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次日婦產科的醫生前來詢問孟白的情況,婦產科的大夫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男醫生,帶着黑色復古圓形眼鏡,長相干淨舒服。
穿着白大褂,帶着竊聽器便來到了孟白的病房。
望着眼前的大夫,孟白很容易想起同樣是醫生的寧遠,離異的單身男子,長相白淨斯文,說話的時候語氣溫和,聲音柔和。
今日早晨時,她便又聽到寧遠的來電,那個時候,她正在衛生間上廁所,實在是不方便接聽寧遠的電話,但又不想電話吵醒還在熟睡的錢薇薇,便將手機帶在身上的口袋裡。
正坐在馬桶上昏昏欲睡的孟白突然被口袋裡的鈴聲驚醒,她慌亂地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看見熟悉的來電顯示。她按了靜音,但是還是沒有劃開接聽的圖標。
只是坐在馬桶上靜靜地一直看着手機亮着又暗了,暗了又亮着,這個寧遠真是糾纏不清。
不就是撒了個慌,至於奪命CALL,不留給孟白任何喘息的機會嗎。
“挺好的。”孟白此時穿着E市醫院的病服,寬鬆的病服使本來身體就纖細的孟白顯得更加孱弱,不施粉黛的臉看起來有些憔悴,定是這幾日無法安然入睡導致的。
她笑着回答醫生的詢問,旁邊的錢薇薇,正在打開剛從醫院外面買的早餐。
“看你的檢查報告,胎兒的健康已經恢復了,基本穩定了下來,但還是多注意,不能有過多的激烈動作,安心養胎纔是最好的。”白大褂的醫生手裡拿着檢查報告,囑咐着孟白平常的養胎注意事項。
孟白也認真聽着醫生的囑咐,頻頻點頭,一定記住醫生的話。
說的差不多的時候,醫生便準備離開病房,一旁正在吃早點的錢薇薇還叫了醫生是否嚐嚐她賣的早點。
“謝謝了,我已經吃過了,你們先吃着,我還要去別的病房巡查。”
醫生笑着拒絕了錢薇薇的好意,便笑着轉身離開了病房,身後還跟着一個小護士。
“小白,來嚐嚐這粥,差不多沒那麼燙了。”
醫生走後,錢薇薇便遞了一碗白米粥給孟白。
孟白心不在焉地接過了白米粥,她昨夜還是無法安然入睡,想了很多將來的事情,也想起了她和蕭祁之間的過往,那些記憶都是真實存在的,就算蕭祁可以忘記,但孟白卻始終無法忘懷。
對於將來出生的孩子,她不是沒有想過孩子沒有父愛會產生的心理變化,她比誰都希望孩子能夠在健全的家庭裡健康快樂地成長。
孟白甚至還想過倘若蕭祁始終想不起他們之間的愛,她便會帶着孩子一直在國外生活,畢竟國外的環境可以讓孩子在單親家庭裡快樂成長,周圍的同學或者朋友,並不會因爲他來自單親,而歧視他。
“怎麼了,沒胃口啊。”錢薇薇看出孟白有心事,孟白這個人有什麼事情都會寫在臉上,完全無法掩飾內心的不安。
“薇薇,我想好了,回到A市之後,便啓辰去國外。”
孟白將心裡的想法告訴錢薇薇,手裡的稀飯依舊沒有動一口。
“行啊,我和你一起去。”錢薇薇啃了一口油條,喝了一口豆漿,聽着孟白的講述。
“我是想一個人去。”
孟白對錢薇薇說道,她還是不想拖累錢薇薇,錢薇薇在國內有着自己的事業,她絕對不希望錢薇薇爲了她個人的事情而耽誤了大好前程。
“說什麼胡話,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怎麼度過。”
錢薇薇嚥下了油條,她完全不放心孟白一個人去國外待產,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想想多覺得特別讓人心疼。
