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到我和孟桓卿分路的時候了,我柔柔地對那小太監泫然欲泣道:“今日我和我兄長一別,再見的時候就是截然不同的光景,能不能允許我和我兄長再說幾句話呢?以後共事一主相見就如陌路,沒有機會了!小哥哥一向是個善解人意的人~”
大抵是我表現得太過悽慘,小太監於心不忍,揮手道:“那你們且去一邊說幾句話罷,我在這裡等着。記得要快些,啊!”
“謝謝小哥哥。”
我拉着孟桓卿就走到一邊角落。仰頭看孟桓卿,他也正低垂着眼簾安靜地看我,動了動脣欲言又止。我雙手扣着他的雙手,渡了一包藥粉給他,頭埋在他的衣襟裡低低喚道:“桓卿,桓卿。”
“我在。”孟桓卿輕聲應我,“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我在他衣襟裡深吸一口氣,道:“蒙汗藥,上次給你用過的那種。藥效應該不強,很適合矇混過關。”
“嗯,謝謝師……尋兒。”
一聲彆扭的“尋兒”,讓我的心徹底融化。我戀戀不捨地放開孟桓卿,小太監叫來一個宮婢,讓宮婢引着我走,而孟桓卿被小太監引着走。
幾步一回頭,直到孟桓卿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從前,似乎沒有和他這麼分開行動過。說不擔憂,那是假的。只要孟桓卿在外面處事,我這個師父都會爲他擔憂。
不是怕他應付不來,是怕他稍有差池就受傷。
小宮女見我如此期期艾艾,也跟我套近乎道:“你家兄長,長得真好看誒~~”
我看她一眼,道:“是嘛,只可惜馬上要變真的太監了。”
小宮女一下就沒了希冀。
三天,我都沒有見到孟桓卿。先是沐浴換宮裝梳髮髻,再是集合到後院聽嬤嬤講課。課幾乎沒有聽進去,反正也不是真的去服侍那個宛妃娘娘,心裡便一直在想孟桓卿怎麼樣了。
終於熬過了三天,三天以後我去宛妃的宮裡報到時見到了孟桓卿。孟桓卿已經換了小太監的衣服,看起來清秀白嫩,他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等報到以後該幹嘛幹嘛,師徒倆自然不會笨到真去幹手上的活兒。我將孟桓卿拉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捧着他的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心急地問:“怎麼樣桓卿,你有沒有受傷害?他們有沒有爲難你?”
孟桓卿安靜地看着我,然後如安靜的睡蓮在晨間緩緩綻放,脣角微勾雙目流光灩瀲,眼梢往上挑着,他擡手捏了捏我的髮髻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蒙汗藥好不好用?”
“好用。”
下午的時候,我和孟桓卿做做樣子打掃了一下後花園,就聽聞晚上皇帝要過來找宛妃歇寢。於是整個宮裡上下都開始忙碌準備。
師徒倆不去瞎攪和,繼續找個偏僻的地方雙雙躺在陰面又避人耳目的房檐上,享受初夏優美的時光。
夜幕一降臨,底下就是一座燈火嫣然的宮殿。宮殿有長長的走道,接掛着六角琉璃盞,將燭火折射得細碎而朦朧十分美麗,果真是一個奢華有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