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怎麼樣?”溫璟心站在裴寒臨面前,咬牙切齒。
隔着一個辦公桌,裴寒臨有一種看不清溫璟心的恐慌,就好像他們之間,隔的不僅僅是一個辦公桌,而是整整五年的鴻溝,只要一鬆手,這個女人就會離開,藏在一個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然而,他不想這樣。
“不想怎麼樣,既然要走,就一起滾蛋好了。”裴寒臨低着頭,好像在處理公事,餘光卻在溫璟心的臉上,久久沒有挪開.
溫璟心本來打定主意再也不與裴家有什麼瓜葛,只是現在裴寒臨開除了唐甜甜,讓她害的唐甜甜沒有了工作,想到上次見到的那個孩子,溫璟心做了決定。
溫璟心從來不想害別人,她住在唐甜甜的家裡,本來就給她添了很多麻煩,她絕對不能再讓她丟了工作,深吸一口氣,溫璟心開口:“我會馬上回來工作。”
“所以呢。”裴寒臨故意問道。
“裴總聰明過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所以你這是在求我嗎。”
看着裴寒臨故意爲難,唐甜甜不忍讓溫璟心獨自面對,在溫璟心的身後拉了拉溫璟心的衣袖,示意她算了,溫璟心轉身握住唐甜甜的手,搖了搖頭。
“裴總說是,那就是了。”溫璟心偏着頭,不想理會裴寒臨。
“既然是在求人,就麻煩你有個求人的樣子,擺出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架子是想讓我哄你嗎。”
裴寒臨不想這樣說話,無奈每一次溫璟心總是一副和他多說一個字就會玷污了她高尚人格的樣子,激的他總是像一隻炸了毛的火雞,出口傷人。
“我不是千金大小姐,裴總五年前就告訴我了,而且時時刻刻在提醒我,我一直記在心裡,不敢忘記。”
溫璟心面無表情,不知道是誰說過,給敵人最重的打擊,就是他怎麼做都不能再傷害到你。
所以現在,他們算是敵人嗎?
裴寒臨一時語塞,他無法反駁,他對待溫璟心,確實很惡劣。
“請問裴總,現在可以高擡貴手了嗎?”
“萬一哪一天,我再在公司看不到你怎麼辦?”
“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全黑的辦公室,本就很沉悶,加上現在的氣氛,更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裴寒臨有些被人反將了一軍的感覺,緩緩開口:“唐甜甜,你回去工作吧。”
“多謝裴總。”唐甜甜向裴寒臨微微彎腰致意,唐甜甜有能力,換個地方她也可以馬上找到工作,只是像裴氏這樣高薪水的地方很難找,所以溫璟心堅持要她回到公司。
裴寒臨在暗處一笑,這樣一石二鳥的計策讓他自己有些得意,唐甜甜辦事能力不差,回來公司對公司也是好事,同時又可以牽制溫璟心,對他來說,百利無害。
“那我也回去工作了。”說完溫璟心和唐甜甜就準備轉身離開,不料裴寒臨突然開口:“你留下。”
不用想,也知道
“你”指的是誰,唐甜甜有些擔憂的看着溫璟心。
“甜甜,你先回去工作吧,我沒事。”
聽見溫璟心這樣說,唐甜甜也不好多說什麼,一步三回頭的看着溫璟心,走出了辦公室。
“現在你是不是要爲你的無故缺崗向我道歉?”裴寒臨板着臉,直直盯着溫璟心,似乎想從她眼睛裡找到些什麼。
“我請過假了,銷了假,我就會回來工作。”
“誰準的假?”
溫璟心不知道該說什麼,裴寒臨說的在理,他不準假,她請假的理由就是不成立的。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溫璟心恭恭謹謹,這是下屬對待上司的態度,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從今天開始,你要去哪裡,和誰去,必須一一彙報給我。”
溫璟心不以爲意,開口陳述:“公司沒有這個規定。”
裴寒臨就是討厭溫璟心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冷冷開口:“作爲員工,你沒有這個義務,作爲丈夫,我有權利知道妻子的行蹤以確定她的安全。”
說完,裴寒臨看着溫璟心,等她的反應,其實他不知道自己在執着什麼,現在賀芳菲醒了,溫璟心也不做糾纏,一切都在往他期待的方向發展,可是真正要對溫璟心說再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開始猶豫了。
溫璟心生出一種厚重的無力感,他不知道裴寒臨到底想幹什麼,賀芳菲昏迷,他是爲了報復她,而現在賀芳菲醒了,也搬進了裴家,他卻還這樣糾纏,溫璟心找不到原因,難道報復的不過癮嗎?
