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盧龍縣雖說位於北方,但夏天那還是一個熱,天空沉悶沉悶,偶爾還會有響雷轟過,大街上面,人懨懨無色,精神煞是不佳。只有那路邊的小販,大聲的叫賣着,不時的拿着蘆葦編制而成的草帽扇着風。
偶爾道路上面會一輛馬車駛過,馬匹大口喘着氣,噓噓不已。
就連客棧裡面的夥計也沒精打采的打着盹。有點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的意味。
“師父你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動手啊!”一個鬼斧神工面容的麻袋男子,一手拿着窩窩頭,一手拿着破水袋,不時的喝上兩口水,狠狠咬上一口窩窩頭。其神色那窩窩頭好像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二愣子你知道什麼,爲師這是在選擇目標。”老和尚尷尬說道。
“哦!”
二愣子搖了搖腦袋,心中很是不明白,不就是討兩個小錢嗎?只要自己趴在地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對方,如果不給,就去抱住對方的腳,對方肯定會給銅板的。
自己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都是有着非常好的效果。
老和尚,姓張名河,字芥子,出生於永平府張姓大家,家道世代書香,曾經鼎盛一時,傳至其父輩一代,便慢慢的沒落,到張河管家因爲青年整日沉醉於聲色犬馬,中年才勉強過了縣試和府試做了個秀才。可考了數十載,秀才還是秀才,一氣之下,削髮爲僧。
做和尚也就罷了,好歹也要做一個好和尚,可是這老和尚典型的是一個花和尚,大酒大肉還美其曰:“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座。”
你看他
剔着一個光頭,一身袈裟,只不過那袈裟已經破爛不堪,不知道是從哪一個垃圾堆裡面撿來的二手貨,破爛也就算了,那上面居然長着白毛,好,我承認,白毛也是可以忍受的,破洞也是情有可原的,但那上面猶如梅花鹿身上的斑點,簡直就是罪不可恕。
至於啃着窩窩頭的二愣子,從何老和尚談話之中得之。他是一個棄兒,幾年前被老和尚收留,跟隨老和尚一起到處浪跡。
“師兄你看着,師父等下會出狠招了。”
“恩,我想也是這樣”王方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什麼!”老和尚猛的瞪了二愣子一眼,要知道二愣子所說的狠招那就是撒開腳丫子猛跑,一溜煙的溜掉,自己有那樣不堪嗎?
“看着!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給我看好了,爲師這就去化緣。”說着狠狠的喝了一口小酒,給自己壯壯膽,然後整理整理衣衫,邁着腳步,昂首闊胸的走去,其身影看起來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連那衣覺也是隨風飄動。
可一出了巷子立馬原形畢露起來,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盯着路上行人。
“不行!這一次我得做個高難度才行,要不然以後還會被那兩個小兔崽子騎在頭上了。”老和尚暗暗的想着。
想着,雙眸一亮,朝着一處人家走去。
“看,師傅又到別人家裡去乞討了。”二愣子狠狠嚥下嘴裡窩窩頭,含糊道。
“什麼乞討那叫做化緣”王方沒好氣的說道。
“那有區別嗎?”二愣子右手摸了摸猶如茅草一般的頭髮,很是不解。
“哼!那區別可是大了。”
“師兄你快說來聽聽。”二愣子神情迫不及待。
看着二愣子一臉期待的神情王方爲難住了,這可是一個非常高深的問題啊,“化緣”“乞討”這區別好像不是很大啊。
“恩,我好歹也是他的師兄不能讓他看扁了。”王方暗忖。
“師兄你倒是說啊!”
“...咳咳!你聽好了,這個其實非常容易區分,“化緣”是別人心甘情願給你財物,“乞討”是你從別人手中乞求財物。
二愣子聽了滿是其事的點了點頭:“還是師兄有學問,知道“化緣”和“乞討”的區別。
王方:“…….”
“你說師父這一次會是怎麼一個結局。”王方問道
“會被人家用掃帚給趕出來。”二愣子一臉正經,配合那絕好的容貌,一隻一大一小的眼睛,那簡直一個絕。
“你確定!”