“薇薇,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你還有自己的事情,不要以爲我的事情耽誤了你。”
孟白說出了心中的顧慮,她很感謝錢薇薇無微不至的陪伴,但她也心疼錢薇薇。
“孟白,以我的能力,沒了這份工作,難道活不下去嗎,生孩子這種事情,你可是第一回,而且生孩子這可是大事,你想都別想丟我一人逃跑,你要那樣做,咱們就GAMEOVER。”
錢薇薇是鐵了心要跟着孟白,在她心裡,工作什麼的在友情面前都弱爆了。
她錢薇薇什麼人,工作沒了,可以再找,要是孟白沒了,去哪裡找,她可不想因小失大。
“而且還有啊,你以後生的孩子全得叫我乾媽,而且只能有一個乾媽。”錢薇薇又補充了幾句,她完全不聽孟白的勸說,死活要追隨孟白。
孟白看見眼前鐵了心,十頭牛也拉不回的錢薇薇,她無奈地笑了笑,也不再勸說了,點點頭,表示答應了,她實在拗不過錢薇薇。
錢薇薇開心地笑着,露出了整齊的牙齒,繼續吃着沒吃完的豆漿油條。
此時孟白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孟白掏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寧遠,我的天,真是陰魂不散,孟白心想道,再次按了靜音,不想接聽。
“寧遠?。”錢薇薇望着孟白掏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時,眉頭緊鎖着,想必又是寧遠。
“你還沒和他說呢。”錢薇薇問道,手裡的豆漿都喝了一半。
孟白搖搖頭,輕咬了下嘴脣,又瞄了一眼亮着的屏幕。
“這樣下去不行啊,小白,你聽我說,你別逃避,如果他真是爲了你懷孕的事情,打過來的,說不定他還可以幫忙。”
錢薇薇分析着給孟白聽,此時孟白的手機屏幕已經暗了下去,寧遠掛斷了電話,大概也是打煩了。
“他是醫生,你去國外待產,他肯定有路子。”錢薇薇繼續說道。
“他已經掛了。”孟白望了一眼手機,對錢薇薇說道,她覺得錢薇薇說的有道理,瞞是瞞不住了,一直不溝通,反而會讓寧遠更加焦慮。
“打回去,問問看他什麼情況,見招拆招。”
錢薇薇說道,他寧遠什麼人啊,家庭背影優越,又是市立醫院頂個的醫生,知道了孟白懷孕的事情,怎麼着也會想辦法幫忙。
孟白一想到是爲了自己孩子好,便同意了錢薇薇的注意,主動撥打着寧遠的電話。
此時正在海島上吹海風的蕭祁,沙灘上陶莎莎正滿心歡喜地玩耍着,腳踏着灰色的沙粒,海浪輕拍着她的腳丫。海風吹亂了她那俏皮的短髮,開心地踩着海水跑來跑去。
她注意到沉默無語的蕭祁臉色有些難看,停止了笑聲的陶莎莎光着腳丫朝着蕭祁走來。
“阿佑,怎麼了,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走進時才確定了猜想,果然臉色有些蒼白,陶莎莎擔心地雙手抓着蕭祁的胳膊問道。
“沒事,可能是着涼了。”蕭祁不打算將剛纔腦中閃過的碎片告訴陶莎莎,便隨便找了個藉口說道。
“着涼?那我們回去吧。”陶莎莎擔心地望着蕭祁,用手抓了抓海風吹亂的頭髮,擋住了她的雙眼。
蕭祁點點頭,他望着陶莎莎轉身去拿回自己脫掉的鞋子,這個畫面,讓蕭祁無比熟悉,腦海裡閃過一個女孩的背影。
一個明朗的笑聲傳進了蕭祁的腦中,那個女孩笑着在沙灘上跑着,喊着蕭祁的名字,“蕭祁,蕭祁,過來抓我啊。”“蕭祁,蕭祁。”女孩揮灑着海水,蕭祁似乎感知了海水撲面而來。