“裴寒臨,我已經從裴家搬出去了,我們的合約也快到期了,我想我們的婚姻狀況你應該清楚,遠沒有到那種相濡以沫的程度,甚至連搭夥過日子都算不上,它就是一場交易,難道有必要這樣關心對方。”
裴寒臨握着咖啡杯的手收緊了幾分,他知道他們之間是交易,可是這樣骯髒的字眼從溫璟心的嘴裡平平淡淡的說出來,卻讓他感覺一陣心涼。
“交易?”裴寒臨蹙眉看着溫璟心,顯然是不滿意這樣的字眼。
“裴總以前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謹記在心。”溫璟心冷笑,怎麼,覺得這樣就能侮辱她嗎,可是她不在乎,聽裴寒臨說的多了,她反而覺得他說的對,這樣的用詞再準確不過。
裴寒臨啞然,可是並沒有被難到,叱詫商場,他最會捕捉話裡的漏洞。
“不管你怎麼想,反正你不是也說合約只是快到期了嗎,既然還沒有到期,就請你給我安安分分的做好你的裴家少奶奶,我媽那裡還有女戒女訓,要不要我拿來教教你怎麼做妻子?”
裴寒臨現在的樣子有些囂張,可是溫璟心也無可奈何。
一張紙,就毀了自己的五年,如果說裴寒臨是世界上最無情的人,她溫璟心就是世界上最活該的人,咎由自取,愛上不該愛的人,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就是下場。
見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溝通和交流的餘地,溫璟心只好妥協
。
“裴總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如實向你彙報。”
不等裴寒臨反應,溫璟心就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沒有氧氣,多呆一秒,她會窒息,會死。
茶水間裡,溫璟心碰見了等她的唐甜甜,對上唐甜甜緊張的眼神,溫璟心心裡一樂,轉移話題。
“綠茶喝多了對皮膚不好,換純淨水吧。”
“別轉移換題,快告訴我裴寒臨又要你幹什麼。”唐甜甜從溫璟心手上拿過杯子,給溫璟心泡了一杯咖啡,焦急的開口。
“也沒什麼,他讓我把以後的行蹤都告訴他,神經吧。”溫璟心喝了一口咖啡,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剛纔在裴寒臨辦公室裡的壓抑一掃而光。
“變·態嗎,幹嘛要你把你的行蹤都告訴他,公民有人身自由權,他這是在非法監視你。”
看着唐甜甜一臉認真,溫璟心倒是被逗笑了,悠悠開口:“哪有這麼嚴重。”
唐甜甜見溫璟心不接招,也正經起來,既然賀芳菲已經醒了,裴寒臨不和賀芳菲雙宿雙棲,倒是天天纏着溫璟心不放,這倒是有點意思。
“你說裴寒臨他會不會回心轉意了?”
“什麼啊?”溫璟心不懂唐甜甜在說什麼,又喝了一口咖啡,心不在焉。
“就是裴寒臨會不會愛上你了,不好意思說出來啊,要不他幹嘛那麼關心你的行蹤啊。”唐甜甜見溫璟心一副不開竅的模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溫璟心一口咖啡還沒有嚥下去,倒是被唐甜甜的話噎的不淺,她就是相信歐盟會解散,也不會相信裴寒臨對她有什麼別的想法。
“他要是真的愛上我了,我會差點露宿街頭嗎,我會被他這樣挖苦諷刺嗎,他會這樣爲難我嗎?”溫璟心苦笑,雖然她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裴寒臨變得有點奇怪,可是這種奇怪,絕對不是因爲她。
“好了,你也不要再想了。”唐甜甜放下手裡的水,雙手搭在溫璟心的肩上,給她按了幾下。“養精蓄銳繼續鬥智鬥勇吧。”
溫璟心笑了笑,看着唐甜甜開口:“什麼鬥智鬥勇,你快別拿我打趣了。”
“不過說真的,我挺討厭那個賀芳菲的,等她進了裴家,他們一家子就知道你有多好了。”
溫璟心嘆了口氣,拿下肩頭上唐甜甜的手,反握住,認真開口:“我和他馬上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和裴家也再無瓜葛,這樣的話,以後還是少說吧,省的被有的人聽了去告訴裴寒臨,我的安穩日子就又沒有了。”
唐甜甜見溫璟心這樣,也不再多說什麼。
溫璟心品了一口咖啡,思緒飄得很遠,古希臘哲學裡有這樣一句話:執空所導致的斷念,較執有所導致的慾念,更具殺傷力。
五年前,溫璟心執有,就是想和裴寒臨在一起,貌似過得還不錯,現在,溫璟心執空,什麼都不想要,結果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佛家說的對,人生在世,十有九苦,唯求而不得最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