“這還用說,師弟我可是聰明絕頂,玉樹臨風,一枝梨花壓海棠的二愣子,這樣簡單的事情,還用的着想。”
“確實有可能,這已經是第十次了,就是不知道師父會被掃成什麼樣子。”
“不是第十次,而是第五百次了。”二愣子糾正道。
當年我跟着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現在五年了,五百次,每一次結果都是一樣。
王方愕然,難怪自己師弟心中這樣肯定,原來是有歷史的。
王成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大戶人家,也不知道自己師父是怎麼了,已經有一刻鐘了,還沒有見個人影出來,這讓人焦急啊,如果他被人打殘了自己怎麼辦,自己可是等着他教我文章呢,我可是連秀才也沒考上啊,還想要做官啊,想要嬌妻美妾啊。
“該不會是被打的半身不遂了吧,可是也沒有聽見慘叫啊。”王方不放心的說道。
“師兄你放心,師父他老人家乃是得到高人,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推測的,他現在或許正在和施主談道論經呢。”
“恩,或許吧!”王方不以爲然。
驟然,王方聽到了砰砰聲響,隨後便是一聲聲汪汪聲……..
只見一道身影狼狽不堪的從牆上跳下來,目光謹慎的望了望後面,隨即腿丫子一撒,一溜煙的便是跑。
隨即,一隻好大的黑狗從牆角一處洞鑽出,只見那黑狗耳大,肢壯,目露兇光,鼻子一嗅,汪汪幾聲,便飛快的朝着那老和尚追去。
“我的娘啊!不會吧!”二愣子驚呼出聲,連手中窩窩頭掉落在地上也毫不知覺。
王方一愣!
隨即感到好笑,不過老和尚的速度還真不是賴的,那速度要有多快就有多快,就連那碩大的黑狗也是跟在他腳後面吃灰。
在二人發愣之際,老和尚咆哮了起來:“兩個小兔崽子還不快跑,難道等着被狗咬啊。”
啊!
王方二愣子相視一眼,撒開腿,猛然的便是往小巷子裡面狂奔。
“你們倒是等等我這把老骨頭啊!”
“汪汪!”
大黑狗甚至不甘,一口狠狠的咬去,猛的便是扯下了一塊破布,隨即猛然一個大哈氣,把嘴裡的破布吐了出來。
“好臭!好難聞的味道!”
定然不能放過這個老傢伙。
隨後追的更歡。
“師父你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志不已,你這速度絕對比過壯馬。”王方心驚不已,沒想到才一會兒便是被老和尚給追了上來。
“那是當然,你也不想想看你師父是何許人也。”老和尚一臉的得意,一邊快速的飛奔,一邊掏出腰間的酒葫蘆灌了一口,其神色說不出的得瑟。
後面的黑狗憤怒不已,不時的發出汪汪叫聲。
王方奮力的跑着,看着後面的大黑狗王方心寒啊,下意識的便是想到前世被狗咬的日子。
想自己本乃一個在校油畫大學生,每天玩點遊戲泡點妞,日子過的好不瀟灑快活,可是南柯一夢一覺醒來居然來到這莫名的大明,這叫王方情已何堪。
那晚,王方隱隱約約記得自己畫完畫之後捧着一本《明朝那些事兒》看,當看到崇禎皇帝以抓鬮定內閣之後心中更是興奮,暗忖如果自己有那種被挑中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情,到時候嬌妻美妾,左擁右抱.....想着想着便是慢慢入睡…….。
結果………..。
幸好運氣不錯遇到一個落魄的秀才,拜他爲師,由此便和他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
“我討厭狗,尤其是黑狗。”二愣子懵然說道。
爲什麼?
“這已經是第一百次了,其中有八十次便是黑狗。”
“你連這個也記得這麼清楚。”
“當然了,當你被咬了八十次之後,你也會記得很清楚,你也會痛恨黑狗。”二愣子一臉正經。
王方:“………….”
“師父你這速度是怎麼練出來的。”王方心中疑惑不已,沒有想到一個六旬的老和尚居然還能夠跑出這樣的速度,難道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不成。
“當你被狗追上幾百次,你還活着,你便會有這樣的速度。”
“額!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永平府位於今河北省一帶,殷商時期爲孤竹國地,春秋屬北燕,後爲肥子國。秦漢至晉均屬幽州遼西郡。隋開皇十八年(公元598年)始設盧龍縣,屬北平郡。唐至遼、金時期屬平州,遼、金時,將這裡改稱平州。元朝時,這裡是永平路的治所。明朝時期爲永平府,境內管轄盧龍縣(永平府所在地)、撫寧縣、昌黎縣、永平衛、山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