗氣,情緒有些失控的問道:“心虛了?”
溫璟心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那是自己昨晚花了很長時間才整理好的文件,只要再看一看,計劃訂出來就可以了。可是現在,隨着裴寒臨一揮手,自己的那些辛苦那些努力全部都白費了。
突然想起陳琴當年也做過相同的事,果然,裴家的人各個都不願意放過自己。
裴寒臨從來不會尊重自己,更不會尊重自己的勞動成果,在他的世界裡自己的形象真是賤到讓人可笑,陷害朋友?外出找野男人?親手殺死父母?
擡起眸子,面色蒼白的有些病態,她看着紅了眼的裴寒臨,一字一字的說:
“裴寒臨,我的私事兒,你無權過問!”
“我無權過問?哈哈哈……”裴寒臨笑了起來,溫璟心冷冷的看着他笑夠了,繼續說道:“溫璟心,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麼說話?!”
看着溫璟心忽然瞪大的雙眼,裴寒臨心中閃過一絲快意,總算不是那樣冰冰冷冷氣死人的表情了嗎?
“規則是我定的,溫璟心,我記得幾個月前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
裴寒臨擡起修長的胳膊,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
“該怎麼玩兒,我說的算,無權過問?溫璟心你現在是忘了你現在的位置了麼。”
裴寒臨說罷便推開椅子往外走去,拉開了門,他想起了什麼意義,又回過頭來,淡淡的說道。
“你休想讓自己得到一刻的放鬆”
“你的罪,你一輩子都贖不完。”
隨着門合上的那一聲“砰!”溫璟心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剛剛用力掩蓋掉的脆弱。她頭痛的有些忍受不了……
一輩子?溫璟心看着自己有些發抖的手,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愣了半天,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份文件,用鋼筆在上邊兒簽着自己的名字。
溫璟心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一座牢籠中,想飛卻不能的鳥兒。連張開翅膀的機會都沒有,不,牢中之鳥可以看到希望和天空,她一擡頭,只是無盡的黑暗而已。
久久地,兩大顆淚珠失控的從她臉頰滑下,落在正在簽署的文件上,緊接着,淚水像是沒了束縛,竟然一顆接着一顆涌落下來,濺在正在簽署的文件上……
她輕輕的咬着嘴脣,用幹掉的筆尖不停的機械的在文件上划着溫璟心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