蕭祁沒有看清腦海裡那個女孩的臉龐,但他卻感覺特別溫暖,這種溫暖不是陶莎莎可以給與的。
畫面一閃過兒,蕭祁的腦袋又疼了起來。
他有些痛苦地蹲在沙灘上,捂着腦袋,腦海裡的人影和事物揮之不去。
“阿佑,阿佑,你怎麼了。”拿回鞋子的陶莎莎看見蹲在地上捂着腦袋的蕭祁,頓時嚇的將手裡的鞋子扔在沙灘上,再次跑到蕭祁的身旁,擔憂地問道。
“頭疼的厲害。”蕭祁眉頭緊鎖着,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流了下去,雙眼因爲疼痛而通紅。
“怎麼會突然頭疼,阿佑給我看看。”陶莎莎上手托住蕭祁的臉龐,看着他疼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陶莎莎幫蕭祁輕輕揉着太陽穴,動作輕盈而又溫柔,看陶莎莎的樣子,心疼的很。
“感覺好點了嗎。”陶莎莎又關心地問道。
蕭祁點點頭,拿開了陶莎莎的手,表示自己好多了,便站起了身。
陶莎莎帶着蕭祁往家的方向走去,離開了海邊,或許因爲海風加重了蕭祁的頭疼,陶莎莎心想道。
兩人相互摟着,陶莎莎的鞋子忘記拿了,光着腳丫一步一步踩在砂礫上,清晰的腳印排成一排。
兩人來到家中之後,陶莎莎便讓蕭祁躺在牀上,她自己便去煮薑湯。
躺在牀上的蕭祁睜開雙眼,望着房內的天花板。他心裡像是藏着很多事情,一些他始終想不起來的蛛絲馬跡。
這種感覺讓蕭祁渾身不舒服,身體摟着陶莎莎,心裡卻在想着另外一個女孩的身影。
蕭祁頭疼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將被子捂在頭上,閉上雙眼不去回想那些晃動的人影。
沒過多久,屋外急忙的腳步聲傳進蕭祁的耳中,他知道是陶莎莎來了。
當陶莎莎開門進入房內時,手裡的薑湯濃郁的味道飄在空氣之中。她正小心翼翼地端到牀頭櫃前,輕輕搖晃着蕭祁的身體。
“阿佑,起來喝點薑湯,或許身體會舒服些,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去醫院。”
陶莎莎柔和地對閉着眼睛的蕭祁說道。
聽到陶莎莎喚着他的名字,蕭祁便睜開了雙眼,眼前一頭短髮的陶莎莎正微笑着望着他。
長相甜美,個性溫和,最主要的是對蕭祁一心一意的好。這樣的女孩,蕭祁何德何能,能夠讓她爲其擔憂。
蕭祁起身,想要去端牀頭櫃上的薑湯。
“小心,我來。”陶莎莎伸手去端薑湯,用勺子勺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涼。
“我自己來吧。”蕭祁對陶莎莎說道。
“沒關係,你坐好,你不舒服,我來照顧你,理所當然的,不用介懷。”陶莎莎笑着說道,將吹涼的薑湯喂進了蕭祁的嘴裡。
“中午我們吃完飯,就去醫院看看吧,看你最近經常頭痛。”陶莎莎漫不經心地說道,她並沒有意識到蕭祁頭痛的原因。
“沒關係,喝完這薑湯,睡會便會好。”蕭祁不想去醫院,便拒絕了陶莎莎的建議。
“好吧,再喝幾口,就讓你休息。”陶莎莎繼續餵了幾口薑湯給蕭祁,無奈地笑了笑。
蕭祁也勉強露出笑容,喝下了陶莎莎喂的薑湯。喝的差不多的時候,陶莎莎便將碗放在牀頭櫃,幫蕭祁整理下被褥。蕭祁閉上了雙眼,陶莎莎望着閉上雙眼的蕭祁,忍不住附身親吻了他的脣。
被吻的蕭祁睜開了雙眼,露出的笑容感覺有幾分尷尬,他自己都不清楚,爲何陶莎莎的親吻讓他感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