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癡癡看着她,忍不住傾身上前親吻她的額頭。
卻在回身的那一刻,小人的眼皮動了動。
他莫名一陣緊張,不知道她睜開眼後,會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他好怕——她,該不會忘記他了吧?
一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凌予的心裡猛然一慌,抓着她小手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約在凌晨四五點的時候,他吃了一碗慕煙做的面,所以現在還不餓,可是忽然間,空氣裡傳出一道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眼前的小人蹙了蹙眉,忽然淺淺地睜開雙眼。
凌予當即就明白了,她是被餓醒的。
他緊張地看着她,又不想嚇壞她,淺淺地露出一抹清新的微笑,想要拉進彼此的距離。
四目相對,彼此妖嬈的大眼刻入心尖,靳如歌愣了好一會兒,凌予一直不敢說話,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還記得他,也無法確定,她在想些什麼。
可以說,這一瞬間,是凌予最沒有把握的時候。
一顆心就這樣被提到了嗓子眼,滿滿的愛戀與忐忑是這般明顯地繾綣在眼眸之間,隨着空氣的流動一點點撒發出來。
“咕咕。”
她的肚子又叫了。
她面頰一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地一下,趁其不備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然後小心翼翼地往後面退着,一雙藕臂抱膝坐在牀頭,整個人縮成一個球。
凌予心裡募地一緊!
那眼神,似乎再告訴他,她不記得他了!
盛夏的陽光如火如荼地澆灌在玻璃窗上,將整個房間照的透亮的,她一臉警惕的樣子赫然眼前,讓凌予忽然石化,不敢動作,更不敢說話。
一瞬間,他所有的智慧在她的面前,彷彿統統沒了用武之地!
這時候,房門輕輕被人從外面打開,靳沫卿探了個頭進來。
他在外面吃了自己的一份早餐,覺得不夠,看見凌予熬好的米粥跟煎雞蛋,又吃了些。他怕靳如歌會餓,於是想進來看一眼,沒想到,她還真的醒了。
一眼望去,就是這一幕,女兒一臉戒備地看着凌予,而凌予癡癡望着她,俊臉上寫滿了心疼與憂傷。
凌予的雙手無力地擱在牀邊,僵硬的手指泄露了他心底的無措。
靳如歌看着靳沫卿走了進來,忽然小臉一喜,像是看見了希望一般,伸出雙臂對着靳沫卿:“抱抱!”
靳沫卿趕緊上前,將女兒抱着,然後柔聲問着:“餓不餓?”
靳如歌拼命地點頭:“我要吃東西。”
“好。”
靳沫卿將女兒一路公主抱,抱去了客廳的沙發上坐着,茶几上,靳沫卿將買來的早餐都打開,還盛了凌予熬得粥,端出了凌予煎的雞蛋。
凌予站在沙發一側,看着靳如歌的雙腳縮在沙發上,於是去門口的鞋櫃裡找出一雙拖鞋,走過來擱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靳沫卿端着白粥,哄着她:“自己吃還是爸爸喂?”
靳如歌歪着腦袋看着凌予,大眼裡寫滿了疑惑。
凌予不敢說話,給她放好拖鞋後,就默默站在一邊。
氣氛有些怪異。
靳沫卿看着凌予:“坐下,吃早餐。”
凌予聞言,嘗試挨着靳如歌坐在了沙發上,只是,他不敢貼着她坐,兩人之間還空了約小半米的距離。
凌予扭頭,端起碗筷先夾了個靳沫卿買來的湯包,嚐了一口,這味道倍感思念。
靳沫卿也夾了一個遞給靳如歌,靳如歌搖搖頭:“我自己吃!”
“好。”
對於女兒的要求,靳沫卿始終能遷就遷就,眼眸裡除了寵溺,就是心疼。
凌予看着靳如歌不介意自己跟她一起坐着吃早餐,心裡的失落漸漸開始回溫,她很自然地伸腳踩上凌予之前遞給她的拖鞋,然後拿着筷子端着白米粥,喝了口粥後,就開始夾雞蛋。
凌予一共煎了六個雞蛋。
靳沫卿吃了兩個,還剩下四個。
靳如歌不管不顧,張着她那張好看的櫻桃小嘴,不一會兒功夫就將四個雞蛋消滅了。
吃完之後,她眼巴巴地看着油乎乎的空盤子,又tian了tian自己油乎乎的小嘴巴,那模樣,顯然是慾求不滿。
靳沫卿看她吃的開心,於是指着一邊的幾個盒子:“來,嚐嚐湯包跟牛肉鍋貼。”
靳如歌擡眸瞥了一眼那幾只盒子,然後搖搖頭,伸出一隻手指在裝雞蛋的空盤子裡沾了沾上面的油漬,然後跟偷腥的貓兒一般趕緊就將手指伸進了自己的小嘴裡,好半天都不捨得拿出來。
凌予一看,試探xing地問:“還想吃雞蛋?”
靳如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彷彿根本沒料到這個人會跟自己說話一樣。
然後,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靳沫卿,那眼神,彷彿要靳沫卿給她解釋一下,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男人是誰。
這個舉動,無疑又讓凌予心裡難受了幾分。
靳沫卿看着女兒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淡淡說着:“女兒,他是凌予,凌予!”
他特意重複了凌予的名字,想知道女兒有沒有一點印象。
靳如歌木訥地看了他好半天,最後道:“哦。”
簡單的一個字之後,她再也沒有多餘的表情,端起面前的白米粥,大口大口吃着。
面前有些靳沫卿從冰箱裡取出來的小菜,什麼醃黃瓜,榨菜絲,酸豆角之類的,她碰也不碰一下,靳沫卿忍不住蹙眉:“如歌,光喝白粥沒味道,要不要加點菜?”
靳如歌搖搖頭,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喜歡這白粥的味道,喜歡這雞蛋的味道,其他的,我都不想吃!”
聽女兒這麼說,靳沫卿心裡驚喜道:“這是凌予給你做的,你要是喜歡,以後讓他天天給你做!”
靳如歌忽然喊了起來:“不許提這個名字!”
凌予看她忽然發脾氣,心裡難受:“爲什麼,不可以提那個名字?”
靳如歌放下筷子,擡起一隻手摸在自己的心口上,看着他,面無表情,眼神清澈:“每次聽見有人說這個名字,我這裡都會疼,有時候呼吸都困難。我不想聽見這個名字!”
凌予眼眶一紅,彷彿巨大的悲慟排山倒海而來,沙啞着:“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