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沫薇訕訕笑笑,點點頭:“醫生說,目前看起來各項數據都是好的,沒什麼問題,想留住孩子的話,定期孕檢。”
祁夜微愣了一下,隨即笑笑:“呵呵,還真是,這老天爺還是長點眼的,也會弄出奇蹟來。”
凌予這一下將懷裡的小人擁的更緊了。
一路,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祁夜說,現在時間才八5c九點,建議大家挑個舒適安靜的地方喝點東西,順便才談談下面該怎麼辦。
凌予看了眼靳如歌蒼白的面色,點點頭。她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如果去店裡遇見什麼想吃的,補充一下也是好的。
一家名爲“藍橋薔苑”的休閒會所,祁夜是這裡的高級會員,跟凌予分別駕車過去之後,就進去要了間僻靜幽雅的套間。
鼻尖縈繞的全是淡淡花香,還有陣陣果香,很好聞,很舒服,沒有一般西點店的奶膩味,跟中餐館的油膩味。
一進去,祁夜就說:“以前跟小夥伴們一起來打牌,唱歌,健身什麼的,都會要一個這樣的套間,中途睡個覺打個盹,休息一下什麼的。”
他熟門熟路地領着靳沫薇往沙發上一靠,然後隨手將茶几上的餐單,遞給了靳沫薇。
靳沫薇跟靳如歌坐一邊去,兩個腦袋靠在一起研究了起來。
祁夜看她們研究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於是乾脆拿起電話直接打給了服務檯,不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推了整整一個小食車過來。
兩個丫頭眨巴着大眼睛數着,上上下下一共四層,最上面是各種飲品,第二層是蛋糕類,第三層是主食類,第四層是各種水果拼盤還有蔬菜沙拉。
“你們在這裡吃,邊吃邊看電視,我跟凌予進書房有話要說,一會兒再出來。”祁夜淡淡說着,然後擡手在小食車頂層端走了一杯咖啡。
靳如歌趕緊也端了一杯舉起來遞給凌予,凌予寵溺地笑笑,伸手摸摸她的發,接過的一瞬說:“我跟祁夜很快說完出來,乖乖等我。”
“嗯。”
書房裡,兩個男人面對面,中間隔了一張書桌,光潔如新的桌面上,除了兩杯咖啡,什麼也沒有,他們彼此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祁夜蹙了蹙眉,先開口:“b超剛開始的結果是好的,可是後面還不知道,小寶寶的身體骨骼心脈神經發育什麼的,還在後面。”
凌予點點頭,開車來的一路,他心裡也在擔憂這個。只是面對靳如歌憔悴的樣子,不敢說。
或許,靳如歌心裡也是清楚的。
祁夜又說:“我晚上在家的時候,我家老爺子回來,說洛氏就要變天了。凌予,我送你跟如歌離開中國很簡單,憑你救了我兒子,也憑我跟如歌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就可以對你肝膽相照。但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洛伯伯這次病的急,這個時間點,新聞什麼都炸開鍋了,明天早上股市盤點,洛氏的股票肯定不能看了,這個時候,如歌的媽媽似乎並不能真的獨當一面。如果你帶着如歌再一離家出走,我怕,整個洛氏就完了。”
凌予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滿腦子都是靳如歌:“洛氏跟我沒關係,我只要如歌,只要我們的孩子。”
祁夜緊緊盯着他的眼眸,微凜的目光似在思忖或判斷,他眨眨眼,端起咖啡小酌了一口,然後嚥下。
時間就這樣過了好幾分鐘,祁夜忽而再次打破沉默道:“凌予,你到底知不知道,洛氏一共有三千四百名員工,這還不算與新西蘭合資的工廠,調配過去的那些中國工人。”
凌予訝然:“洛氏不是隻做大型商場嗎?”
“呵呵。”祁夜笑了:“不僅僅是商場,洛氏還有自己的服裝品牌,家居品牌,除了家電類,商場裡賣的,都有洛氏能分一杯羹的。”
說完,凌予陷入了思考。
祁夜無奈搖頭,看了凌予真的是對洛氏完全不感興趣,不然怎麼會連自家在商場涉足的範圍都不知道?
“凌予,你跟如歌私奔的代價,直接就是洛氏的變天,以及三千多名員工的失業,三千多個家庭將面臨經濟拮据,這還僅僅只是表面上的,洛氏的敗落對整個商界的影響,不可估量。”
凌予蹙眉,面對祁夜的剖析,不以爲然道:“你說的有些太嚴重了。就算我跟如歌不走,我們留下,對洛氏也起不了什麼幫助。”
“凌予,你想錯了。”
祁夜將桀驁的身軀直直後仰,慵懶地依靠在真皮轉移上,然後曖昧地看着凌予笑:“你應該聽過,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是洛振宇的兒子,當家族企業面臨變故的時候,你覺得,是一個洛美薇撐得住場面,還是一個洛美薇再加上一個凌予更能撐得住場面?再說你把如歌帶走,洛美薇焦頭爛額,還有什麼心情打理工作?你若是留下,你的作用就是鎮宅的,洛振宇倒下了,沒什麼可怕的,洛家還是有人的,有兒子,有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女兒。這比起一個本就不足以獨當一面,到時候還瘋瘋癲癲到處找女兒的洛美薇來,更讓股民跟員工心裡踏實。”
凌予靜靜聽着,他知道祁夜一直在商場混着,所以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讓他放棄跟靳如歌一起碧海藍天的機會,放棄他們的孩子,這似乎不大可能。
以前他也糾結,可糾結的是帶走靳如歌,對洛美薇會內疚,對靳沫卿會內疚,畢竟人家就這一個女兒。
可是現在聽祁夜這麼一說,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遠比他想象中沉重太多太多。
明亮的吊燈將凌予完美臉頰上的每一絲表情都照射的分外鮮明,祁夜靜坐不語,他也能感覺到,凌予內心的掙扎。
半晌,凌予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裡滿是篤定與凜冽的光:“她若在我身邊,負了天下又怎樣?”
凌予心想,他的世界本就簡單,從沒人崇拜,沒人擁戴,過去的二十七年人生,跟洛氏也八竿子打不着,他沒出過力,也沒拆過臺,憑什麼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東西,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這罪名,要他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