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寧親眼看着凌予提開了潛艇蓋子,也循着感覺微微降下腦袋上的疝氣燈幫他打着光確認。
他的一顆心就這樣提到了嗓子眼,有了之前打開那幾個蓋子的經驗,他知道,凌予要是蹙眉關上蓋子,就表示裡面沒人。
可是這會兒凌予卻是頓住了,面色古怪。
胥寧不敢叫他,怕驚了他萬一不小心碰到銅線,只能咬牙等着。
忽然凌予伸手進去似乎是摸了摸什麼,然後擡頭看過來,頭頂的疝氣燈也跟着照過來,他聲色沙啞道:“子洛手腳被綁着,暈過去了。”
胥寧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一口氣。
凌予又說:“你別急,我揹着她慢慢走過去。”
胥寧點點頭,此刻的場地有些空曠,氣氛更是詭異之極,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飄蕩在空蕩蕩的大廳裡,孤獨地迴盪着,確實很嚇人,所以知道凌予準備背起仇子洛走過來,胥寧更是不敢說話,生怕驚了他們。
眼看着凌予彎腰,似乎是極其艱難地伸手在裡面撈出了仇子洛的身子,然後託着她的腋下一點點將她提起來,胥寧的眼眶一下子就溼了。
凌予看了看腳下的路,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仇子洛,把她整個撈出來之後,放在潛艇上躺着,給她撕開嘴上的膠布,又解開手腳上的鬆綁,最後擡手不輕不重地在她的臉頰上拍打她。
胥寧看着,心疼,心裡盼着凌予下手輕一點,別打疼了她。
可又害怕下手輕了打不醒,這麼一天都憋在這麼小的潛艇裡不透氣,嘴巴還被貼上,要是缺氧而深度昏迷怎麼辦?
終於,凌予的面色沉重了起來,狠了狠心,擡手在她的人中上狠狠掐了幾下,又在她雙手的虎口位置都狠狠掐了幾下,仇子洛這才蹙蹙眉,睜開眼睛。
她迷迷茫茫的看着凌予。
卻又因爲他頭頂的大大疝氣燈而不得不閉上眼睛,甚至伸手捂住雙眼。
凌予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擡手關掉頭上的燈,憑藉着胥寧掃過來的亮光,看着她,輕聲喚着她:“子洛?”
“姑,姑爺?”
她的聲音極度沙啞,極度輕飄,迷離的好像是幻境一般,讓凌予跟胥寧都心疼了起來。
凌予笑笑說:“子洛,我是你舅舅,親舅舅,我來救你出去了,別怕,舅舅這就帶你出去。”
子洛蹙眉,大腦有些懵,凌予嘗試抓着她的手,問:“有力氣抱着我的脖子嗎?我揹你。”
仇子洛深吸兩口氣,點點頭:“有!”
凌予莞爾一笑,擡頭衝胥寧看看:“我們要過來了,還是忍着別說話。”
胥寧嚥了咽口水,忍住心裡的狂亂,點點頭。
凌予看了看腳下,有些艱難地踩着銅線的縫隙,然後轉過方向,仇子洛手臂還有些麻,卻還是咬着牙循着感覺坐起身來,往凌予的後背上爬過去。
凌予身手托住她之前,擡手打開了頭頂的燈,然後深吸一口氣,讓她的後背緩緩脫離潛艇的依託,靠在他的後背上,然後吩咐道:“子洛,現在開始不能說話,舅舅要集中精力,知道嗎?”
原本仇子洛不明白的,可是當她趴在凌予身上看見腳下密密麻麻的銅線,後背瞬間出了一層細汗——太嚇人了!
“恩!”
她重重地點頭,凌予穩了穩身子,這次行走離開的速度,比起他自己一個人走過來的時候還要漫長!
走了快一半的時候,那個潛艇上的蓋子,被凌予放在潛艇邊緣,忽然一點點緩緩下移,胥寧看着那隻蓋子就要滑落到地面上,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
卻不敢說一句話,生怕驚了凌予的腳步!
當凌予又跨了一步之後,蓋子徹底滑落,掉下直接打在一排銅線上,一觸就是好幾根!
凌予腳邊的銅絲忽然亮了起來,他心頭一緊,不敢回頭,只覺得身下越來越熱,是銅絲在導熱!
他就知道,這些銅絲是接了電源的!
劇烈的高溫把銅絲一下子燙的通紅,小小的隔間裡,凌予的腳就好像是在碳烤的鐵絲網間穿梭着,被灼的疼的不得了,他咬着牙往前一點點走,仇子洛甚至清楚地感覺到每跨一步都比之前身子微微一抖。
忽然身後傳來火光陣陣,胥寧清晰可見場地上的潛艇模型,就這樣自燃了四臺!
他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心裡後怕着,如果剛纔凌予不小心觸碰到仇子洛所在的模型裡,那麼是不是表示,他的子洛就這樣被活活燒死?
捏緊了拳頭,胥寧眼睜睜看着凌予幾度艱難地將仇子洛揹着往前進,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當凌予揹着仇子洛跨過最後的銅線來到胥寧身邊的時候,胥寧的眼眶都是紅的。不僅僅是對心愛的女人劫後餘生的感慨,還有對凌予的感動。
胥寧接過仇子洛,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她的額上全是汗,被那些銅線散發出的巨大的熱烈還有身後的熊熊烈火烤的汗。
他們看着凌予的雙腳,而凌予的目光則是關切地看着仇子洛,確定她沒事,他才鬆了口氣:“我總算對我姐姐,對我妻子能夠有所交代了。”
說完,他轉身,看着身後那幾處模型自燃而燒起的熊熊的大火,不由覺得寒心。
“太毒了。胥寧,讓我把子洛帶走吧!如果,你跟我一樣有能力保護她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凌予的話狠狠刺在胥寧的心上。
胥寧沉着臉,面無表情道:“雖然莉莉安是你親外甥女,但是你救了我最心愛的女人,就等於救了我的命,我胥寧欠你一條命。”
說完,他轉身將仇子洛背在背上,淡淡道:“子洛,安全了,我們回去了。”
凌予嘆了口氣,拾起地上的東西在腰間重新裝好,轉身的時候,忽然看見一間小房間是有門的,而且還是非常高檔的全金屬門,凌予知道這種門,洛氏的總裁辦公室就是這種門,需要主人的指紋才能打得開。
而此時,大牀上的胥爾升正一眨不眨盯着凌予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