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奇琛輕笑,“抱歉,我不記得了。( .)”
“我還記得就行。”穆天爵淡淡地迴應。
只要他還記得,那他們便是一輩子的兄弟。
飯桌上,家裡添了一個人,自然也熱鬧了不少。
小穆梵就是個調節氣氛的人,一直在幾個大人之間周旋。
拽着穆天爵曾吃葉奇琛醋的梗,可開了兩人不少玩笑。
偶爾,大家都不會把他當成一個四歲的孩子。
吃完飯,穆天爵和葉奇琛就單獨出門了。
顧晚沒硬要着跟上。
他們倆都是很有主見的男人,即便葉奇琛失憶,他也是可以獨當一面的硬漢,做事風格依舊如當年一樣。
“你全都想不起來了,醫術還在嗎?”穆天爵單刀直入。
“恩,基本的操作已經行成常識了,倒是還記得清楚。五年來看了許多資料,也都回憶起來得差不多了。”
“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曾給我研究過一個輔助器,治療我的先天性肌肉萎縮症。”
“你有先天性肌肉萎縮症?”
顯然,他不記得了。
“恩。”
穆天爵低語,“你研究的輔助器快過期限了,若是再無法治癒,恐怕……”
他擡起了雙手。
時而有直覺,時而沒有直覺。
有時候能感覺到肌肉在收縮,而手指也越發地不靈活了。
他沒有說完話,葉奇琛卻已經理解。
“雖然我記憶遺失了,但基本的醫術尚在。只是,你這個領域至今沒人突破,恐怕我也需要恢復記憶,才能想起之前的研究成果,不然,我又得重頭開始。”
葉奇琛眉頭緊鎖。
一直以來,他隨遇而安,沒有刻意去追求恢復記憶。
他沒想打破現在的生活。
但如今形勢所逼,他又必須想辦法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最好的方式是重新按照以前的路走一遍,熟悉以前熟悉的場景,刺激記憶神經。
但那種方式相對比較緩慢。
還有一種比較快的方式,那就是一種國外引進的儀器,可以直接刺激記憶神經,幫助恢復記憶。
但南城的醫院並沒有這樣的儀器。
目前國內有的,只有安城的市醫院。
穆天爵問,“你恢復過記憶嗎?哪怕一點兒……”
他聲音很輕,在簌簌涼風中,似乎要隨風而去。
他不想把葉奇琛逼緊了。
畢竟,他的事情,不完全代表就是葉奇琛的事情。
沒有必要因爲自己的事情,去強迫他去做做不到的事情。
毫無意外地,葉奇琛搖了搖頭。
穆天爵收回目光,少有的期許也瞬間消失了。
葉奇琛說,“安城有技術能讓我恢復記憶,我想試一試。”
以前,在南城,沒有一個他認識的人。
但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氣場,很對他的磁場。
他也知道,他們曾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那他放棄如今的安逸生活,也理所應當。
即便失去了記憶,性格卻是無法改變的。
他認定了這個兄弟。
兩肋插刀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機器總會損傷大腦,而且,也沒有一定的把握。”
“當是我也想恢復記憶吧。”葉奇琛緩緩開口,從容而淡然,“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那我父母也該知道了。”
他轉頭,眸色清明,“如果我不恢復記憶,他們會難過吧。”
轉而揚起笑意,似乎他所說即他所想。
穆天爵沉默着。
沒有說抱歉,也沒有說感謝。
似乎無言已經是他們兄弟之間最好的默契了。
“決定了嗎?”穆天爵輕聲問道。
“恩。”
兩人無聲地佇立着,望着同一個方向,皆是無言。
半晌,葉奇琛悠悠地開口,“不過,安城的那臺機器似乎不對外開放,恐怕,需要你幫忙。”
“沒問題,我會打電話讓人聯繫。”
當天晚上,穆天爵打電話給了霍峰。
在安城,權勢最大的,又最樂意幫助葉奇琛的,恐怕就是霍峰了。
果然,霍峰一聽葉奇琛還活着,整個人都振奮了。
“真的?”
他仍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奇琛活着,這本身就是一個好消息。
他也將帶來另一個好消息,那便是穆天爵的病,有救了。
“恩。”
穆天爵淡淡地迴應,“不過,他失憶了。”
這三兄弟,心中有萬般地激動,卻都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
比如,現在的穆天爵和霍峰。
“要我做什麼?”
兄弟之間,默契早已形成。
穆天爵將失憶這件事放在最後,顯然是遇到了一些困難。
“想要恢復記憶,需要安城市醫院那臺記憶恢復儀器,但機器沒對外開放。”
“沒問題,馬上去調。”
說話間,他還未掛掉電話,轉而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穆天爵聽到他說,“馬上聯繫市醫院,我要調用記憶恢復儀。”
語畢,也掛了電話。
“天爵,那你們準備一下,我這邊解決了就立即過去接你們。”
“好。”穆天爵沒有跟他客氣,“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葉伯父和葉伯母。”
他知道霍峰所謂的接,恐怕是派私人飛機過來。
葉奇琛到現在爲止,在這邊生活也沒有身份證。
如果乘飛機,是無法回去的。
“好。”
他剛掛上電話,顧晚也恰好洗完澡出來。
她隨口一問,“準備回去了嗎?”
“或許吧。”聲音有些沉,“阿峰那邊還得安排一些時日,沒那麼快……”
他的面容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怎麼了?”
穆天爵搖了搖頭。
他是要回安城的。
葉奇琛得回安城接受治療,而他的研究也得在安城進行。
安城的科技,一切設備都比南城發達。
從葉奇琛恢復記憶,到他做手術,其間會有很長一段時間。
他必須在安城配合葉奇琛。
而顧晚的事業還在南城,他不能因爲自己就讓顧晚放棄她的事業。
可在或許時日無多的日子裡,他想和顧晚相依相守。
即便只有最簡單的陪伴,他也願意。
眸色漸深。
他的眼神總是很難讀懂,顧晚卻在這一刻懂了。
嘴角微微泛起暖意,伸出纖細的十指,與他骨節分明的十指緊扣。
倏地收緊力道。
是在安慰他,也是讓自己下定了決心。
她低喃道,“天爵,我發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