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臉們的祝福話以及今天的乖巧委實是討好了這個財大氣粗的唐老爺。他應該也是真的有點兒善心,不久以後花錢在湄州城中落成了一座特殊的學堂,專門接收無家可歸的孩童。
眼下道道精美的菜餚擺上桌,小花臉們晶晶閃閃的大眼睛看着我和孟桓卿,眼神可憐地問他們可不可以動筷吃了。
我拿起筷子敲了一下碗,道:“要客氣,不要狼吞虎嚥,不然一會兒噎住了桓卿哥哥和姐姐我幫不過來。要慢慢吃,知道了嗎?”
“知道!”
我滿意地點頭道:“嗯,開動罷。”一掀眼皮看到他們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只好再提醒一句,“要慢,要禮貌。”
一天壽宴,街角這羣小乞丐,去唐家吃了兩頓飽飯。回去的時候,個個一臉滿足。
後來唐小姐傳達了她家父親的意思,想建個學堂,將這羣小乞丐接到學堂去學習。一來有個遮風避雨之所,二來可以增長知識。
這自然是好事情,我和孟桓卿沒有權力拒絕,凡事交給小乞丐們自己決定。他們當然滿心歡喜。
只是這樣一來,我唯一不滿意的是,孟桓卿覺得自己欠了唐小姐的一個人情。這讓唐小姐的情敵地位上升,變得更加有競爭力起來。孟桓卿向唐小姐道謝不說,要命的是她臨走前居然還巧笑嫣然地問了一句:“桓卿哥哥,插花節,你會去看嗎?”
孟桓卿微微一蹙眉,最終還是點頭。
唐小姐歡快地走了,道:“那桓卿哥哥到時候再見。”這不得不讓我如臨大敵。
我瞪着孟桓卿,孟桓卿無奈地笑:“師父要去,弟子自然也是要去的。”
天有不測風雲。插花節那天,居然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湄州晴了好些天,這一場溫和的小雨給湄州添了清新怡人的韻致。
可是我就沒有那麼好受了。
哆嗦着搓着手臂,我凍得直跺腳。尤其是上臂,僵硬得幾乎不是自己的。我心裡犯堵,這不是老天爺故意捉弄我嘛,明明今天是我在孟桓卿面前一展才華的時候,也是我一舉徹底戰勝我情敵的緊要時刻,莫不是要我慘敗?
唐姻小姐就站在我旁邊,見我這動作感到很詫異,看了看天,道:“已經入夏了,就是下雨也只是涼爽,桓卿師父這樣……是感到冷嗎?”她的眼神在告訴我,我表現得太誇張了。
這時圍觀的羣衆紛紛進入會場,大都是男子。因爲姑娘都在臺上準備着手插花。今日我和孟桓卿都沒有着道服,只跟平常男女無異,不然道士也來插花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
起初沒有看到孟桓卿。後來看見稀稀疏疏的小乞丐在下面鑽來鑽去,我便曉得孟桓卿來了。唐小姐立馬就換上一副滿是期待的笑顏。
我也不能再哆嗦跺腳了,強忍着身體的僵硬冰寒,一眼不眨地朝人羣裡望去。直至一抹素淡的青影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修長,挺拔,三千墨發垂順,絲絲縷縷地散落在衣襟上。細細黏黏的雨絲揚下來,粘在他的發和眉間上,點點晶瑩。
隔着人羣他也將目光投到了檯面上,看見了我。然後淡淡地笑。剎那間我便覺得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這傻徒弟,手裡明明拿着一把傘,卻不撐開來遮雨。
我身邊的唐小姐歡喜得很,手圈成喇叭狀就大聲喊:“桓卿哥哥~”